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市民否决垄断价格

第5版(视点新闻)
专栏：热点解读

　　11月1日，兰州市区正式供热。这一天，市政府决定住宅供热每月每平方米2.8元。至此，搅动140万市民两个多月的“供热调价事件”终于告一段落，请看——
兰州市民否决垄断价格
本报记者 王方杰
　　从供热部门提出要把供热价格由每月每平方米2.5元提高到3.7元，到物价部门批复为2.9元，又到兰州市政府最后确定为2.8元，在这一波三折的涨价过程中，兰州市民成功地对垄断价格进行了否决和改写。
　　供热部门——提出涨价48％
　　两个月前，兰州城市供热部门提出申请：把供热价格从去年的每月每平方米2.5元提高到3.7元，涨幅高达48％。
　　消息一经披露，便在市民中激起强烈反响。为此，兰州市供热管理站申述了必须涨价的理由：第一，现行供热价格是1999年根据“保本微利”的原则制定的。4年来，煤、水、电等主要供热成本上调了两次。去年，供热企业的出厂热价涨了34％；而4年多来，居民供热价格一直未作调整。供热价格偏低，导致供热企业大面积亏损，亏损额高达9836.82万元。供热企业已难以为继；（供热成本包括燃煤和热电两部分，其成本分别为每月每平方米2.65元和3.68元。但因为收费率只有92.37％和88％，经过综合评估，二者的实际供热成本为每月每平方米3.3元。）第二，根据甘肃省人大通过的新的供热规定：供热室温应从目前的16℃提高到18℃。供热单位因此要增加8％的成本，也就是每月每平方米增加0.26元；第三，以后供热企业要直接到一家一户上门收费，为此每月每平方米增加人工等管理成本0.15元。
　　兰州供热管理站还提出，与全国其它城市和周边省会城市相比，兰州市供热价格偏低。
　　市民质疑——涨幅太高了
　　最近几年中，对一件事，兰州民众如此充分地利用媒体反映意见，兰州媒体如此主动地反映民众意见，大概是前所未有的。供热部门提出涨价方案后，一时间，甘肃省和兰州市的媒体几乎无一例外地参与了热价该不该涨、该涨多少的讨论和报道。
　　一家媒体对市民进行了随机调查：对于热价上涨，92％反对、3％支持。兰州市民对于供热涨价的合理性表示质疑：
　　供热，是一种商品，当然应该合理收费。但成本上涨，真的是那样多吗？兰州供热站一年到底烧多少煤？用多少电？有多少员工？投入产出到底是怎样一种状况？室温提高2摄氏度要加价0.26元、上门抄表要加价0.15元，是怎么算出来的？供热企业是否存在机构臃肿、人员过多、管理成本过高的问题？对此，应该条分缕析，清楚明白，不应该笼而统之，语焉不详。
　　其次，兰州市民对供热涨价的现实性提出了质疑。
　　大多数市民认为，如果涨价幅度太大，就会超过低收入家庭和下岗失业人员的承受力度，还可能导致缴费率进一步下降。而供热站的惯常做法是：一户不交费，就不给所有用户供暖。这一定会带来更多的用户投诉。更关键的，经过近几年的努力，兰州的大气污染大大缓解，三级和好于三级以上的天数达到了83％，其中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因为冬天烧煤的人少了。如果交不起暖气费，低收入家庭势必会再燃煤炉，兰州市费尽气力启动的“蓝天工程”可能会毁于一旦。
　　多数市民还认为，供热站不要和其它城市盲目攀比热价。有的城市暖气价格是比兰州市高，但那里的居民收入比兰州市高一倍以上。据甘肃省的最新统计，兰州市城镇居民收入在全国36个大中城市中排倒数第一。
　　听证会如期召开——市民否决垄断价格
　　在举行价格听证会之前，兰州市民就呼吁：过去，往往是先定好涨价的调子，甚至通过新闻媒体放风要涨到多少钱，把听证会变成了涨价宣布会，开会就等于举手表决，成了走过场的形式主义。这次听证会消费者的代表一定要真正代表大多数普通消费者的利益。
　　其实，在听证会召开之前，市民的质疑已经注定了此次供热涨价的幅度和范围。
　　首先，负责对供热成本数据的真实性、合理性进行评审的兰州市工农业产品成本调查队（下称“成本队”）在调查后认为：燃煤和热电部分加权平均计算，供热成本应为每月每平方米2.84元。此外，采暖费的实际收缴率不能在成本核算时考虑，否则会导致成本虚增。对供热室温增加2摄氏度和入户抄表所产生的两项成本，该单位鉴于未发生过此类费用，没有做出明确审核。
　　供热站和成本队提供的数字反差如此之大，让市民的质疑声一浪高过一浪。兰州市民认为，供热单位亏损的原因是：供热管道跑冒滴漏严重，造成生产成本上升；清缴欠费力度不够，影响盈利空间；供热单位职工干了半年的活，拿全年的工资，人工费用太高。供热单位不能把管理成本强加到消费者头上，更不能把垄断行业经营不善造成的亏损转嫁到百姓头上。供热单位首先应加强内部管理，向技术向管理要效益，节约费用，降低成本。
　　9月20日，在各方关注下，兰州城市供热价格听证会如期召开。会上，16名代表分别代表生产经营者和消费者进行了激烈的论证和质询。
　　10月9日，兼顾市民的经济承受能力，甘肃省物价部门正式批复兰州市物价局：供热价定为每月每平方米2.9元。表面上看，这个价格上涨了16％，但因为新价格是按住房套内面积计算的，套内面积一般是建筑面积的90％，涨价的实际幅度是4％。
　　鉴于核定套内面积的工作量太大，一时难以完成，加上供暖日期临近，10月31日下午，兰州市政府经过慎重考虑，决定仍按以往的建筑面积计算，但价格再调整为每月每平方米2.8元。至此，兰州市民成功地否决了供热价格垄断。
记者感言
　　兰州的这次供热调价事件，不单纯是市民挑战垄断价格的胜利。这一有益探索还给人们留下了多方面的思考：垄断部门该怎样尊重消费者的知情权、提供充分依据并确定更合理的涨价幅度？市民又该如何依法进行有理有据的质询？新闻媒体怎样反映民意、为政府决策提供依据？政府部门如何协调经营者和消费者的利益并兼顾社会发展？无论从哪个方面，兰州此次供热价格的调整，意义都超越了事件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