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边色彩鲜明 运作手法微调——今年美国外交政策走向

第7版(国际)
专栏：年终报道

单边色彩鲜明 运作手法微调
——今年美国外交政策走向
本报驻美国记者 任毓骏
　　在即将过去的一年里，美国变本加厉地推行单边主义外交政策，但又四处碰壁。布什总统本想在今年的外交事务中有所建树，为明年竞选连任积分。然而，事态的发展却未能如愿，三大外交难题依然困扰着华盛顿：伊拉克重建困难重重；中东和平“路线图”停滞不前；美朝在朝鲜半岛核问题上的根本矛盾仍未化解。面对巨大的国际压力和美国国内争夺激烈的大选态势，布什政府有时不得不在外交策略上作些“微调”，寻求一定程度的国际支持。美国有家媒体一针见血地指出：白宫“试图用多边的手法实现单边主义的目的”。
　　三大外交难题中，首先是伊拉克问题。这甚至可能演变成布什仕途“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重要因素。今年3月20日，美国发动了伊拉克战争，尽管实现了速战速决，但此后却陷入泥潭。近几个月来，伊拉克治安形势日益恶化，驻伊美军遇袭身亡人数已大大超过激战时期的阵亡数字。联合国驻伊总部、意大利驻伊宪兵总部和西班牙情报人员等相继遭袭，死伤惨重。抓获萨达姆虽然对布什而言是一大“收获”，但伊拉克的局势能否因此而逐步趋向稳定，恐怕还是一个大问号。
　　对伊拉克的主要战事结束后，布什曾有意加快中东和平进程。布什政府虽对其中东问题的立场进行了一些调整，但明显偏袒以色列的政策并未有实质性的改变。巴勒斯坦和以色列之间以暴易暴的恶性循环，致使中东和平“路线图”陷入死胡同。今年下半年，由于伊拉克问题更火烧眉毛，布什政府逐渐无暇顾及以巴冲突。10月28日，布什在白宫的一个新闻发布会上承认，他对中东和平的进展表示悲观，要想推进和平进程是很困难的。
　　在朝核问题上，布什上台以来，放弃了克林顿政府与朝鲜“接触”的政策。特别是自去年10月以来，布什政府一直采取强硬政策，坚持“只有在朝鲜采取可验证、不可逆转、实质性废除核计划的情况下，才能讨论朝鲜所关切的事项”。美国虽然参加了今年4月举行的三方会谈和8月举行的六方会谈，但其强硬立场并无实质性松动。在第二次六方会谈之前，美国又在不断施加压力，迫使朝鲜半岛能源组织暂停轻水反应堆建设，朝鲜对此反应强烈。由于美朝双方分歧严重，第二次六方会谈的日期尚难确定。
　　“9·11”恐怖袭击事件发生后，布什受共和党“鹰派”人物宣扬的新保守主义思想的影响，以寻求美国的绝对安全和霸权永久化为目标，相继抛出“邪恶轴心”论和“先发制人”的战略。美国国家安全战略的调整决定了外交政策的变化。在外交上，布什推行确保美国“一超独霸”的单边主义，凡事以美国为中心，以美国利益为第一，以美式民主为普世原则，甚至对一些传统盟友也是颐指气使。
　　伊拉克战争就是在新保守主义宣扬的“以武力输出民主”的指导思想下发动的“先发制人”之战。伊战得手后，美国的单边主义更加膨胀，我行我素，不把联合国和国际社会放在眼里。随着伊拉克形势逆转，布什政府陷入泥潭，难以自拔。美国舆论界指出，新保守主义已给美国“带来灾难性后果”，正在走政治下坡路。美国乔治敦大学地缘政治学教授艾肯贝理分析说：“美国公众开始相信通过枪杆子重塑世界是一项危险的事业，其危险度远远超过解决我们自己国家的安全问题”。“美国政治家终于发现，单边主义和不管是否有伙伴参加就急切跳上战车，意味着美国纳税人要为此付出代价。当纳税人面对单边主义的结果时，政府就不得不开始重新考虑新保守主义的大战略。”
　　在此背景下，布什政府被迫对其外交策略作出某些微调。5月1日布什宣布伊拉克主要战事结束后，于6月撤换了退休将军加纳，任命前国务院主管反恐事务的布雷默出任驻伊拉克最高文职行政长官。9月初，布什对全国民众发表有关伊拉克问题的广播电视讲话，呼吁国际社会给予更广泛的支持。10月初，布什组建“伊拉克稳定小组”，由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赖斯亲自担任组长，每天监控伊拉克的局势发展。这显示布什政府的伊拉克政策重心似乎已从代表单边主义的国防部转移。11月上旬，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连续两天在白宫召开紧急会议，对伊拉克政策再作调整，决定采取“阿富汗模式”，提前向伊拉克人交权并提出交权的时间表。
　　布什对联合国的态度可谓“先倨而后恭”。布什先是抛开联合国，未经授权就对伊拉克实施了“先发制人”的军事打击。战后，美国一手包揽伊拉克重建，不让联合国发挥作用。从9月份开始，布什又不得不回过头来寻求联合国的支持与合作，允诺联合国在伊重建中扮演“更大的角色”。
　　伊拉克局势恶化后，美国对朝鲜的态度也略有松动。9月份，布什授权美方谈判代表向朝鲜表示，美国在朝鲜开始解除核项目的同时，会考虑分步骤地减轻对其制裁并最终提供“安全保证”。10月份，布什在泰国出席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非正式会议时，明确表示美国希望举行六方会谈，如果朝鲜放弃核计划，美国可以用书面方式向朝鲜提供多边框架内的安全保障。美国各大媒体普遍把这些言论解读为美国政府在朝鲜核问题上立场的松动。在其他方面，美国的单边主义似乎也有所收敛，例如在伊朗核问题上允许欧洲同伊朗进行谈判；迫于国外压力，布什宣布取消加征的进口钢材关税。
　　但有分析家认为，布什政府微调外交策略实属不得已而为之，是权宜之计。美国得势时，一意孤行，单边色彩更为鲜明；碰到麻烦时，就在外交策略上作些调整。但推行单边主义、谋求一超独霸，今后依然是美国外交政策的基本特征。（本报华盛顿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