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岁的农民工杨豹林,火了。
他在社交平台记录工地下班后的日常。没有精巧的构图,也没有华丽的辞藻,几张随手拍、几段碎碎念,让很多人看得眼眶发热。
杨豹林是河南人,当了大半辈子农民工,年轻时在工地熬力气绑钢筋、垒砖块,妻子在制衣厂上班。现在年过半百,体力大不如前,活儿越来越难找,只能靠干些零活补贴家用。
这个满身灰尘、皱纹深嵌的汉子,有时也会聊起生死,字里行间,让人鼻酸:
有网友说,“这是真正的、人民的文字”。
也有人说,从他的记录里能感受到真实的快乐和幸福:“当知足凌驾于欲望之上,幸福就会贯穿一生”。
甚至有网友看到他锈迹斑斑的炒锅和开裂发霉的旧菜板,追着要地址,想给他寄新的。
土豆配洋葱就是一餐,热爱读书的工地大哥刘诗利说,挣钱不是唯一,想有时间学习。
确实,我们时常谈论农民工的贡献,讨论他们的工资和社保,却很少安静地听他们说一句,“今天我过得怎么样”。
杨豹林的记录,把实实在在的日子摊开在网友面前,也让流量时代多了一分平凡人的温度。
而打动我们的,正是他在逼仄生活里的质朴和达观:工地下班后为妻子做一顿简单的饭,腰酸背痛时叹息生活不易,十几年后仍记得骑电动车被溅一身水时对妻子的承诺,以及承诺迟迟没有兑现的愧疚……
在逆境中不怨怼,在苦难中仍从容,这或许就是刻在中国农民骨子里的坚韧与善良。正是有了一个又一个的“杨豹林”,我们才能浇筑起工业化、城镇化快速崛起的庞大底座。
“坟头上的草青了又黄,黄了又青,就像我的念想一样,总也断不了。”农民工大叔安三山用一篇《我的母亲》感动全网。
感动之余,不能美化苦难,更不能用别人的艰辛治愈自己的焦虑。
当所有人为杨豹林在三块钱橘子里尝出甜而感动,也应该看到这兜橘子背后精打细算的无奈。我们心疼他“疼得直不起腰”,更应该看到一些大龄农民工干不动活、看不起病、老无所养的现实难题。
事实上,很多农民工都像杨豹林一样,年轻时背井离乡,钻进城市的脚手架、流水线,守在街头的小吃摊,把青春和汗水挥洒在城市。老了干不动了,一边是城市容不下疲惫的身体,一边是农村又因为长年不种地而难以立足,陷入了“留不下城,回不去乡”的困境。
改变正在路上。
近年来,国家出台一系列政策,试图从根本上缓解农民工的焦虑。今年6月,中办、国办出台《关于进一步保障和改善民生着力解决群众急难愁盼的意见》,提出要健全灵活就业人员、农民工、新就业形态人员社会保险制度,全面取消在就业地参加社会保险的户籍限制。
这意味着,农民工在城市获得医疗、养老保障将更加顺畅。
今年的中央一号文件也明确指出,要加强大龄农民工就业扶持,推动农民工工资支付保障制度全面覆盖和有效运转,依法纠治各类欠薪问题。
制度正努力减轻他们的重担,让“老有所养、病有所医”不再是奢望,让杨豹林笔下那种“淡淡的幸福感”,化为可感可及的安稳。
可能有人质疑,账号是不是团队运作,这个答案真的重要吗?
我们从文字里读到的,是一个丈夫对妻子的疼惜,是一个农民工对生命的思考,是一个儿子对母亲的怀念。
最打动人的,是农民自己的文字,是那份不加修饰的真实。这份真实,比什么都珍贵。
从“坟头上的草青了又黄,黄了又青”的安三山,到“读书,把自己弄得好一点”的刘诗利,再到今天的杨豹林,我们不该预设,农民工身份与文学表达之间的矛盾和反差,这二者并不相悖;我们应该支持,他们有权利表达、能够表达;我们应该庆幸,这种表达被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也在越来越多的人心中,种下一颗小小的种子。
年底了,工地上的风也更冷了。我们想跟所有像杨豹林一样的农民工朋友说一句:再忙也要照顾好自己。咳得厉害就去看看医生,搬东西别硬扛、量力而行,吃饭时多加一把青菜。
我们相信,好故事会眷顾好人。每个认真生活、拼命干活的人,都值得一个踏实、安稳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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