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跃吧，设计思想！——记化工部关于硫酸工厂标准设计的大辩论

第3版()
专栏：

飞跃吧，设计思想！
——记化工部关于硫酸工厂标准设计的大辩论
新华社记者　田林
两个月以前，化学工业部整改达到高潮的时候，部长彭涛的办公室门口突然贴上了一张引人注目的大字报。反浪费运动展开以后，1月21日，化工部大门口的楼梯头上又贴上了一张内容大致相同的大字报。这两张大字报像两把火，迅速延烧起来烧到了化工部的许多部门。
这两张大字报提出了什么问题呢？它们提出：硫酸工厂标准设计的投资为什么这样高？大字报作了一个鲜明的对比：几个新设计的硫酸工厂，生产能力相同，投资却相差很大。大连化工厂设计的是五百七十万元，南京磷肥厂的是五百九十万元，而化工部基本化学设计院作的标准设计却高达八百二十万元。大字报的作者提出：可否根据勤俭建国的方针，把投资降下来？
这不仅仅是关系二百几十万元的问题。这是标准设计，今后几十个硫酸工厂都要按照它的面貌来建设。所以这是关系几十个二百几十万元的大问题，是关系我国急需的化学肥料工业发展快慢的问题（硫酸是化肥用量最大的原料之一），是关系如何具体贯彻勤俭建国和多快好省方针的大问题。
设计可以修改，投资可以降低，这一点没有人反对。是大降还是小降，是大改还是小改，是只改些枝枝叶叶，还是可以动一动根本，这就不是简单的问题了。化工部领导方面为了寻找正确的答案，特地召开了一个辩论会。除了担负这项设计的基本化学设计院和本部的有关人员以外，化工部又请了石油工业部、冶金工业部和本部所属硫酸工厂的技术人员，国家技术委员会和其他有关委员会的代表，包括研究、设计、施工、生产等各方面的专门人材来参加辩论，一齐动手来烧掉设计中的浪费。
辩论会一共开了八次。这次辩论会是一场技术和经济的大辩论，也是一场生动的思想和政治的大辩论。在会上，阵线很分明，唇枪舌剑，一连打了好几个回合。会外活动也很紧张。找论据，提方案，算细账，有的人废寝忘食，有的人星期天也不休息。经过这场激烈的辩论以后，勤俭建国和多快好省的建设方针，更进一步深入人心了。
从辩论会上提出的材料看来，问题很明显，设计人员忽略了我国的国情，忽略了多快好省的建设方针。他们在设计时主要考虑的是这样几条：漂亮美观呀！生产起来方便省事呀！“稳妥可靠”呀！所以他们设计出来的工厂有三个特点：高，大，多。高是机械化自动化程度高。安全系数高。大是厂房大，空隙大，占地面积大。多是构筑物多，机器设备多。结果是多花钱，慷国家之慨。
来参加烧掉浪费现象的人们，主要是从目前我国还是一个“又穷又白”的国家出发，在能够保证产品质量的条件下面，尽量考虑节省投资。他们首先向着设计上图漂亮美观和生产方便省事的思想开火。有人说：“我国的特点是人多钱少，为什么原料搬运一定要用桥式吊车呢？如果改为人工或半机械化的运输，既可以省去吊车，原料库又可以不用钢筋混凝土结构而改用砖木结构，还可以多一些人就业。”又有人提出：永利宁厂用在控制仪表上的钱只有几千元，而标准设计就要花十七万元。根据我国目前的条件，生产上有自动指示就不错了，不必再花很多钱去采用自动记录。比如检查炉温，只要插一个温度计，由工人定时看看就行。
在辩论会上，设计中的“稳妥可靠”思想成了最突出的众矢之的。“稳妥可靠”的思想反映在设计上主要是安全系数过大；在技术上墨守成规，机械地搬用工业先进国家的经验等。辩论会对于这种思想作了尖锐的批评。如关于安全系数太大的问题，有人针对烟囱太高发问道：既然有了尾气回收，为什么还要翘一个大尾巴呢？只要在尾气塔上加个筒子就行了。还有人提出：国内已有的硫酸工厂都是用的一个干燥塔，标准设计的干燥塔比人家的大得多，为什么还要用两个呢？
对于安全系数的问题还比较好办，一经交锋，打上一两个回合大体上就解决了。但是在生产技术问题上的“稳妥可靠”思想就不那么简单。因为生产技术问题很复杂，牵涉的面很广，而生产又必需稳妥可靠。这次辩论会针对这种思想进行了一场激烈的大论战。论战的焦点，集中在硫酸生产过程中一个带根本性的问题上面。在硫酸生产过程中，有一个净化工段，目的是把炉气中含的矿尘和酸雾洗涤干净。用什么方法来洗？这就是争论的中心。英国是生产硫酸最早的国家，从十七世纪英国开始生产硫酸以来，世界各国包括英国在内，都是用酸洗。因为“酸洗”除尘效率高，我国有些设备较好的硫酸厂也是用的酸洗。标准设计用的同样是酸洗。但是，永利宁厂和公私合营上海新业制酸厂却是用的“水洗”。水洗比酸洗设备简单，可以少用许多贵重设备，特别是需要进口而又不易定货的设备，还可以节省许多金属材料，可以节约投资八十多万元，而且生产出来的硫酸质量一样，成本还低一些。因此，敢于打破常规的人就主张改酸洗为水洗。然而，某些设计人员由于平时坐办公室多，下工厂少，书本知识多，实际知识少，特别是对工人群众的智慧更缺乏了解，对国家多快好省的建设方针体会不深，所以在他们看来，采用水洗有许多缺点和难于解决的困难。如他们提出，采用水洗，废水里面有毒，处理很麻烦。但是，主张水洗的人根据实际生产经验认为，废水有毒可以用沉淀池沉淀，可以过滤；在排水方便的地方还可以放掉。维护酸洗的设计人员认为水洗要损失一部分硫酸，从长远来看未必合算。主张水洗的人则认为，采用这种方法现在合算，从长远看也合算。根据他们的计算，采用水洗每年只能损失五百吨酸，但是却可以节省投资八十多万元。采用水洗，七个硫酸工厂节省的投资就可以再盖一个硫酸厂，每年就可以生产若干万吨酸，而七个硫酸厂每年损失的酸却不过三千五百吨。在维护酸洗的部分设计人员看来，还有一个最难解决的重大问题。他们认为永利宁厂水洗的方法，除尘效率不够高；新业水洗的方法，除尘效率虽然高，但是标准设计的有关条件和新业的又不相同，移植过来除尘效率未必高。在他们看来，这些地方工厂即使有某些好东西，也不过是些不足取法的“旁门左道”。而酸洗是国际标准，最稳妥可靠。工业国家对硫酸生产的除尘指标都定得很高，如果采用水洗，尘土除得不净，虽然不影响产品质量，但是却可能影响下一工段的正常生产。主张改水洗的人们则认为采用什么标准要根据自己的国情。好比你钱多可以穿皮袄，如果你钱少就穿棉袄也一样可以保暖。就是已有二百年工业化历史的英国，在二次大战以后，由于铅材缺乏，有些工厂也采用了水洗。有人说：即使水洗除尘效率差一点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永利宁厂的经验证明，即使多点麻烦，并没有影响正常生产。采用新业水洗的方法，除尘效率是否高，目前看来虽然还有一些问题，但是，主张水洗的人们，根据生产工厂的实际经验和工人群众的智慧，举出了许多具体办法，证明只要作一番努力，是完全可以解决的。另外，如果试验泡沫塔水洗的办法成功，除尘效率也很高。他们说：要坚决地贯彻勤俭建国的方针，就要打破隐藏在稳妥可靠后面的因循守旧思想和懒惰思想，就要大胆地改革技术，就要向困难宣战。只有坚决贯彻勤俭建国方针，才能高速度实现国家工业化。
设计院的同志把账算出来了。根据辩论会上所提意见修改设计方案的结果，硫酸工厂标准设计的投资从八百二十万元下降到五百万元了。就是说，原来建两个厂的钱，现在用来建三个厂还用不完。如果原来计划在第二个五年计划期间用来建设硫酸工厂的投资不变，那么，原来可以建二十几个厂，现在就可以建四十—五十个厂，就可以多生产许多硫酸。另外，还可以节省许多金属材料，由于不需向国外定货，建设时间也可以加快。请看，这是多么大的一个“西瓜”啊！　（本报特约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