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图:谷俊山与徐才厚
原标题:落马官员的最后挣扎
文_本刊记者王巧捧
11月23日晚,湖南一市县纪委联合调查组遇到冲击,冲击人即是这次调查对象之一,湖南祁东县工商局商广股副股长龙向阳。
当晚,龙向阳的哥哥县发改局副局长龙智雄在接受调查谈话时,让龙向阳送来相关资料。龙向阳携带资料到达后,因不满办案人员查其银行资金账户,据称,龙十分嚣张,甚至威胁多名纪委干部“把你们从窗户丢下去!”
有人说,龙向阳当晚喝了酒。但无论是否酒后,官员一旦面临调查时,其本人和家人,都难免恐慌难安,不甘“坐以待毙”、束手就缚,难免要“挣上一挣”。这期间百态,既让人侧目,也让人深感反腐败形势之“严峻”。
对办案人员威吓收买
像龙向阳这种,对纪委办案人员的直接威胁,现实中并不鲜见。
中央纪委原常委祁培文曾在接受央视采访时介绍,巡视组在地方还曾收到恐吓信,被威胁,“玩一玩回去吧,要是不回去,没有好下场”。
当然,这种直接针对办案人员的威胁,无异于螳臂挡车。据多名办案人员对廉政瞭望记者称,相比参与的办案量,威胁恐吓的情况并不算多,而且往往是以匿名电话的形式出现。
有些贪腐官员,嗅到将被调查的风声时,则近似于耍赖式地威胁。某市人大一名官员身患绝症,据知情人透露,这名官员被调查前曾放话,如果自己被查,将一死了之。但最终还是被纪检机关“两规”。
不过,也有极个别被调查对象“图穷匕现”。
江苏新沂两兄弟一为村支书,一为某单位干部,因多次被实名举报,二人的父亲雇凶将举报人夫妇杀害。
相对那些对抗性强的威胁、报复,收买办案人员的做法更为隐秘,更为常见。今年5月,中央纪委第四纪检监察室主任魏健接受调查,被普遍认为曾给所联系省市腐败官员通风报信。
据《大河报》报道,原郑州市检察院纪检组组长、原郑州市中原区检察院检察长胡志忠在被“两规”期间,贿赂借调办案人员帮助串供,还收买了数名陪护人员。
狱外的落马官员家属也会四处活动,为了捞人,不乏“病急乱投医”,找关系却被骗钱一类新闻,并不少见。多年前,安徽省原副省长王怀忠就曾因试图“收买中纪委”而上当受骗。
如今,纪检监察系统成立了“纪检监察干部监督室”,用“纪委中的纪委”严查自己人,防止灯下黑。
与关系网订盟求援
落马贪官往往不是“单打独斗”。在过去权力与利益结合的关系网上,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
因此,求助“上线”更高级别的官员,是一些落马官员最寄希望的稻草。
据媒体报道,谷俊山被正式宣布调查前,尽管自知大势已去,但仍欲作最后一搏,多次送给徐才厚贿金,共计达4000多万元。
但谷“进去”后,被挖出的问题越来越多。谷也越来越感觉到,“没人能像承诺的那样保自己,开始如实交代问题,包括几次行贿徐才厚上千万元的情况”,牵出了徐才厚。
更为常见的则是各方利益关系人订立攻守同盟。
9月26日下午,中央纪委官网公布中央网信办副局级干部高剑云违法违纪问题时,首次提到,“与他人订立攻守同盟,对抗组织调查”。高剑云被“双开”,移交司法。
不久后,陕西渭南市纪委的通报中,出现了同样的措词。韩城市国土局原局长徐建龙,“在接受组织调查期间,与他人订立攻守同盟,对抗组织调查”。
以上两例“订立攻守同盟”通报,没有披露具体情节。但从以往披露过的案情中,可窥一二。
“湖南永州市委副书记唐长久案发前,与情妇订立了很长时间的攻守同盟,两人心理防线非常坚固,唐态度傲慢,甚至公然利诱试图策反办案干警。”办案人员设计先突破了唐的情妇,才最终摧毁了唐长久的心理防线。
有些结盟,让人哭笑不得。
据报道,河南正阳县原县委书记赵兴华落马后供述,他放在县委住处内的100多万现金被偷走,但在关于该小偷的案卷中,却显示县委书记被偷的金额是6040元。
原来,当初赵兴华利用掌握的刑警队长朱玉东当年行贿买官的事情要挟,逼其篡改小偷口供,朱玉东还与小偷做了串供。
关系网被一些落马官员当作“金钟罩”,但也可能成为调查中最易用于抽丝剥茧的线头。因此,有些官员出事之初,首先想到的是消除自己的关系网痕迹。
据财新报道,李春城见到纪检人员的第一反应是要求上厕所,并试图抠出一张手机卡扔掉。
不过,随着反腐力度的加大,关系网成员的活跃度大大降低。
采访中,多地纪委干部对记者反映,以往办案中经常接到的打招呼等阻力,近两年来明显减少,他们认为,“当下的反腐决心和形势,让一些人不敢轻易出面说情”。
向公众真假喊“冤”
自称得罪了人,是一些官员落马时常用的一个说辞。
如马超群的家人就称,马超群被查系受到现任秦皇岛市城管局局长马壮的报复:“我儿子听说马壮贪污了100万,准备去举报,结果还没举报,就被马壮报复了。”
这一说辞目前尚未有任何回应,但无论如何,也无助于洗白马家被查抄的那上亿资产。
11月12日,河南省政协原副秘书长王铁牛被控受贿案二审开庭。控辩双方就“收礼金入罪”问题展开激辩,同时王铁牛称自己得罪了领导,被打击报复,并指出了具体事件。
这些落马官员声称的被报复,通常指向其上级领导。
江西省落马的新余市人大常委会原主任周建华及其前妻,持续举报曾任江西省委书记的苏荣,就是一例。尽管无法确知苏荣的落马与周家的举报是否有关,但足以让舆论感慨,有些落马官员的“反报复”,也许并非空口白话。
上述市纪委副书记认为,造成这种落马官员喊冤而不愿服罪的原因是多面的。一方面其中多数落马官员自身贪腐事件确实存在;一方面因官场关系确实复杂,个别贪腐案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背后有可能涉及一些利益、权力之争。落马官员往往掌握了其他官员的违纪违法信息。他透露,在这种情况下,“举报领导”还可能成为落马官员的减刑利器之一。
2012年,广州市公安局交警支队两名官员李伟强和李斌落马后,纷纷举报上级,希望立功。其中李伟强即系李斌举报落马。
更有官员初遭调查时,甚至不惜放话,请组织调查,还自己清白。而事实证明往往是贼喊捉贼。
2013年11月12日,网贴热传“东莞镇街官员林伟忠身家20亿”,并列举了林伟忠8大问题。
针对网络举报,林伟忠通过前同事向媒体透露,自己曾在厚街领导班子成员会议上,主动提出希望纪委展开调查,以还自己一个清白。
“不幸”的是,半个多月后,林伟忠即被公布涉嫌严重违纪,接受调查。
有人认为,贪官博关注的动机或许是为了扭转舆论一边倒的讨伐之声、甚至扰乱调查。
但任贪官使出何种伎俩,正如环球时报近日评论称,位高权重的贪官们一旦落马都不堪一击。这也是贪官末路挣扎的最后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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