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救助城市流浪乞讨者

第5版(视点新闻)
专栏：热点解读

　　12月22日，长沙市救助管理收容站发出致全体市民的公开信，建议市民不要直接向街头流浪乞讨人员施舍金钱，而是要通过各级民政部门或慈善机构进行捐助，社会各界对此议论纷纷——
如何救助城市流浪乞讨者
本报记者 彭国华 周立耘
　　记者目击——
　　公开信见报三天后，长沙市流浪乞讨现象大为减少
　　12月25日，是长沙市救助管理收容站发布《致全体市民的公开信》的第三天，记者来到长沙市人流、车流密集的火车站、八一路过街天桥、迎宾路、芙蓉路等地。行人和车辆依然很多，但秩序井然。仔细观察之下，很难找到乞讨者的身影。而仅仅在一周以前，这些地方却是另一番景象：长沙火车站的出口处是乞讨人员最集中的区域之一。记者做过粗略统计，在站牌下不到400米的过道内，行乞者竟有20多人。每当火车到站乘客走出出口时，这些乞讨者就一哄而上，或缠住乘客不放，或将乘客团团围住，弄得秩序十分混乱。
　　八一路过街天桥最能展现长沙市行乞人员的特点。这里有拄着双拐、坐着轮滑凳行乞的残疾人；有头发花白、衣衫褴褛、跪地作揖的老年人；有自称因天灾人祸，生活难以为继而行乞的青壮年；有挂着求助牌请求施舍学费的儿童；甚至还有披着袈裟，拿着化缘钵的“和尚”。加上一些临时的摊贩和过往的行人，经常出现拥堵。
　　市民说话——
　　绝大多数的受访市民对公开信内容表示支持，也有人提出疑问
　　在公开信见报的三天时间内，记者通过不同方式采访了30余位市民。绝大多数的市民对公开信的内容表示理解和支持，但人们也提出了一些需要进一步思考和解决的问题。
　　万先生是一名大学老师。他在接受采访时说，现在行乞的人成分很复杂，真假难辨，在遇到有人行乞时自己的心情总是很矛盾：给，怕上“职业乞丐”的当；不给，又怕耽误了那些真正需要救助的人。现在可以把钱捐给民政局和慈善机构，由他们对流浪乞讨人员进行甄别和救助。这一方面可以使“职业乞丐”和假乞丐无机可乘，另一方面可以使那些真正需要救助的人得到救助，可谓两全之策。
　　司机小廖对乞丐扰民的情况深有感触。他告诉记者，在经过长沙火车站、平和堂商场等地时，总是可以看到一些行乞者纠缠行人和顾客。有的抱住行人的腿，不给钱就不松手，有的将行人追出几百米远还不罢休。如果行乞的人都能在救助站得到救助，这种现象就会大为减少甚至消失。
　　在长沙某商厦从事收银工作的彭女士告诉记者，一到晚上7点钟左右，总有一个看上去像乞丐的老人揣着一大堆角票和块票来兑换整钱，数目都在30元以上，最高时有七八十元。这样一个月下来，他的收入肯定高过长沙市的中等收入阶层。如果大家不直接向行乞者进行施舍，这些靠行乞来谋财者也就没有了“财源”。
　　也有几位市民对公开信提出了不同意见。他们认为，鼓励市民不直接向行乞者进行施舍，侵犯了乞讨人员的权益，也与中华民族“乐善好施”的传统美德相背离。在不见到行乞者的情况下，一般人也想不到或不愿意为流浪乞讨人员捐款。还有市民提出了一些疑问：如果大家都不直接向行乞者进行施舍，这些人会不会结成团伙进行偷盗和抢劫？如果行乞者大量涌入救助站和慈善机构，后者有没有能力妥善安置这些人？民政部门与慈善机构在接受了社会捐款后，如何能保证这笔资金得到专款专用？
　　专家评点——
　　乞讨和直接施舍在现阶段还有存在的基础和理由
　　湖南师范大学社会学研究所所长谢俊贵教授认为：长沙市救助管理收容站的这一做法是初步规范城市流浪乞讨人员的救助与管理的新探索，值得提倡。但在目前，不宜也不可能采取强制方式实行。因为一方面，有一部分市民因为担心捐款被暗箱操作，或是嫌不方便，不愿意直接到民政局或慈善机构捐款。另一方面，在从事城市流浪乞讨人员的救助与管理的政府机构、非政府组织、社会工作机构与慈善机构不十分健全的情况下，直接施舍的现象在一定时期内还有其存在的理由。
　　湖南大学法学院的邓祥瑞教授认为：我国现行法律并没有对乞讨行为进行禁止，那么行乞就是公民的一种权利和自由。有乞讨行为存在，就一定相伴有直接施舍的行为。因此，对于乞讨人员，市民应该有一种宽容的态度。但是，那些通过虚构生活状况或遭遇来博取同情的行乞者的行为实质上是一种街头诈骗，是违法的；而操纵他人行乞以获取钱财更是一种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行为。对这两类人员，公安、城管等部门应加大打击力度，以确保社会公正和稳定。
　　政府解惑——
　　将通过一系列措施逐步完善对城市流浪乞讨人员的救助管理制度
　　长沙市政府负责人介绍，长沙街头前段出现的乞讨人员大量增加的现象，是各级政府对新的救助管理政策认识不足，没有即时采取应对之策造成的；是“职业乞丐”认为新的救助管理政策有机可乘造成的。而市民直接向乞讨人员施舍金钱，又从某种程度上助长了“职业乞丐”的行为。《致全体市民的公开信》
　　发出后，乞讨人员大幅减少，而救助管理收容站人员没有明显增加，就是一个很好的佐证。
　　长沙市民政局副局长贵志平告诉记者：全市正常年度的累计收容救助对象，保持在4000人次左右。为适应新的救助管理需要，市里已决定在现有市级救助管理收容站的基础上，在全市5个城区兴建区级救助管理收容站，明年6月底完工，到时，长沙市拥有800至1000张床位，救助能力可大为提高。与此同时，为方便市民施舍献爱心，市民政局决定在现有钱物捐献点的基础上，充分发挥街道、社区作用，使捐献活动经常化、就近化。他表示，对于社会捐款的使用，民政部门有严格的管理和审计制度，能确保专款专用，请市民放心。
　　市城管局副局长颜海林认为，要落实好新的救助管理政策，首先必须甄别真假乞丐。《致全体市民的公开信》就是要告诫市民，街头施舍有可能被“职业乞丐”所利用，表达善意最好通过各级政府部门。
　　与此同时，11月下旬以来，公安、城管和民政部门组成联合行动组，通过查验乞讨人员身份的办法，甄别真假乞丐。对确因生活困难，需要救助的人员劝其到市救助管理收容站，由政府安排他们的生活，对那些生性懒惰、靠乞讨为生的人员，加强教育、劝导；对那些组织、利用乞讨人员的不法分子坚决予以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