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以前所未有的决心与力度推进全面从严治党、推动党的自我革命，形成了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党的自我革命的重要思想，开辟了百年大党自我革命的新境界。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党的自我革命的重要思想，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极具重要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的创新理论。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指出，必须“保持以党的自我革命引领社会革命的高度自觉，坚持用改革精神和严的标准管党治党，完善党的自我革命制度规范体系，不断推进党的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确保党始终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坚强领导核心”。认真学习和全面领会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党的自我革命的重要思想，需深刻认识坚持党的自我革命的重要意义，科学把握坚持党的自我革命与其他管党治党相关理论的关系，在新时代新征程上坚定不移推进全面从严治党。
一、坚持党的自我革命的重要意义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党的十八大以来，“我们开展了史无前例的反腐败斗争，以‘得罪千百人、不负十四亿’的使命担当祛疴治乱，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一体推进，‘打虎’、‘拍蝇’、‘猎狐’多管齐下……经过不懈努力，党找到了自我革命这一跳出治乱兴衰历史周期率的第二个答案”。这个跳出治乱兴衰历史周期率的第二个答案对于确保我们党在长期执政条件下永远不变质不变色不变味，领导中国人民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具有重要意义。
（一）为我们党在新时代应对“四大考验”、避免“四种危险”、克服“七个有之”，解决大党独有难题提供了一条有效途径
反腐败是最彻底的自我革命。反腐败斗争关系民心这个最大的政治，关系党的生死存亡。反对腐败、建设廉洁政治始终是党的自我革命的重大政治任务。党的十八大以来，我们党通过自我革命不断发现和消除自身生长的毒瘤，成效显著。仅2017—2022年5年间，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即立案306.6万件，平均每年61.3万件（2023年立案62.6万件），给予各种处分299.2万人，平均每年59.8万人（2023年处分61万人）；其中立案审查调查中管干部即有261人，平均每年52人（2023年立案调查、审查中管干部87人）。（《十九届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向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的工作报告》，2022年10月22日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通过；“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届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上的工作报告”，《人民日报》2024年2月26日）这些数据有力证明了我们党自我革命的力度之大、实效之大。
（二）通过党的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为党长期治国理政营造风清气正的政治生态
反“四风”同样是党的自我革命的目标和任务。通过反“四风”，促使我们党的广大党员干部“把未病当作有病防，坚守底线、追求高标准，不断提高自身免疫力……用身边人身边事开展警示教育，用典型案例当头棒喝，使更多的干部红脸出汗、知错知止，‘见不贤而内自省’，使铁的纪律转化为党员、干部的日常习惯和自觉遵循”（《习近平著作选读》第2卷，人民出版社2023年版，第123页），从而为党长期治国理政营造风清气正的政治生态。党的十八大以来，我们党通过自我革命，在纠正“四风”、营造风清气正的政治生态方面同样取得了很好的成效。仅2017—2022年5年间，即查处“四风”案件56.8万件，平均每年11.4万件（2023年查处10.8万件），批评教育和处理82.3万人，平均每年16.5万人（2023年批评教育和处理15.4万人）。（同上）这些成绩与反腐败斗争取得的成绩一样，证明了党的自我革命对于保持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的重要意义。
（三）为国际共运的发展提供可资借鉴的经验
共产党在取得革命胜利后成为执政党，如何能经受执政的考验，防止变质变色变味，保持执政地位，是各国共产党（包括尚未取得国家政权的共产党）需要深入研究和解决的重大课题。早在革命胜利前夕，毛泽东即在党的七届二中全会上告诫全党，“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习近平总书记又将毛泽东提出的“两个务必”发展为“三个务必”：“务必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务必谦虚谨慎、艰苦奋斗，务必敢于斗争、善于斗争”。“两个务必”和“三个务必”均是党的自我革命要解决的重要任务和达成的重要目标。近年来，我们党多次与越南、古巴、老挝等国执政党举办治国理政理论研讨会，探讨社会主义国家执政党如何坚持党的领导，保持执政地位，跳出治乱兴衰历史周期率的经验教训，从而使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党的自我革命的重要思想的意义超出了中国国界，为国际共运的发展提供了可资借鉴的经验。
二、坚持党的自我革命与人民监督的关系
我们党如何始终能够及时发现和解决自身存在的问题，跳出治乱兴衰历史周期率？70多年前，在“窑洞对”中，毛泽东给出了第一个答案—让人民监督政府。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在推进全面从严治党的伟大实践中，给出了第二个答案—自我革命。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勇于自我革命和接受人民监督是内在一致的，都源于党的初心使命。”要跳出治乱兴衰历史周期率，党的自我革命必须要与人民监督结合起来。
（一）人民监督是党的自我革命的动力和内在要求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们党有严密的组织性和纪律性，党的根本宗旨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接受组织和人民监督天经地义。”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人民是无所不在的监督力量。人民监督是我们党坚持人民立场的现实体现，是党的自我革命的内在要求和重要保障。只有接受人民的切实监督，党的自我革命才不会松懈。所以，人民监督是党的自我革命的重要动力源，要通过各种方式和途径调动人民监督的积极性，如加强党务公开、完善领导干部财产和个人有关事项申报、核查与公开制度，完善人民群众对腐败现象的批评、举报和媒体对腐败现象的公开曝光制度等。
党的自我革命的重要目标是维护和保障人民利益，包括保障人民监督权的行使和取得实效。为此，需要建立和完善相应的机制。例如，各级党委在制定重大决策和决定领导干部选拔任用的过程中，保障人民群众有一定的知情权和意见表达权（必要时还可进行相应的民意测试）。党委根据民意反馈，反思自己的决策、决定，修改甚至否定拟作出的不适当的决策、决定。这样做既是党的自我革命与人民监督相结合的要求，也是党的自我革命的内在要求。如果党的自我革命不反映人民的利益和要求，不听取、采纳人民监督所提出的正确的批评、建议，关起门来“自我革命”，就会背离党的自我革命的初衷，偏离党的自我革命的目标和方向。
（二）党的自我革命能够增强人民监督的效能
我国宪法规定，党的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最本质特征。人民监督要取得实效，必须依靠党的领导。人民群众通过监督发现党的组织、机构和领导干部的腐败和“四风”问题，应依法依规向纪检监察机关反映，由纪检监察机关依法依规处理，构成犯罪的，则由监察机关移送司法机关依法追究法律责任。可见，人民监督要取得实际效果，必须依靠党的自我革命，并通过党的自我革命机制予以保障和实现。
三、坚持党的自我革命与权力制约的关系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必须“加强对权力运行的制约和监督，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建立完善的监督管理机制、有效的权力制约机制、严肃的责任追究机制”。权力制约与党的自我革命的具体关系主要表现在以下三方面。
（一）权力制约与党的自我革命、人民监督共同构成新时代执政党反腐防腐、跳出治乱兴衰历史周期率的全面从严治党机制
全面从严治党既要求党进行自我革命和人民监督，也要求对权力进行制约。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认为，人民监督和权力制约均是党的自我革命的内容，但三者均有相对独立的内涵和外延：人民监督是权利制约权力；权力制约是权力制约权力；自我革命是自己制约自己。此三者相互依存、相互助力，共同构成统一的全面从严治党机制。
（二）权力制约是不断推进党的自我革命的保障，是各级党组织和党的领导干部特别是“一把手”永保勤政廉政、永不松懈的自律与他律相结合的机制
权力制约包括对各级党组织和党的领导干部尤其是“一把手”行使权力的制约。全面从严治党之所以要特别强调对党的各级领导干部尤其是“一把手”行使权力的制约，是因为他们不可避免地会受到外部世界的各种诱惑，特别是权力本身对权力执掌者的腐蚀。英国历史学家阿克顿有句名言：“权力导致腐败，绝对权力导致绝对腐败。”（［英］阿克顿：《自由与权力》，译林出版社2011年版，第342页）因此，对于各级党组织和领导干部行使权力，不仅要有内部监督，而且必须要有外部制约；外部制约不仅要有权利制约，而且必须要有权力制约。只有建立健全完善的权力制约机制，才能保障各级党组织和领导干部不被权力腐蚀，避免腐败。
（三）党的自我革命是党内权力制约机制运转和发生作用的基本途径
我们党的党内权力制约机制不同于西方国家政党之间的权力相互制约，其权力制约作用必须通过党的自我革命实现。无论是何种监督制约机制中发现的问题，都必须提交纪检监察机关遵循党纪国法渠道（党的自我革命途径）处理和解决。
关于建立党内权力制约机制，建议可由每五年召开一次的党代表大会授权同级人大中的党员代表，组成“党的代表会议”。党的代表会议每年紧接着人代会召开，党委和党委的重要权力部门（如组织部、纪委、政法委）每年向党的代表会议报告工作和重大决策、重要事项接受党的代表会议的审议。在党的代表会议上，党员代表可对党委和党的工作部门的工作提出质询、询问，被质询询问的机关必须当场或限期答复。一定数量的党员代表还可对党委和党的工作部门的领导干部提出罢免案，由党的代表会议审议和作出是否罢免的决定。党的代表会议在闭会期间授权同级人大常委会中的党员委员组成各级党的代表会议的常设机构，行使党的代表会议的职权。地方各级党委和党委的重要权力部门定期或不定期向相应党的代表会议的常设机构报告工作和重大决策、重要事项，接受党的代表会议的常设机构的审议。在党的代表会议的常设机构会议上，人大常委会党员委员对党委和党的工作部门的工作亦可提出质询、询问，被质询、询问的机关必须当场或限期答复。一定数量的人大常委会党员委员还可对党委和党的工作部门的领导干部提出罢免案，由代表会议的常设机构审议和作出是否罢免的决定。
四、坚持党的自我革命与科技反腐、智慧反腐的关系
在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信息化数字化技术日益发展的今天，党的自我革命必须与时俱进，广泛运用现代信息技术推进自我革命，坚持科技反腐、智慧反腐。党的自我革命与科技反腐、智慧反腐的关系具体表现在下述两个方面。
（一）新时期党的自我革命必然要求科技反腐、智慧反腐
党的十八大以来，由于党中央一直坚持反腐败高压态势，腐败分子的腐败手法和腐败形态均发生变异，出现了各种新型腐败和隐性腐败。如“借鸡生蛋”型腐败、“影子公司”型腐败、“影子股东”型腐败、“代理人”型腐败、“隐晦站台”型腐败、“逃逸式辞职”型腐败、“政商旋转门”型腐败、虚假交易型腐败、委托理财型腐败、期权型腐败、收受虚拟货币型腐败等。这些腐败的主体往往隐身化、行权方式间接化、腐败手法市场化、利益实现曲线化、贿赂标的动态化、主观意图模糊化、危害潜伏期长期化。（彭新林：“惩治新型腐败和隐性腐败的动因与方略”，《中国党政干部论坛》2024年第4期）党的自我革命要应对这些新型腐败和隐性腐败，不运用现代信息化数字化技术难以取得实际成效。
（二）科技反腐、智慧反腐是新时期党的自我革命的重要手段
党的十八大以来，许多地方的纪委监委运用现代信息化数字化技术反腐，取得了很好的效果，说明科技反腐、智慧反腐是新时期党的自我革命的重要手段。例如，辽宁省纪委监委在总结运用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反腐的经验时，认为科技反腐、智慧反腐可让贪腐行为无处遁形，现代信息技术手段使其反腐范式发生了三个方面的重大转变。一是从“跑断腿”到“一键查”。鞍山市纪委监委两名办案人员仅用一周时间，就从7万多条数据中排查出贪腐嫌疑人购房违纪所得的证据，而采用过去的巡查手段至少需要一个月时间。二是从“没头绪”到“路径明”。过去是抱着案卷四处取证，现在是对着模板一键搜索，一步到位。三是从“事后查”到“公开晒”。建立阳光监督治理平台，通过“指尖”将“廉情”一键直达。以公开防腐败，促公正。（“辽宁：‘智慧反腐’让贪腐行为无处遁形”，《中国日报网》2023年11月3日）
五、坚持党的自我革命与依法治国、依规治党的关系
党章规定，党必须在宪法和法律范围内活动。党的自我革命同样必须在宪法和法律范围内进行，要依靠法律和制度管党治党，依靠法律和制度规范和保障党的自我革命。邓小平指出，“必须使民主制度化、法律化，使这种制度和法律不因领导人的改变而改变，不因领导人的看法和注意力的改变而改变”，“制度问题更带有根本性、全局性、稳定性和长期性”。（《邓小平文选》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146、333页）党的自我革命与依法治国、依规治党的关系具体表现在下述四个方面。
（一）党的自我革命必须依规依法进行
党的自我革命必须依规依法进行。改革开放以来，国家立法机关和党内立法机构制定了多项调整和规范涉及党的自我革命的法律和党内法规。目前涉及规范党的自我革命的法律主要有：《中华人民共和国监察法》《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务员法》《中华人民共和国公职人员政务处分法》等；涉及规范党的自我革命的党内法规主要有：《中国共产党党内监督条例》《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中国共产党党务公开条例（试行）》等。党的自我革命无论采取哪种方式、哪种途径，都必须遵循相关法律和党内法规。在某些领域某些方面的工作尚未制定法律和党内法规的情况下，则应遵循法律和党内法规的相应原理、原则。
（二）依法治国是党的自我革命的重要目标
党的自我革命的直接任务是反腐败和反“四风”，而反腐败、反“四风”是为了建设风清气正、坚强有力的马克思主义执政党，以实现依法治国、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的目标。任何时候，党的自我革命均必须坚持依法治国、依规治党的正确方向，不能走偏。
依法治国之所以是党的自我革命的目标，而且是重要目标，是因为中国共产党是我们国家的执政党。国家的目标就是党的目标。我国宪法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实行依法治国，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党的自我革命当然必须围绕这个目标进行：各级党组织和党的各级领导干部的行为凡是脱离这个目标，不利于乃至妨碍依法治国的，都应该通过党的自我革命的途径予以纠正。
（三）党的自我革命与依规治党是新时代管党治党不可分割的统一整体
党的自我革命是依规治党的运作形式，党内法规是党的自我革命运行的方向盘和控制器。党的自我革命必须遵循党内法规的规范和指导。为此，必须不断健全和完善相应的党内法规，如推进运用互联网、人工智能、大数据等现代高科技手段进行反腐的党内法规，规范领导干部财产申报、核查和公示制度的党内法规，规范纪检监察机关与银行、证券所、不动产登记机构及海关等涉及公职人员财产信息和其他个人相关信息互联互通的党内法规等。这些方面的党内法规有的现在已经比较完善，有的尚付阙如。对目前尚未制定或尚不完善的党内法规，党内法制机构应尽快制定，以切实保障党的自我革命有规可依、有章可循。
（四）坚持依法治国、依规治党必然有效推进党的自我革命目标的实现
法治是以权力制约、限制权力滥用、消除腐败、保障人民监督权为前提的，而这恰恰是党的自我革命的重要目标和任务。因此，坚持依法治国、依规治党必然会有效推进党的自我革命目标和任务的实现。厉行法治必然促进反腐，没有法律和制度对权力的制约，反腐不可能取得成功。我们党要跳出治乱兴衰历史周期率，必须坚持党的自我革命和人民监督相统一，坚持依法治国和制度治党、依规治党统筹推进、一体建设。
（作者系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中国法学会行政法学研究会学术委员会主任）
网络编辑：同心
来源：《中国党政干部论坛》2024年第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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