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利案调查深如许

第3版(国际)
专栏：国际随笔

凯利案调查深如许
施晓慧
　　英国对武器专家凯利死因的调查取证进行了3周，英政府联合情报委员会主席斯卡利特、国防大臣胡恩和首相布莱尔在本周的先后出庭，使调查达到了高潮。如此高层的三大人物在同一调查中作证，近万页来自政府各部门内部的取证案卷悉数公布，这在英国历史上都是罕见的。其影响已远远超出了凯利案件本身。
　　虽然调查的第一阶段还没有结束，但围绕凯利死因的几个关键事实已经基本清楚。第一，负责伊拉克武器情报文件起草的关键人物斯卡利特的作证，使关于“萨达姆45分钟内可能使用生化武器”的“情报”写入文件的过程已经澄清，不存在唐宁街“渲染”和施加压力的问题。第二，对公布凯利名字的决定，布莱尔承担了责任。但由于凯利提供信息的方式和准确性都受到质疑，安全情报、国防部、首相府都认为公布其身份是合理的，实际上这个责任已不是很重。第三，英国广播公司（BBC）记者报道中称唐宁街“渲染”了文件，与事实之间存在着差距。因此，预计在9月底的调查结论中将很难将责任归咎于某一方。
　　对赫顿法官主持的这场独立司法调查，起初人们并不看好。因为在英国政府参加伊拉克战争理由的争论中，凯利案件只是一个插曲，对他自杀原因的调查，较多涉及细枝末节，而且政府有关部门的蓄意遮掩，被认为是赫顿难以逾越的障碍。但意想不到的是，调查一开始便连曝内幕。第一周，BBC一致对外的神话就被一名资深编辑的证据打破；国防部内部也自行瓦解了对国防大臣的保护层。《泰晤士报》据此已经断言，凯利博士远不是纯洁无瑕的，他明显有自我管束不严以及有向记者提供不严谨和不权威简报的倾向；BBC记者吉利根的报道，对有关信息做了“翻译”，是事实与瑕疵的混杂体；政府部门有权追查吉利根的消息来源，就像任何一个组织发现在自己敏感领域的雇员私下泄露内部情况一样。但他们对忽略了凯利的承受力负有责任。
　　调查继续进行，呈现在赫顿面前的证据越来越复杂。来自内阁办公室、国防部、BBC等机构内部的电子邮件、备忘录、私人通信，如雪片一样进入赫顿的调查案卷。各大媒体像播送章回小说一样，每天都在网站、报纸上报道调查的新进展。没有获准现场直播的天空电视台还想出奇招，用演员扮成法官和证人，根据公布的证词模拟调查现场，把整个调查直接演绎成电视连续剧。但各方媒体都不得不在赫顿面前甘拜下风。8月23日，约9000页的各种证据全部在“赫顿调查”的网站上公诸于众，所有人都为之一惊。国防部门内部和政府内阁混乱的运行情况在公众面前暴露无遗。甚至有报道说，布莱尔遭遇了“水门”。
　　布莱尔8月28日的作证是这场调查的最高潮，他成为英国历史上第二位在任上接受司法调查的首相。他以强硬的措辞指责BBC报道中对唐宁街“渲染”文件的断言是“完全荒谬的”和非常严重的。他说，如果BBC说的是事实，他应该已经辞职了。他对伊拉克武器文件做了辩护，对公开凯利身份的决定做了说明，并表示对这个决定负责。媒体对他法庭作证的评价是：演员加律师高超技巧的结合。他成功地回答了“凯利”这个小问题，但在伊拉克这个大问题上还没有作出满意的回答。
　　实际上这场调查开始以来，布莱尔的支持率就不断下降。《星期日电讯报》的报道说，2／3的人从赫顿调查中得出的印象是，政府在伊拉克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问题上欺骗了公众。有58％的选民和50％的工党党员失去了对布莱尔的信任感。虽然联合情报委员会主席斯卡利特最近在唐宁街“渲染”文件上做了澄清，但英国《独立报》的社论说，从调查公布的证据看，对“45分钟”这一“威胁在即”的内容，布莱尔的首席顾问已提出了警告，应对其提出确认的证据。但布莱尔还是没有对其做认真的澄清，就用来加强人们对伊拉克威胁的印象。社论质问道：伊拉克已经没有能够携带弹头的远程导弹，没有浓缩铀的加工设备。为什么在使用这样举足轻重的情报信息时竟然不再思考一下？
　　仅因为联合情报委员会批准了就没有问题了吗？
　　调查使布莱尔面临的更大问题是国内问题。今年以来，布莱尔政府在国内一系列改革中乏善可陈，不断受到批评。在调查案卷大曝光后，英国《独立报》的文章说，布莱尔政府的“内脏和消化过程”现在已经通过赫顿的X射线全部透视给了公众，暴露了政府运作能力的低下，也解释了为什么布莱尔政府在医疗体制、教育、交通、难民等一系列改革问题上不能成功的原因。有报道说，政府的新闻官员和顾问正在赶紧采取措施，限制政府内部电子邮件包含的信息量。但更多的分析家认为，布莱尔必须在国内问题上有所建树，否则将难以避免信任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