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德孚的经历,在民间中医里颇有代表性。自古以来,中医的传承方式主要是师傅带徒弟,口传身授。民间中医能够生存下来,大多是因为有一技之长。随着《执业医师法》的实施,当医生的门槛越来越高。民间中医虽然看得了病,却未必能考得上证,一纸执业证书挡住了他们的行医路。于是,有的被迫放弃行医,有的无奈流落海外,有的任由中医技法年久失传。国医大师邓铁涛曾痛心地说:“中医几千年来的宝贝丢失的太多了。”
中医是经验医学,大量的经典验方和独特技法至今仍藏在民间。民间中医的“草根”属性,正是其生命力之所在。已故国医大师朱良春说:“脏腑如能语,医者面如土。”目前,许多疑难杂症无法治愈,事实上,既生斯疾,必有斯药。
不少有特效的治病方法,深埋民间千百年,一旦整理发掘,往往会成为重大科技创新成果。以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为例,陈竺等科学家通过对中医宝库的发掘,开发全新疗法,其思路的源头恰恰来自民间。
今天,中医教育以院校教育为主体,靠书本知识来传承,注重教材的现代化、语言的标准化,口传身授的中医师承体系日渐衰落。尽管有李可这样源自民间的中医从草根变成名家,但毕竟凤毛麟角。院校教育和师承教育是两种不同的培养模式,如同生长在不同土壤里的种子,用统一的应试标准来衡量其成败,不利于优秀中医人才脱颖而出。
先说院校教育的缺点:1.学生年龄偏大,理解能力虽强,但中医药基础薄弱,如歌诀,歌赋等等需要熟背的,他们已经没有这个精力和记忆力去背,打基础嫌晚。2.文理科学得好不等于说中医就学得好,学习中医是要有悟性的。
3.中医药大学的老师有好多在我眼里自己还没有入门,纯属照本宣科,怎么能培养得出合格的中医,只能培养些中医不通,西医不精的半成品被戏称为中医“掘墓人”。实践证明:批量化教育培养不出好中医。院校派中医群众不认可。
再说师承教育的缺点:记得09年第一次评出国医大师之后,上海同济大学就举办过“中医大师班”,所收学员起步就是博士生。还是那句话:有学历不一定有悟性。我本来也想去拜师,可是我不够格呀!就连见一面的机会也没有。再者常言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在现有体制下的有多少师承流于形式,官办的师承是拉郎配,民间的师承没资格考。不过能够在法律上认可师承也是一大进步。
现在许多医科院校毕业的学生被安排到老中医跟前抄方,看似院校与师承相结合,完美对接,但在我眼里这完全属于指腹为婚,拉郎配,两方面都很机械,都缺乏主动性。在我设想中,师承应当是师傅要收自己喜欢的徒弟,要挑有悟性人品好的;徒弟要拜自己佩服的师傅,要找有医术,更要有医德的。这样才能一个愿意教,一个愿意学,才能互动。我假如拜师,师傅把过的脉我也要把一下,师傅看过的舌苔我也要看一下,敢于提出异议:我假如收徒,要挑有悟性的,注重人品,不重学历,从小学就开始培养,照我的方法培养,没进大学门就能够开方子。
提到继续教育,让我想起了每年的会计继续教育,药师继续教育等等,纯属交钱了事,人浮于事。我倡导的继续教育是给那些师承,家传,自学成才者提供深造的机会。
至于职业教育,我们的大学也就只能培养些技术工人而已,想往年那些中医院校毕业的学生要么改行学西药,要么沦为医药代表推销药品,甚至不沾边。
针对以上所述,整部法案忽略三种培养中医的途径:
第一,没有把中医药后备人才的培养放到中小学去,像重视英语一样重视。从小学一年级就让他们接触中医,了解中医,不指望他们有多理解,关键看中他们记忆力好,容易打基础。为不增加学习压力,不要跟升学考试挂钩,只培养学习兴趣,目的是从中发现中医苗子,一百个里面若能培养出一两个也是成功的。
虽然普及中医不跟升学考试挂钩,但是每个省,市,县区都要定期举办形式多样的中医药知识比赛,竞赛。让他们的努力付出得到展示的机会,社会的认可,有利于激发他们的学习积极性,主动性,免得消磨意志。我们也能从中发现更多有悟性的孩子,医学院校要招生或老中医要收徒也有了选择的对象,只有这样才能培养出中医人才,才能挽救中医,才是《中医药法》的重中之重。没有看到这一点的人是不懂中医自身规律的,是没有中医理念的。
第二,既要重师承更要重家传。古话说‘医不三世,不服其药’,可见历来重视家传,老百姓也认可家传。也只有家传才会倾囊而赠,厚积薄发。李时珍就是出生在中医世家,从小耳濡目染,这也暗合了培养中医要从娃娃抓起。也说明了为什么院校教育这么久,怎么就培养不出好中医,死一个少一个呢。
第三,认可自学成才。久病成良医’是我们耳熟能详的一句话,历史上(包括近现代)自学成才的中医大家不乏其人,相对于院校生,他们对中医悟性极高。一个教也教不会,一个能偷师显然不可同日而语。
综上三点,从小学,祖传和自学再加上师承是中医千百年来薪火相传,生生不息的根本原因。
再说说选才,考核方面。
现在要么是全日制本科,要么是拜主任级且要从医20年的中医师学满三年才可以报考,这个门槛太高,太窄了。于是乎有人拜个挂名师傅,做个挂名徒弟。我是彻底没有希望了。新法的出台可能有所放宽,肯定达不到我想象的地步。学应该有教无类,考应该不问出处。老天不拘一格降人才,我们也应该不拘一格选人才才对。我国有世界上五分之一的人口,理应有五分之一的人才才相称。世上不是没有千里马,而是缺少伯乐,中医更是如此。问题出在选才,考核机制方面。
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句话用在中医界最恰当,中医历来不乏自学成才者,现代的如:中医界泰山北斗丁甘仁的老师汪莲石;有‘国医革命先导’之美誉的恽铁樵;京城四大名医之首的萧龙友;曾任中华医学会副会长的岳美中;曾任全国中医理论整理研究会副主任委员的金寿山;在狱中自学成才的扶阳派李可等等。
近代的如:著有《四圣心源》的黄元御;中西医汇通派代表人物著有《医学衷中参西录》的张锡纯;曹颖圃等等。至于古代更是难以计数。这说明中医是完全可以自学成才的,而且能够直通圣意学得更好。而我们的中医药法对此熟视无睹,却没有为自学成才者开方便之门。法案中虽提到对传统中医师和有特长的中医师的认可。但是自学者即便会中医,在领到证之前纯属无证行医,像季德胜这样的叫花子出生,连名字都不会写,只能够被驱赶了。
建议给自学成才者开一扇窗,就等于给中医留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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