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民成为立法参与者

第5版(视点新闻)
专栏：热点解读

　　公民成为立法参与者
　　本报记者何勇
　　11月24日至28日，来自山东省各地的15名普通公民首次旁听了该省十届人大常委会五次会议，旁听者的食宿、往返车票由会议组支付。旁听中，他们提出书面意见、建议23条——
　　旁听有什么意义？首次来参加旁听的公民既感到振奋，又觉得心里没底
　　11月23日，刚刚6时，天灰蒙蒙的，牟云春走下了从威海到济南的T408次列车，大步流星地向出站口走去。
　　牟云春是在山东威海小有名气的一名律师。11月12日，山东省人大常委会办公厅发布了公民可以申请旁听的公告后，牟云春在当地第一个报名，随后又顺利地成为旁听会议的15位公民之一。公民旁听省人大常委会，在山东还是第一次。一想到这些，牟云春就有些说不出的振奋！
　　急匆匆上了出租车，抑制不住兴奋，牟云春和“的哥”攀谈起来。一听说是来旁听省人大常委会的“律师”公民，司机笑了一声：“兄弟，你放着大把的票子不赚，来旁听？别说是‘旁听’，就算你能出席，能起啥作用？我还是把你送回车站吧，一分钱不要，白拉你！”旁听要干些什么，又有什么意义？牟云春心里也没底儿。到了省人大驻地——珍珠泉大院，牟云春发现自己是第一个来报到的。
　　报销了车票，工作人员把他安排到了珍珠泉宾馆，告诉他免费住宿、用餐。这是一家四星级标准的宾馆，“平地涌泉，腾如珠串”的珍珠泉俯手可得。
　　烟台农民石成波、临沂农行退休干部周恩泰、菏泽私企老板刘华、山东财政学院教授程冬民……旁听公民陆续到了。
　　全省有1000多人咨询，300多人填写表格，从中选出了15人；为减轻旁听者负担，吸引不同收入层次公民参与，旁听的食宿、一次性往返车票由会议支付
　　人大常委会办公厅秘书二处刘治敏副处长介绍，11月12日办公厅发布公告后，在4天时间里，全省有1000多人咨询，300多人填写表格。“参政能力是这次选择的首要条件；身份、职业与这次会议的议题相近；公民代表面尽量广泛，基于这三条原则，17个市的人大常委会办公室对报名申请旁听的公民进行了初步审查，分别向省人大常委会办公厅推荐了两名人选；我们对初定人选进行再审查，确定参考人选；最后由办公厅确定了名单。另外，为了减轻旁听者负担，吸引不同收入层次的公民参与，旁听期间的食宿、一次性往返车票都由会议组支付。”
　　在旁听公民名单上，记者发现，参加旁听的公民富有代表性：中共党员3人，民主党派成员2人，共青团员2人，群众8人；有机关干部、大学教师、新闻记者、律师、私营业主、退休退养人员，还有农民；15人来自13个地级市；大学文化程度的7人，大专5人，高中以下3人。
　　为了让公民零距离感受会议，旁听席与主会议室之间的玻璃隔墙被打掉了，这让旁听的公民心里热乎乎的
　　11月24日8时30分，庄严肃穆的山东省人大常委会会议厅。当会议主持人介绍有15名旁听者时，人大常委、列席代表们把最热烈的掌声送给了这批普通的公民。“领导们没把我们当外人。”烟台农民石成波一脸喜悦。
　　引起旁听公民注意的是，他们所在的旁听席与主会议室之间并没有一般旁听都要有的玻璃隔墙。省人大常委会办公厅副秘书长王启信透露，为了让旁听公民零距离感受会议，省人大专门将常委会会议厅与隔壁第二会议室之间的墙打开了一半，设置了15个与常委们一样的带桌座位。“那时，我心里一下子热乎乎的。”牟云春对记者说，“你想想，珍珠泉是济南四大名泉之一，珍珠泉大院是省人大常委会办公地。为还泉于民，省人大常委会毅然在2002年5月，压缩了自己的办公面积，向游人开放珍珠泉。现在又‘零距离’让我们旁听常委会。我们的人大不但亲民，运作也越来越透明。”
　　原本心里没底的旁听者在会议期间几乎倾注了所有的精力，他们说：我们感受到了中国民主进程的脉搏
　　在这次会议上，劳动和社会保障厅厅长矫学柏作关于《山东省就业促进条例（草案）》的说明。这项条例（草案）强调政府要解决农村劳动者和城镇劳动者平等就业权的问题，促进就业走市场化道路。“这样的立法，完全是站在群众的立场上，肯定得人心。”兖州矿务局疗养院综合服务部副经理陈占华在便条上写下了这样的心得。
　　省人大法制委员会副主任委员梁德超作关于《山东省行政复议条例（草案）》审议结果的报告。因为这个条例是“民告官”的依据，牟云春听得特别认真，并在11月28日经过深思熟虑后，提出了自己的8条书面修改意见和建议。
　　石成波在听完《山东省农村初级卫生保健条例（草案）》后，在最后一天提出了“对非法占用、挪用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基金的单位或个人，应按刑法相关条款论处，不应仅仅给予行政记过处分，以保障专款专用”等若干条建设性建议。
　　短短4天，除了没有参加分组讨论，公民们旁听了20份涉及就业、环保、行政复议、民营经济、医疗卫生等方面的条例、报告等文件，也见证了许多人大常委对条例内容的激烈争执。
　　“这是一次不同寻常的旁听。宪法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切权力属于人民。旁听制度拓宽了参政渠道，增强了我们的参政意识，提高了当家作主的责任感。从人大常委们的责任感中，我能感受到中国民主进程的脉搏。”来自枣庄的黄蒙这样写道。
　　尽管没有表决权和发言权，在旁听期间，旁听公民们几乎倾注了自己所有的精力。走出宾馆，即是与趵突泉齐名的珍珠泉泉群；出了幽静大院便是济南最繁华的商业街泉城路。可来旁听的公民们却没心思游玩———他们要在房间内消化几十份条例、报告；他们要聚在房间里商讨如何提写书面意见；他们来之前多方行走征求意见，也有很多人给他们反映问题，他们也要一一整理。
　　互动型的旁听能够使普通公民由一个纯粹的法律调整对象，转化为立法参与者
　　1989年4月4日起施行的《全国人民代表大会议事规则》，其中第十八条明确规定：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会议公开举行。大会全体会议设旁听席。1995年以来，全国有20余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实行了旁听制度。
　　一位参加了旁听的公民告诉记者：互动型的旁听能够使普通公民由一个纯粹的法律调整对象转化为立法参与者。在此次山东省人大常委会会议结束时，15位旁听者形成了23条书面意见、建议。在旁听公民和人大常委会领导座谈会上，面对这些很有借鉴意义的成果，省人大办公厅秘书长裴秀堂遗憾地说：“这些书面意见、建议最后提交时，条例基本上已经到了二审、等待表决阶段，来不及修改了。下次应该让旁听公民把书面意见、建议随时报告给办公厅，可以作出简报及时处理，在常委会上讨论，使旁听公民和人大常委的沟通渠道更完善、更畅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