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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不成交

字号+作者:参考消息 来源:参考消息 2002-02-07 08:00 评论(创建话题) 收藏成功收藏本文

不打不成交 20世纪80年代末,美国常驻日内瓦代表亚布拉姆斯大使已年过70,老资格,好客,但也好摆架子。1989年,作为中国新任常驻日内瓦代表,我去拜会他,结识了这'...

不打不成交


20世纪80年代末,美国常驻日内瓦代表亚布拉姆斯大使已年过70,老资格,好客,但也好摆架子。1989年,作为中国新任常驻日内瓦代表,我去拜会他,结识了这位有美国特色的高级外交官。
见面“斗鸡”
美国常驻团位于联合国日内瓦分部“万国宫”附近。我坐车抵达大院入口,一扇铁门向左滑开,车被让进后,紧接着铁门向右滑回关闭。第二道铁门暂不开放,中国大使连人带车被拦在入口的通道里。我沉住气,且看有何动静。
只见一名美国便衣警卫拿着类似扫雷器的长棍,在车外面和底部扫描片刻,伸手放行。这时,第二道铁门方滑开。美国素以安全措施严密著称,我总算领教了。抵达办公大楼后,美国海军陆战队军士要求我从“安全门”通过。直到这时,美国大使女秘书方露面,她又领我通过两道密码关卡,向美国大使报告客人已到。
我进入大使办公室后,亚布拉姆斯慢慢离开座椅站起来,用眼角瞄了我一下,道声请坐,自己便先仰坐在沙发上。他面朝天花板,翘着腿,开始吹嘘自己的外交生涯。
我一看他这副神态,便也适当摆些气派,不卑不亢,讲自己新中国一成立便到外交部工作,在裁军大使和联大代表任上,多次去过美国。70年代在外交学会期间,多次参加接待过美国重要议员,如民主党国会领袖曼斯菲尔德、众院议长奥尼尔、众院军事委员会主席普赖斯、资深参议员杰克逊和珀西等,还有戴维·洛克菲勒等知名人士,陪他们会见邓小平。这一串名字似乎震动了对方,美国大使脸上有了笑容,身子转向我坐处说:“不知道范大使竟是‘美国通’,失敬得很,看来你对美国的了解比我还要多。”我也有礼貌地表示:“岂敢!”两人都轻松起来,平等交谈代替了斗鸡式的见面礼。
此后3年里,在联合国人权委员会,我与美国大使不止一次进行尖锐的交锋。不过,我们会下保持着良好的工作关系和个人友谊,有令人难忘的交往。
讨论反贪
1989年冬,西方国家仍在对我国实行制裁,亚布拉姆斯大使邀我去他官邸晚宴,骑着摩托的美国海军陆战队军士日夜在官邸内巡逻。不过,这次没有扫雷器,也不过安全门,美国大使在别墅门前迎候客人。出席的还有英、法、希腊大使及主人的两位女秘书,气氛轻松,如同家人。
席间,几位西方大使谈起对发展中国家的官方援助问题,他们异口同声责备亚、非、拉美国家政府官员贪污腐败,援款都入了这些人的腰包,几位使节互相补充具体事例,均是一脸蔑视。考虑到当时的形势,我坐在一旁冷静观察,多听少说,没有主动插话。
美国大使突然发问,不知中国大使对此有何见教?我脑子里早在酝酿如何表述自己的看法,便说:“贪污腐败,祸国殃民,世人痛恨。遗憾的是,从古到今,腐败未除。当前,不单是发展中国家有腐败现象,发达国家何尝不是如此!一个国家富得流油(暗指日本,国际传媒那时正大量披露日本阁员的丑闻),买下纽约的洛克菲勒中心,其内阁成员贪污大批赃款,舆论哗然。在中国有个说法,贪污的特点是权钱交易。中国政府非常重视反贪。”
西方大使静听我的讲话,没有赞许,也未表异议。美国大使女秘书却很欣赏“权钱交易”这一用词,认为此语非常生动,几次引用。
“鱼与熊掌”
1992年,安理会5大国外交部法律方面官员在日内瓦开会,美国大使为他们举行晚宴,并邀5国常驻日内瓦大使出席,照惯例换座后,我与美国国务院法律顾问坐在一起。
他们谈起人权是各国法律主要内容,国际人权法强调保护人权,而不是国家主权,从而联合国会议要审议一些国家侵犯人权的问题。我接着说,国内法要保护个人人权,也要保护国家安全和公共秩序;国际法首先是维护各国的主权,中国有句话: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两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
美国大使问,何者为熊掌?何者为鱼?我讲,主权是国际关系的基础和各国国内社会整体利益的保障,是“熊掌”;个人权利固然重要,系一国内部事务(美国政府一向认为美国人权问题是内政,并使之成为联合国宪章二条七款),与主权相比,是“鱼”。美国和其他西方官员哈哈一笑,未就此谈下去。
官员选拔
亚布拉姆斯大使交游甚广,常在自己办公室组织小型午餐会。有一次,我被邀请。美国大使办公室较大,写字台和国旗原地不动,整套沙发搬到一边,摆上圆桌,宾主6人围坐。饭菜简单,一块鸡排,一盘蔬菜沙拉,还有葡萄酒、冰水、面包。
不过,没有“白吃的午餐”。经主人提议,几位欧美宾客谈起各国政府官员怎样产生,他们大都强调机遇、个人才能和职业训练。
美国大使问,中国高级官员的标准是什么?如何产生?我说,在长期实践中,传统的选拔标准是:品德(对国家的忠诚,愿为社会奉献)、才能(专业、办事和组织能力)和工作经验,简称德、才、资;当前强调要有革新理念、现代管理知识和年轻化。高层领导更应有远见卓识,能公而忘私,须经过考察由各级人民代表大会选任。
美国大使说,中国机构人员太多,效率差。我讲,美国高层官员不论资排辈,但存在着“一朝天子一朝臣”的现象。讨论中,大家都不用“套话”,也不把自己看法强加给对方。
我几次邀请美国大使来中国常驻团参加午宴或晚宴,均未成。于是,我特意安排两人共进早点,准备了有中国风味的油条、春卷、小馄饨、米粥、咸菜,就两国民情、风俗愉快交谈,增进个人友谊。
美国大使在日内瓦任职期间还有一段风流佳话。他年过70,夫人早逝,后与联合国人权中心职员(意大利人)恋爱、结婚。我与夫人去参加他们的结婚招待会,并赠送中国衣料。美国大使的孙子特地从美国赶来祝贺。美国大使性情开朗,没有丝毫难为情,参加招待会的各国使节夫妇,虽民俗不一,但都尊重美国式的老夫少妇,热烈祝贺。
座位安排
会场上是冤家对头,会下是朋友。无独有偶,1992年,在参加世界人权大会筹备委员会期间,我同专程来日内瓦的美国国务院大使有类似的交往。
这位大使是黑人,傲慢、豪爽。关于人权大会的议程,筹备会议争论到午夜以后。美国大使坚持大会议程为“人权与民主”,发展中国家使节要求议程是“人权、发展与民主”。我与美国大使分别是亚洲集团和西方集团的协调员,两人在三个词的内涵和排列次序上做文章,提出各种方案。最后,美国反对人权大会讨论发展问题的意见受到孤立。
不久,美国国务院大使邀请筹委会主席团在万国宫代表餐厅午宴,我是副主席之一,又是大使,却被安排到长桌末席,在美国工作人员之后。显然,这是美方蓄意给我些颜色看。午宴结束时,我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对美国大使讲:“饭菜不错,但美国礼宾安排很怪,大使要坐到随员后面!”所有客人都表示惊讶,不等难堪的主人解释,我便离去。
次日在会场,美国大使特意走到我的座位旁,客气地说,昨日午宴的安排全是误会,都是美国工作人员疏忽,是技术问题,他本人绝无慢待中国大使之意。此后,不论何时何地,美国大使都主动拉手拍肩,对我表示友好。他主持小会时,定要拉我坐在他身旁。
有中国朋友讲,与某些美国高官打交道,“不打不成交”这一谚语颇可一试。我有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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