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王小月
“种植牙检查+方案秒杀价1元”“1元正畸团购套餐”……从电梯到公交站台，从朋友圈到短视频平台，随处可见口腔医疗机构宣称低价种植牙或正畸广告，让不少有需求的消费者心动不已。
这些如此之低的价格甚至近乎于免费的宣传是真的吗？《中国消费者报》记者调查发现，很多消费者通过类似广告到店咨询或接受服务后，往往被“突如其来”的基台、牙冠、手术费用打得措手不及。在网络平台上，也有很多关于种植牙、正畸的投诉，内容多涉及价格不透明、退费难、虚假宣传等。
维乐口腔低价引流到店涨价
随着我国口腔健康教育的不断推进，居民对口腔健康问题的重视度越来越高，种植牙、正畸的受众人群不断扩大。
2023年国家实行口腔耗材集中带量采购以来，口腔市场原本高值耗材价格大幅跌落，不少消费者因此受益。不过，耗材价格下跌后，部分口腔医疗机构开始“另辟蹊径”，以明面低价、暗藏高价的方式“套路”消费者。
浙江杭州消费者李女士告诉《中国消费者报》记者：“我在当地一家正畸医院完成根管治疗后，医生告诉我需要戴数字化树脂牙冠。但当地的医院制作牙冠需要3—7天，制作完成后还要再去口扫，这样一算，牙套就要等到春节后了。为了在春节前拿到牙套，我想着换家店制作牙冠，同时为了避免空跑一趟，我提前线上咨询了多家店的客服。”
在李女士咨询维乐口腔上海杨浦五角场店的客服时，客服表示临时牙冠可以当天制作完成，价格每颗200元。李女士说：“和维乐口腔门店客服约定好时间后，我就从杭州赶到了上海，路上花费了五六个小时。但到达门店后，医生告诉我每颗牙需要1500元。”
由于实际价格和客服所说的相差甚远，李女士最终没有接受，但仍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我咨询时已经明确了自己需要数字化树脂牙冠的需求，如果不是客服告诉我价格为每颗200元，我也不会去上海，其中的时间成本和经济损失还需要我自己承担。”李女士表示。
松鼠口腔、华美口腔报价有陷阱
记者在平台搜索“种植牙”，看到不少口腔医疗机构团购套餐的价格格外吸睛。其中，松鼠口腔医院·中山种牙·矫正中心的“韩国品牌，种植牙一口价套餐”显示售价为1978元，并重复强调“种植牙全包一口价”，小字标注有“耗材+服务费全包+到店不加价”。记者询问客服是否为一口价、是否还有其他收费时，对方没有明确答复，仅表示“种植牙需要先到院拍片面诊才能评估确认方案”。记者进一步询问多颗牙能否按照1978元的价格种植，客服称“这是新诊到院享受首颗的优惠活动”。
在社交平台，记者也看到有消费者讲述自己在口腔医疗机构碰到的“套路”：“我看到维乐口腔福州中亭街店有‘1元正畸团购套餐’，包括正畸术前拍片、正畸方案设计。但到店后，医生助理要求我先缴纳500元才可以和医生沟通。询问后得知只有缴费才可以得知具体方案。”
无独有偶，广东佛山消费者毛女士告诉《中国消费者报》记者，她在朋友圈看到华美口腔的活动“进口种植牙1980元”，当即就被吸引了。不过问过客服后才知道1982元指的是“首颗1980元，第二颗进口的是4980元，两颗牙满5000元减1000元”。
“我约了时间去拍片子，见了医生，医生说要种牙的话还需要0.25克的骨粉+骨膜。我又被带去找顾问，顾问表示1980元是两颗牙起种的价格，一颗牙不行，和之前客服的说法不同。我拿出了与客服的沟通记录，对方无奈答应，又继续给我算了一笔账：一颗牙1980元+骨粉1000元+骨膜1500元+升级全瓷1200元，共计5680元，并表示我这么年轻，质保3年不太好，建议我质保20年以上或者终生，总体算起来要花费6000多元。”毛女士说，她觉得价格太高，顾问又说可以把骨粉送给她，再优惠1000元。面对进店前后不同的说法和飘忽不定的价格，毛女士有种被“套路”的感觉。
口腔医疗医美市场亟须规范
记者调查发现，因为专业知识的缺乏，很多选择种牙、正畸的消费者会提前询问收费项目。但不少口腔医疗机构会通过低价引流、到店后加收各种费用或把收费项目转移到其他环节的方式，让消费者“摸不着头脑”。
“广告说免费种牙、便宜种牙，但实际上手术费、专家费等最后算下来肯定不会便宜。”一位从事口腔医疗行业的人士向记者透露，为了更快地获取利益，很多口腔医疗机构确实将治疗放在末位。他透露，很多口腔医疗机构负责接待的种牙方案咨询师并非真正拿到执业证的医生，因此在方案的制作中可能会将追求业绩摆在首位。
“非公立口腔医疗机构为了获客，会打出比公立牙科医院低的价格。”上述业内人士认为，在这场价格战里，容易造成“没有最低只有更低”的恶性竞争。引流推广都需要费用，有些口腔医疗机构为了达到低价目的，扣除基本材料成本和广告费后，只能在技术上偷工减料，后果最终还是由消费者承受。
北京瀛和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倪娜对《中国消费者报》记者表示，根据《广告法》的有关规定，广告不得含有虚假或者引人误解的内容，不得欺骗、误导消费者。广告以虚假或者引人误解的内容欺骗、误导消费者的，构成虚假广告。如果口腔医疗机构的广告宣传中存在类似“种植牙检查+方案秒杀价1元”的低价宣传，但实际商品或服务的质量、价格等信息与允诺的信息不符，对购买行为产生实质性影响，或者存在故意隐瞒真实价格、误导消费者的行为，可能涉嫌虚假宣传。
“收费不透明、附加收费等行为，会导致消费者无法准确了解所购买商品或接受服务的实际费用，侵犯了消费者的知情权，违反了《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的规定。”倪娜认为，除了加大对口腔医疗机构的监管力度，行业协会也应制定相关行业自律规范，规范口腔医疗机构在广告宣传、价格公示、收费明细等方面的行为，引导企业诚信经营，促进行业的健康发展。有关部门也可以通过官方渠道公布相关的法律法规和标准要求，让消费者和口腔医疗机构都能清晰了解法律规定和各自权利义务。
倪娜建议，行业协会还可以建立健全信用体系，对口腔医疗机构的经营行为进行信用评价并向社会公布评价结果，以便消费者选择信誉良好的机构。
（责任编辑：王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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