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孔
此次山西之行,既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意料之中,是当家的在我耳边念叨各种“老孔说”已经十余载,老孔在我生活中早已“无孔不入”。意料之外,是本计划国庆独身闯朝鲜,为了诱阻我这个不成熟的想法,当家不动声色地把这个“孔曰红色之旅”抛了出来,也许是缘分使然,从不参团的我竟然动心了,于是便有了这次“晋东之行”。
打一开始就是抱着探究的心理直奔老孔而来:我就想知道,到底是如何一个人,能让总是石头一块不动声色的当家发自内心地尊敬爱戴了十一年。为了此目的,出发前告诫自己:“勿我,勿言”。不以自我为中心,尽量淡化自己的存在感,少语多听,从最真实的角度去观察学习,得到我自己的答案。
五天的相处,一起吃饭、坐车、聊天、登山、探寻、听课,我的大脑和心灵就像经历了一年四季的洗礼,既有和风细雨,春风暖面,也有风起云涌,气吞山河。老孔的课,大至国小至家,上至世界下至个体,其所蕴含的哲学思想与发展规律都是互通的,这其中许多的真知灼见已被许多人颂扬和研究,自不必我再赘述,而我想写的,是老孔的“细”。
与老孔的首遇,是在行程第一天的早晨,酒店的电梯口。我进他出,一抬头,书上见过的脸赫然立在眼前:黑红脸孔,花白板寸,表情严肃。小而聚神的眼睛布着几道血丝,也许是长年累月的超量阅读所致,眼里汪着一团水。招呼后,他简短地说:“我走楼梯。”话音未落,人已拎着行李大步流星没了影,步态雄赳赳气昂昂,虽然挺着8个月分量的肚子,却丝毫不影响速度,仿佛是抬着辎重急行军的工兵。我的脑子里闪过两个词:憨态可掬,果敢有力。想起当家的说起老孔的心思异常缜密,实在难于和眼前这样一位腰圆膀粗的东北大汉联系起来。
我一直认为,真正的勇者,不论文武,其骨子里都是心细如发,温柔如水的。
我的想法很快便得到了佐证。在旅游大巴上,22位成员做了或长或短的自我介绍。老孔不仅一次就记住了全部成员的名字,而且每位成员提到关于自己的细节他也全部记住了,而这一点,我在与大家相处了四五天后才陆陆续续做到。
接下来的几天里,老孔给我的惊喜接二连三:全团老孔的手机是待机时间最长的,其他人充电宝一直不离身。倒不是老孔的手机更高级,而是他的手机只做照相使用,不论是在饭桌上,还是在行走中,除了认真地倾听和不厌其烦地解答,我从未看到他在我们面前玩手机或者打电话;当我们大家都忽略的时候,老孔却为了等待一个半路偶遇的孔迷推迟了上课的时间;还有他喜逗路边的小猫小狗,每每遇到小猫小狗,便不转瞬地打量一番,眼里平素的严肃一扫而光,流露出无限的温柔.......不胜枚举。而我想说的,是一件让我印象尤为深刻的小事。
旅程的第三天,我们登上了黄龙山上的黄崖洞,此洞悬于千丈峭壁,奇峻险要,是抗战时期八路军兵工厂的物资弹药库。大家尽兴游览后,便要沿着一条呈90度陡直狭窄的铁梯下洞,阶梯小而短,梯距约半米多。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与上洞时激动欣喜的心情不同,下洞时大家走了一天山路均呈疲态,看到这如盘山蟒蛇的铁梯不由得都心犯嘀咕。老孔一夫当先,第一个开始下洞,我们鱼贯随后。只看他在前面侧着身子,略显笨拙地先把一只脚踏在下一级台阶,踩两下,确定踩实后才吃力地把另一只脚也放下来,嘴里也没闲着:“下山要斜着走,一步一步来,别着急,踩稳了.......”他的语速比一般人快,却非常清晰,仿佛声音不是由喉咙而是肚中丹田发出,即便是在嘈杂的地方,都能清楚地听到他说的每一个字。走到半道,遇到了两个畏难的孩子蹲在阶梯上踌躇不前,于是老孔又开始念叨:“下山要斜着走,别着急,踩稳了.......好啦,下来了!”
我就跟着老孔身后。他胖的身躯在低窄的通道中显得尤其庞大,像一堵山矗在我面前,说不出的踏实。看着眼前这个花白头发的宽厚背影,耳边响着他鼓励孩子的絮叨,想起在各种媒体上,来自四面八方对老孔的攻击和谩骂何止千万,他几乎保持着缄默,而此刻,为了我们这群老的、大的、小的孩子安全下山,他却像个操心的爷爷般唠叨。忽然觉得这背影如此熟悉,就像我蹒跚学步时在一边关切地守护着的父亲。这世上,还有什么比骨肉相连的亲情更深厚更无法割舍呢?这一刻,我明白了当家之为何。因为老孔之于我们,如兄,如父,如师。
老孔曾用单纯来描述我。我既高兴也惭愧:高兴是因为他肯定了我的本质是好的;惭愧则是我早已为人妻为人母,却一直被保护着而经历单薄。安逸的生活更是让我不自觉闭上了眼,塞住了耳,没有闻见这世上还有许多的疾苦病痛。就算偶然见着一星半点,也只是把这一点做为渲染自己平静生活的重笔浓墨。
我一直自认为小女人,没有伟人智者忧国忧民的大格局,却也要有小女子的小格调,小而不弱,柔而不软。愿把老孔身上的浩浩正气,在我心里化为涓涓细流,滋养我的孩子、家人、朋友,在这个妖魅横生的时代,为身边的人送去一股暖的秋凉。
(红歌会网注:文中的老孔是孔庆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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