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观工程 不可擅动

第14版(大地·文化纵横)
专栏：文化点评

景观工程 不可擅动
罗雪村
　　据报道，一位在城市居住了一辈子的老人，出门散步后走失，他家人说，只因周围景观变化太快太大。的确，在我们的一些城市，原有的历史、自然景观在短短数年的改建中几近面目全非，而热衷新建的观赏景观，如广场、街心公园、城市雕塑等，常常是今年刚斥巨资建起来，没两年或因使用功能不强，或要扩宽道路，抑或因质量太差等各种原因而拆毁。几天前，我回到京城北郊以前的旧家，见周围又变成了一片工地。回想那里曾是一片自然的田园景象，就在这十余年间已是至少三次响起推土机的轰鸣声，开始是将一条河裁弯取直，土堤灌丛被糊上了水泥板；没几年，又铲掉草坪，竖起围墙，变成了一座封闭的公园；如今，那里又再翻天覆地，不知以后会变成啥样？也不知以后的以后又会是啥样？
　　俗话说：土木工程，不可擅动。为啥？想想许多农民一辈子辛劳，最后倾其所有就为盖起一幢像样的房子。盖时殊不易，焉能随便拆？一座城市亦如是，搞一项景观工程要动用多少人力、物力和财力？它肯定不是一个小数字，就这样随意地打了水漂，不说其巨大的浪费让百姓心疼，就说它对城市原有格局、大地肌理和景观生态的破坏，也不可低估。
　　如何善待自己的城市，这也是个世界问题。有位作家到几个国家游历一番后感慨道：“从俄罗斯的圣彼得堡、德国的柏林和魏玛、匈牙利的布达佩斯，直到捷克的古城，我看到一种共同的态度——正像我在柏林拜访过一个负责修整历史街区的组织的名字——‘小心翼翼地修改城市’。”文中谈到，捷克对历史名街——皇帝街进行改造：将石块路面改为平整的柏油路，两边的商铺扩宽重建。这引起很大争议。经公民表决，结果顺从了当地人民的意愿——皇帝街保持历史原貌。此例使我想起那年在圣彼得堡的大街上，曾经看到路边有关于一条大街改造方案的示意图展板。它由政府公示于众，以广泛征求各方专家与公众的意见。在涅瓦大街旁，我还看到一尊小型的雕塑，旁边的说明告诉市民，这尊雕塑拟放置于此，希望公众对它的材质、体量、造型以及与周围环境是否协调等问题提出意见，下面还有具体的联系单位和电话。我深为这些城市对待景观建设“小心翼翼”的态度所感动。相比较，我们有些人对待自己城市景观的改建有时显得过于草率、匆忙和大胆。
　　现在，我们的国家尚不富裕，花百姓的钱（或说纳税人的钱）应该精打细算。景观工程再这样建了拆、拆了建，让钱一次次打水漂，早晚会要追究其责任的。为了我们尚不富裕的国家和百姓，为了善待自己的城市，也为了它的未来，景观工程一定要小心翼翼，而倾听专家和公众的意见，对避免景观工程浪费建设，不啻是个可资借鉴的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