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景：从本乡本土走向世界　在第六届北京国际音乐节中，最引人关注的当属《夜宴》和《狂人日记》这两部歌剧的中国首演

第9版(文化新闻)
专栏：艺与人

郭文景：从本乡本土走向世界
　在第六届北京国际音乐节中，最引人关注的当属《夜宴》和《狂人日记》这两部歌剧的中国首演
紫茵
　　郭文景的歌剧《夜宴》和《狂人日记》两天前刚在北京国际音乐节舞台上演，尽管有所争议，但音乐节里最引人关注的也正是这两部戏。《夜宴》是郭文景应1998年英国伦敦戏剧节的委约创作；《狂人日记》则于10年前首演于荷兰艺术节，这是有史以来由西方人委约制作的世界舞台第一部中文歌剧。这两部歌剧在国外一上演，都曾轰动一时。
　　他被称作“惟一没有在国外长期生活而获得国际声誉的中国作曲家”。头顶上少了留洋镀金的光环笼罩，作品中却有个性激扬的神采。
　　你想找他吗？那你就到北京中央音乐学院校园里漫步。你可能会与口叼硕大烟斗的一男子擦肩而过，今天兴许乌发盖顶蓬松凌乱，明日说不定又光头圆脑寸草不生。更多的时候，他是两眉微蹙，若有所思，镜片后面那清澈的双眸闪动着睿智的亮彩。你向他点头招呼，他却常常表情漠然。一问才知，原来正是郭文景！
　　1993年，郭文景挥笔写下他的第一部歌剧《狂人日记》，后来被权威认定是中国的第一部室内歌剧和第一部无调性歌剧。正如郭文景所说：“我想提醒观众注意，在此之前中国舞台没有室内歌剧这种样式。千万不要把‘狂人’想象成‘图兰朵’、‘茶花女’、‘费加罗’，根本不是一个概念。”而音乐之所以选择了无调性，“因为鲁迅先生的文字就给我留下了这个印象。也许他在别人心中留下的痕迹是大调？小调？五声音阶？我不知道。但我反复掂量，数易其稿，结果是再也找不到比无调性更适合表达原著那种黑暗、恐惧、冷漠、疯狂的方式。”
　　郭文景的第二部歌剧是《夜宴》。“韩熙载看透了南唐小朝廷的穷途末路，当宰相有什么意思？自由的心灵，独立的人格，绝不受功名利禄礼仪规矩的制约，夜夜笙歌，寻欢作乐，酒醉心明白，以自污掩饰内心的痛苦。这个人物形象充满至情至性的活力。”
　　《夜宴》和《狂人日记》分别取材于一幅古画、一部小说，但共同的文化内涵与精神特质一脉相承。北京国际音乐节上演的是新版本，著名话剧导演林兆华的大手笔，也为两部歌剧点染了反差强烈的色彩。《夜宴》红黄绿配京剧小生，充满中国传统的鲜艳明丽；《狂人日记》黑白灰配美声男高，铺衬现代时尚的简约素净，借助视听与触感的双重交合叠化，从而达到他自己的审美境界。
　　郭文景早期各式体裁的音乐，带有浓厚的巴蜀地域文化色彩。那里是他的故乡。《峡》、《巴》、《蜀道难》、《川江叙事》、《川崖悬葬》……从标题上就不难看出作曲家的创作生态环境和文化心理背景。1990年，郭文景回到母校中央音乐学院任教。《愁空山》仍旧延续了一贯的风格，《社火》已开始转折突破。此后，郭文景的音乐语言越来越丰富，创作题材越来越宽泛，艺术风格也日渐趋于个性化。
　　然而，郭文景认为自己“最牛”的莫过于两件大事。
　　头一件，1995年创作的一部打击乐三重奏《戏》。“我把铙钹传统的几种演奏技法发展到了几十种！”这部长达30分钟的《戏》，音乐学院打击乐专业的师生一“唱”8年，创下演出频率之最。另一件，最近刚搬上舞台的新戏《穆桂英》。“老京剧里有什么东西我就用什么东西，别的一样不碰。”京剧音乐改革，别人已做过多种尝试，基本上都采用“加法”，加民族乐队、交响乐队、室内乐队、电声乐队……加到这个份儿上，再想与众不同，不换方法出不了新！郭文景在四大件上巧用心思做足文章。他让京胡、二胡、月琴、中阮各司其职，功能转换，重新调整“弦”与“腔”的从属关系，不按传统的“弦”托着裹着“腔”走，而是各行其道，殊途同归，和而不同。这个《穆桂英》的音响效果非常特别，音乐与全剧风格张扬的现代艺术的精神比翼齐飞。
　　郭文景从小养成阅读的习惯，这是每天必不可少的功课。天天读书终生受益，郭文景确实音乐华彩，文章锦绣，不愧才子之名。看上去很“狂”的郭文景，谦虚起来也无人可比。他经常会突然地找一个弹琵琶、拉小提琴、教声乐的老师，提一些谁也意想不到的问题，再老老实实恭恭敬敬地讨教一番。他在开放的心灵世界中进退出入，在每部作品里都能折射出他的创作个性。
　　这，就是郭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