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7月28日,俄罗斯总检察院宣布美国国家民主基金会(NED)为不受欢迎组织,这意味着该组织在俄罗斯土地上的一切活动都将被禁止。这也是今年5月俄通过“不受欢迎组织法”以来首个被封杀的外国非政府组织(NGO)。俄方表示,据调查,美国国家民主基金会通过控制一些俄罗斯NGO,参与一些政治活动,威胁到俄联邦宪法制度的基础、国家的国防能力及安全。
对于俄罗斯的举动,美国媒体颇为不满。例如美国《华盛顿邮报》在俄宣布新举动后次日就发表了一篇社论,题为“普京正在窒息自己的国家”(“Vladimir Putin is suffocating his own nation”),文章称,普京害怕竞争、反对异见,为追求绝对的权力,正在窒息自己的国家。与社论遥相呼应,该报当天还刊发了美国国家民主基金会总裁卡尔·格什曼(Carl Gershman)的文章,题目是“镇压公民社会暴露俄罗斯政权的虚弱”,(Russia’s crackdown on civil society shows the regime’s weakness),称俄新法是最新迹象,显示普京政权面临日益恶化的政治合法性危机。
不过,美国调查记者罗伯特·帕里(Robert Parry)却认为,《华盛顿邮报》的腔调不过是在宣扬美国新保守主义意识形态,这两篇文章企图让读者得出结论,即普京把外国资助非政府组织视为对俄罗斯主权的威胁体现了普京的妄想症和“权力狂”(power mad)。帕里称,《邮报》有意遗漏了三点它心知肚明的事实,一是美国国家民主基金会的钱来自美国政府,与美国中央情报局(CIA)关系密切,二是格什曼公开写文章表示要搞垮普京政权,三俄罗斯的做法不是原创,外国代理人法美国早已有之。知道这些之后,你仍然可以反对俄罗斯的做法,但对事情的了解会更充分。
罗伯特·帕里(Robert Parry)是美国著名政论家、调查记者,他最引起轰动的新闻调查事件包括上世纪八十年代在美联社和《新闻周刊》工作期间就“伊朗门”事件以及美国与尼加拉瓜游击队1985年非法交易可卡因丑闻所进行的报道。本文由环球视野网译者禾田编译,转载请务必注明来源。
文章编译如下:
如果你读过《华盛顿邮报》7月29日的社论和该报当天发表的美国国家民主基金会总裁卡尔·格什曼的文章,你会倾向于认为,普京有妄想症,是个“权力狂”,竟然把外国资助非政府组织视为对俄罗斯主权构成威胁。
令《邮报》和格什曼尤其愤怒的是,俄罗斯立法要求外国资助并寻求影响俄罗斯政治的NGO登记为“外国代理人”(foreign agents),而第一个撞在俄严厉新规枪口下的就是NED。
《邮报》社论写道:“普京周二(7月28日)的最新举动是,依据其五月份签署的法律宣布NED是‘不受欢迎’的组织。该法律规定,被视为‘对俄罗斯联邦的宪法制度根基、国防能力或国家安全构成威胁’的组织将禁止在俄活动。
“对NED的指控显然是荒谬的。NED去年在俄罗斯的受让人遍及公民社会整个领域。除其他事情外,它们力主公开事务透明化,反抗贪腐,促进人权、信息自由和结社自由。所有这些活动都是为了健全的民主,但在克里姆林宫看来却是威胁……
“关于‘不受欢迎组织’的新法是俄罗斯2012年签署法律的延伸,当时的法律授权政府将从事政治活动和接受外国资金的俄罗斯NGO列为‘外国代理人’。这个名称源自斯大林时代,暗指间谍。”
说了这么多,立场鲜明。但是,有一些不容忽视的事实是《邮报》编辑心知肚明,却不想让读者知道的。
首先,美国国家民主基金会(NED)是美国政府出资成立的组织,做着美国中央情报局(CIA)此前秘密开展的事情,即为了实现美国利益,在目标国家资助非政府组织,如果有必要的话,帮助“政权更迭”。
NED的成立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那就是前中情局局长威廉·凯西(William J. Casey),他和资深CIA隐蔽行动专家沃尔特·雷蒙德(Walter Raymond)于1983年携手创建了NED。雷蒙德也是罗纳德·里根政府的国家安全委员会成员。两人专注于建立某种资金流通机制,方便向外国境内的非政府组织提供资金支持,这些组织从事宣传以及政治活动,都是CIA曾经的分内事,只不过是偷偷摸摸做的。为了部分替代中情局的角色,成立一个国会拨款的实体充当金钱流通渠道的想法便应运而生。
不过,凯西意识到有必要隐藏中情局这条线。“显然,在发展此类组织上,中情局不应该走到前台,也不应以赞助人或倡议者的身份出现。”在写给时任白宫顾问爱德温·米斯(Edwin Meese III)一封未标明日期的信中,凯西提议成立“国家基金”时如是说。
国家民主基金会成形于1983年底,当时国会也决定留出一大笔钱注入NED,用于两党和劳工组织,从而成立足够的代表两党的经费。但是,据协助起草法律条款的一名国会助理透露,国会一些人认为,屏蔽NED和CIA的任何联系非常重要,因此纳入了一项禁止任何现任或者前任中情局官员参与的条款。
1983年底一个晚上,这名助理告诉我,正当该法案即将提交众议院审议的时候,中情局的国会联络员急促敲开了众议员丹蒂·法赛尔(Dante Fascell)的办公室的门,法赛尔是众议院外交事务委员会资深民主党人,也是法案的主要发起者。这位慌乱的中情局官员传达了中情局局长凯西的一条简单信息:禁止中情局人员参与的文字必须从法案中删除。据该助理回忆,法赛尔同意了该要求,没有充分认识到这个要求的意义。
这名助理说,法赛尔还同意里根政府选择卡尔·格什曼来领导NED,他再次没有认识到这个决定将如何影响这个新实体的未来和美国的外交政策。格什曼符合经典的新保守主义者的思想路径——从年轻的社会主义者到激烈的反共主义者,他成为了NED首位也是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位总裁。
现在,格什曼的NED每年支配着1亿多美元的美国政府基金,注入全球形形色色的NGO,媒体和活动分子。NED还发现自己已身处反政府(这些政府站到了美国外交政策的错误一边)政治运动的中心。例如,2014年2月乌克兰政变推翻民选总统亚努科维奇(Viktor Yanukovych),导致反俄的基辅政权上台,在这之前NED资助了大量项目。
《邮报》编辑遗漏的第二点事实是,格什曼本人亲自介入了乌克兰危机,并公认这是通向莫斯科政权更迭的过渡阶段。2013年9月26日,格什曼曾在《邮报》发表专栏文章,称乌克兰是“最大的奖赏”,并解释了将乌克兰拉入西方阵营如何能够有利于最终搞垮俄罗斯总统普京。
“乌克兰选择加入欧盟将加速以普京为代表的俄罗斯帝国主义的终结。”格什曼写道:“同样,俄罗斯人也面临抉择,普京或许会发现自己不管是在近邻还是在俄罗斯国内都站在输掉的一边。”换句话说,就是由美国政府出资的NED下定决心要颠覆当前的俄罗斯政府。
《邮报》忽略的第三点事实是,俄罗斯法律要求将外国资助的政治组织登记为“外国代理人”不过是效仿美国的法律——《外国代理人登记法案》。换言之,美国政府也要求为外国利益工作和寻求影响美国政治的个人和实体向美国司法部公开这些关系,否者他们就要面临监禁。(美国监管外国势力在美活动的最主要法律是《外国代理人登记法》,制定于1938年。《外国代理人登记法》要求,所有“在外国控制下”的个人或组织,哪怕只是受到“间接控制”,都必须在美国司法部进行登记,并定期披露所有的在美活动和财务状况。这些个人和组织不仅包括直接受外国雇佣或按外国要求进行活动的,还包括“间接”为外国服务的公共关系顾问、信息服务业顾问等。“外国代理人”每两个月都必须填写严格的财务报表,内容包括从外国获得的资金及高价物品的数量、用途。此外还要就任何与“政治活动”有关的行动做详细报告。至于什么是“政治活动”,在美国司法判例中就宽泛得超出常人想象。对于任何由“外国代理人”制作或资助的宣传品,含研究报告甚至广告等,都必须明确标注“受到外国资助”。——摘自《环球时报》:查“外国代理人”,美国很严。译者注)
如果《邮报》社论包含了上面提到三点事实的任意一点或全部,你就会更全面地理解俄罗斯为何封杀NED。当然,你还是可以反对俄罗斯的做法,但至少你知道了事情的全部。通过掩饰这三点,《邮报》只不过是想达到其宣传目的,让读者认为俄罗斯不可理喻,普京极度恋权。
你可能会想,格什曼在文章中至少会承认上述某些事实,例如承认NED是由美国政府拨款的。但他没有,他只是简单地将俄罗斯的行为描绘成为卑劣和孤注一掷。
格什曼说,俄罗斯禁止NED在俄罗斯的一切活动是最新的证据,证明普京政权面临日益恶化的政治正当性危机。
“这是俄罗斯通过法律的背景。此法禁止俄罗斯民主人士接受任何国际援助来促进言论自由,法治和民主政治制度。但值得注意的是,民主人士没有退缩,‘外国代理人’法律中所包含的刑事条款和其他专制法律没有让他们打消念头。他们知道,这些法律与国际法背道而驰,国际法允许这样的援助,而这些法律是在阻止俄罗斯拥有更美好的未来。”格什曼写道。
所谓“与国际法相矛盾”很新鲜,格什曼应当解释,为何“外国代理人”法对美国来说很好,但对俄罗斯来说又不好?
最后,世界上有多少国家会允许敌对外国势力资助本国非政府组织,破坏和颠覆现有政权,继而让听命于外部势力的人执掌本国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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