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6月2日，习近平总书记在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发表的重要讲话中提出“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什么是“中华民族现代文明”？坚持马克思主义无神论同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是什么关系？本文就此作一些讨论。
一、什么是中华民族现代文明？
“中华民族现代文明”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中新提出的一个概念。按照习近平关于“推进理论的体系化、学理化”的要求，我们应该联系习近平的其他重要论述来解读这一概念的科学内涵，使其同其他相关概念、命题联系起来，结合在一起，统一在同一个科学理论体系和话语体系之中。为此需要做一点推敲概念的工作。
（一）“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与“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关系
习近平总书记说：“对人类文明最大的礼敬就是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希望大家担当使命、奋发有为，共同努力创造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新文化，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这表明，这个讲话中所说的“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同“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是同一件事情。那么，什么是我们创造的“人类文明新形态”，它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什么关系，同我们正在建设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物质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会文明、生态文明是什么关系？“人类文明新形态”这个概念是习近平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提出来的，他说：“我们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推动物质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会文明、生态文明协调发展，创造了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创造了人类文明新形态。”由此看来，“人类文明新形态”包括协调发展的“物质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会文明、生态文明”，它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经过百年奋斗创造的，是“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创造的，是在“创造了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的同时创造的。
（二）“人类文明新形态”与“中国式现代化”的关系
习近平总书记说：“中国式现代化作为人类文明新形态，与全球其他文明相互借鉴，必将极大丰富世界文明百花园。”“中国式现代化作为人类文明新形态”这一命题，指明了“中国式现代化”就是我们创造的世界文明百花园中的“人类文明新形态”，也就是“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由此看来，“中华民族现代文明”“人类文明新形态”“中国式现代化”是同一层次的概念，它们从不同视角指向同一个对象，其外延是一致的：从中华文明发展的历史看，是“中华民族现代文明”；从人类文明发展的宏观视野看，是“人类文明新形态”；从人类社会现代化的进程看，是“中国式现代化”。
（三）“中华民族现代文明”与马克思主义的关系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两个“结合”“造就了一个有机统一的新的文化生命体”。“‘第二个结合’让马克思主义成为中国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成为现代的，让经由‘结合’而形成的新文化成为中国式现代化的文化形态。”这里论述的是“文化”，不是“文明”，但是文化与文明、文化形态与文明形态是密切关联的。文明是综合性的范畴，是物质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会文明、生态文明的统一体，其中的精神文明，相对于经济、政治而言，就是“文化”。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文明的智慧结晶和精华所在。所以，这一关于马克思主义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关系的论述启示我们，马克思主义同中华文明的关系是，“两个结合”让马克思主义成为中国的，让中华文明成为现代的，造就了“中华民族现代文明”这一新的文明体。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根据习近平总书记一系列重要论述的精神，“中华民族现代文明”这一概念，指的是中国共产党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领导中国人民在100多年的接续奋斗中创造的人类文明新形态，也就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明，它是经由“两个结合”开辟出一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进行中国式现代化建设的成果。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根本性质在于，它是中华民族的文明，又是社会主义的文明，是社会主义和中华文明的统一体。对于中华文明的发展来说，它使源远流长的中华文明进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成为社会主义文明，使中华文明成为现代的；对于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的发展来说，它使科学社会主义从理论形态在中国发展成为一种文明形态，使社会主义作为现实存在的新型文明出现在人类文明史上，使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成为中国的。从几个不同的视角考察，在世界文明百花园中，它是中华民族的文明；在人类社会形态的历史发展中，它是社会主义的文明；在历史悠久的中华文明中，它是现代的文明：这就是“中华民族现代文明”。习近平总书记在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提出“中华民族现代文明”这一概念，其基本精神在于，强调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事业中，要更加重视中华民族的历史和文化，坚持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
二、坚持马克思主义无神论同中华民族文明的统一性、包容性
习近平总书记阐明了中华文明的特性。他指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有很多重要元素，共同塑造出中华文明的突出特性。中华文明具有突出的连续性、突出的创造性、突出的统一性、突出的包容性、突出的和平性。中华文明的这五种性质，也是“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突出特性。坚持马克思主义无神论，同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这五种突出特性都密切关联，需要深入研究。本文主要从统一性、包容性及其相互关系方面做一些讨论。
中华文明是在连续不断的长期发展中形成的，其突出特性是在历史进程中不断发展、丰富、深化的。中华文明发展成为中华民族现代文明，是中华文明发展进程中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的飞跃，也是其突出特性发展中的飞跃。在中华民族现代文明中，历史上形成的五种突出特性都得到了升华，有了更加丰富的内容和更加珍贵的价值。毛泽东在《矛盾论》中指出：“不但要研究每一个大系统的物质运动形式的特殊的矛盾及其所规定的本质，而且要研究每一个物质运动形式在其发展长途中的每一个过程的特殊的矛盾及其本质。”他还指出：“在过程发展的各个阶段中，也各有其特点，也必须注意。”中华民族现代文明，作为中华文明发展的一个新阶段，具有历史悠久的中华文明的一切突出特性，即中华文明的普遍性品质，同时又具有新阶段的特殊性，普遍性存在于特殊性之中，其性质是特殊性和普遍性的统一。我们研究坚持马克思主义无神论同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关系，应该深入研究特殊性和普遍性相统一的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突出特性。
（一）坚持中华文明突出的统一性
习近平总书记论述了中华文明突出的统一性，指出：“中华文明长期的大一统传统，形成了多元一体、团结集中的统一性。‘向内凝聚’的统一性追求，是文明连续的前提，也是文明连续的结果。团结统一是福，分裂动荡是祸，是中国人用血的代价换来的宝贵经验教训。中华文明的统一性，从根本上决定了中华民族各民族文化融为一体、即使遭遇重大挫折也牢固凝聚，决定了国土不可分、国家不可乱、民族不可散、文明不可断的共同信念，决定了国家统一永远是中国核心利益的核心，决定了一个坚强统一的国家是各族人民的命运所系。”这些论述深刻揭示了中华文明统一性的丰富内容、核心体现和崇高价值。中华文明突出的统一性，是在长期的“大一统传统”中形成的，表现在经济、政治、思想文化等各个方面。在观念形态上，“大一统传统”集中表现为一种共同信念，那就是坚信团结统一是福、分裂动荡是祸，坚信国土不可分、国家不可乱、民族不可散、文明不可断，坚信国家统一永远是中国核心利益的核心、坚强统一的国家是各族人民的命运所系。这一珍贵的“大一统传统”，作为普遍性贯穿中华文明发展的各个历史阶段，体现在不同阶段的特殊性之中，与特殊性结合在一起，因而在不同历史阶段有不同具体内容。由于“马克思主义把先进的思想理论带到中国，以真理之光激活了中华文明的基因，引领中国走进现代世界，推动了中华文明的生命更新和现代转型”，使得“大一统传统”在中华民族现代文明中实现了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在继承优秀传统文化的基础上有了全新的内容。国家的统一，不再是统一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而是统一于“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切权力属于人民”；不再是统一于封建专制的中央集权的国家政权，而是统一于人民民主专政的国体和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的政体，统一于中国共产党的全面领导。在思想观念上，不再是统一于“独尊儒术”，而是统一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统一于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坚持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正是在这里，我们看到了坚持马克思主义无神论对于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重要意义。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马克思主义是我们立党立国、兴党兴国的根本指导思想。”《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和《中国共产党章程》都明确规定了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马克思主义作为党和国家的指导思想，是我们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指导思想和理论基础。中国共产党坚持“两个结合”，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才开辟出一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开创了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事业。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结束了人民所厌恶的国家分裂和混乱的局面。从那时以来，国家的统一、人民的团结、国内各民族的团结不断发展、巩固，靠的是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和党领导人民确立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而“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为什么好，归根到底是马克思主义行，是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行”。习近平总书记强调：“马克思主义就是我们党和人民事业不断发展的参天大树之根本，就是我们党和人民不断奋进的万里长河之泉源。”没有马克思主义这个根本、泉源，就没有中华民族现代文明。因此，坚持马克思主义指导地位，对于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具有根本性、基础性意义。
马克思主义是十分完备而严整的工人阶级的科学世界观。列宁强调：“它完备而严密，它给人们提供了决不同任何迷信、任何反动势力、任何为资产阶级压迫所做的辩护相妥协的完整的世界观。”马克思主义主要由马克思主义哲学、政治经济学、科学社会主义三大组成部分构成。马克思主义哲学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是整个马克思主义科学思想体系的基础。马克思和恩格斯把唯物的、辩证的观点彻底地贯彻到包括社会历史在内的一切领域，把世界看作是各种运动变化着的事物相互联系、相互作用交织起来构成的整体，使马克思主义成为彻底唯物主义和彻底无神论的科学世界观。它坚持从物质世界本身去说明世界，不附加任何外来的成分，从根本上排除了任何神存在的可能性，同一切有神论不相容。中国共产党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的初心使命，为实现共产主义奋斗的最高理想，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都是建立在彻底唯物主义和彻底无神论的世界观基础之上的。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世界物质统一性原理是辩证唯物主义最基本、最核心的观点，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石。”列宁指出：“在这个由一整块钢铸成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决不可去掉任何一个基本前提、任何一个重要部分，不然就会离开客观真理，就会落入资产阶级反动谬论的怀抱。”如果动摇了彻底唯物主义和彻底无神论的观点，就会动摇党的全部理论和实践的世界观基础。如果不坚持马克思主义无神论，让有神论在我国社会蔓延开来，信仰各种宗教的人越来越多，就会侵蚀马克思主义的思想理论阵地，影响人们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去观察社会、认识问题，妨碍思想上行动上的统一，最终会对党的指导思想、执政基础产生影响，危害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建设。因此，始终坚持并面向广大群众特别是青少年宣传马克思主义无神论，是一项为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培基固本的重要工作。
（二）坚持中华文明突出的包容性
坚持马克思主义无神论同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突出的包容性也密切相关。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华文明具有突出的包容性。中华文明从来不用单一文化代替多元文化，而是由多元文化汇聚成共同文化，化解冲突，凝聚共识。中华文化认同超越地域乡土、血缘世系、宗教信仰等，把内部差异极大的广土巨族整合成多元一体的中华民族。越包容，就越是得到认同和维护，就越会绵延不断。中华文明的包容性，从根本上决定了中华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历史取向，决定了中国各宗教信仰多元并存的和谐格局，决定了中华文化对世界文明兼收并蓄的开放胸怀。”由多元文化汇聚成共同文化，超越宗教信仰等把内部差异极大的广土巨族整合成多元一体的中华民族，历史充分显示和证明了中华文明突出的包容性。我们进行马克思主义无神论研究，尤其要深刻理解这里关于中华文明超越宗教信仰差异和决定了中国各宗教信仰多元并存的和谐格局的论述精神。
中华文明超越宗教信仰差异以及各宗教信仰多元并存、和谐共处的包容性，在中华民族现代文明中集中体现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的相关规定。我国宪法第三十四条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年满十八周岁的公民，不分民族、种族、性别、职业、家庭出身、宗教信仰、教育程度、财产状况、居住期限都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宪法第三十六条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有宗教信仰自由。”“任何国家机关、社会团体和个人不得强制公民信仰宗教或者不信仰宗教，不得歧视信仰宗教的公民和不信仰宗教的公民。”“国家保护正常的宗教活动。任何人不得利用宗教进行破坏社会秩序、损害公民身体健康、妨碍国家教育制度的活动。”“宗教团体和宗教事务不受外国势力的支配。”这些规定表明，公民的政治权利同宗教信仰差异无关，信仰宗教或不信仰宗教都是公民的自由权利，这就从根本上保证了公民宗教信仰的自由，也保证了中国各宗教多元并存、和谐共处，体现了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包容性。这是中国共产党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包括宗教教情在内的中国具体实际、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的成果在我国根本大法中的体现。
（三）把坚持中华文明的统一性和包容性结合起来
中华文明的五个突出特性相互关联，构成一个整体。中华文明的统一性和包容性是紧密联系、不可分割的。统一性是有包容的统一性，没有包容就没有统一性；包容性是统一中的包容性，离开了统一就没有包容性。公民在宗教信仰上的差异性，是由一定的社会历史条件决定的，具有客观必然性。但是这种差异性并不妨碍全体人民在根本利益上的统一性。虽然人民群众中存在宗教信仰上的差异，但是我国人民具有经济政治文化等各方面共同的根本利益，而且国家的统一、人民的团结本身就是中国人民的根本利益。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是中国人民的根本利益所在，也是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统一性所在。这种统一性，包容了公民在宗教信仰上的差异性；公民在宗教信仰上的差异性，是这种统一性之中的差异性。坚持马克思主义无神论，作为维护统一性的一项基础性工作，同坚持公民宗教信仰的自由是完全一致的。这种一致性，是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统一性和包容性相一致的体现。
在中华民族现代文明建设中做好马克思主义无神论的研究、宣传、教育工作，必须坚持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习近平关于新时代宗教工作的论述和关于共产党员要做坚定的马克思主义无神论者的论述，是马克思主义宗教观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的成果，体现了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统一性、包容性及其相互关系，为无神论研究和学科建设提供了根本遵循。按照这些论述精神，在无神论研究和宣传中坚持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统一性和包容性，将这两方面结合在一起，要处理好开展意识形态斗争和坚持宗教信仰自由的关系。一方面，必须坚持统一性，坚持马克思主义无神论这个大原则，坚守好马克思主义无神论的思想理论阵地，面向广大群众特别是青少年开展无神论宣传教育，始终保持马克思主义无神论作为主流意识形态在人民群众思想中占据主导地位，维护全国人民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的思想基础，巩固中国共产党执政的思想理论基础。另一方面，必须坚持包容性，尊重公民信仰宗教的自由，把宣传无神论、反对有神论的斗争限定在意识形态领域，不诉诸行政手段；限定在一定范围之内，不到宗教活动场所宣传无神论，不专门以信教群众为对象；摆在适当的位置，服从和服务于党和国家的中心工作，不提到首位；重视包括某些宗教文化成分在内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价值，不把批判有神论等同于全盘否定宗教文化。这样才能既坚持中华文明突出的统一性，又坚持中华文明突出的包容性，紧密团结广大信教和不信教群众，在中国共产党坚强领导下为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共同奋斗。
（作者简介：田心铭，教育部高等学校社会科学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
来源：《科学与无神论》2023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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