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的另一面

第16版(周末文艺)
专栏：快人快语

　　“好看”的另一面
　　苏连硕
　　影视荧屏，不少主持人和导演，越来越强调节目的“好听、好看、好玩”了。这六个字，好看是“核心”。
　　追求“好看”，无疑是社会进步的表现。观众看影视，“好看”，是一种满足和享受，总比禁忌重重要好得多。
　　然而，我生来愚钝，思想、思维总难免有点跟不上编导那追踪市场的步伐、节奏。因为这“好看”是大有商量余地和质疑空间的。即怎样才“好看”，“好看”的内涵该怎样界定，哪些人看着“好看”，甚至“市场”的“好看”和“文明”的“好看”是一种怎样的关系……诸如此类，我迷惘，我困惑，我担心，我“庸人自扰”。
　　尤其是改编的历史剧，为了市场，为了“收视率”，为了钱，这“好看”的“看点”从哪里切入？再创作、再升华的“经典之处”，怎样宣染、突现？主观意愿、理想的“好看”如何为观众所接受呢？编导们最常说的一句话是：皇帝也是人，领袖也是人，英雄也是人，有血有肉的人，活生生的人，也有另一面，也有家庭，也有个人生活，也有七情六欲，也有悲欢离合，也有感情纠葛，也有隐私隐情，也有情爱性爱，等等。
　　于是，过去的原著、史书，为了“好看”可不顾及，有的稍有提及，也只是“点到为止”。如此，我们这些“家”、“腕”方可大展鲲鹏，一显身手，过去没有的挖掘，过去回避的开禁，填补一个又一个“空白”，创造一个又一个“奇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舍我其谁？
　　为了“好看”，离奇的，无中生有的，荒诞的，勾魂摄魄的，刺激诱惑的，演绎、“戏说”的成分浓了，重了，历史的真实性、可靠性也就大打折扣大打问号了。难怪观众惊呼：“原来是这个样子的！”难怪史学家扼腕：“怎么竟会是这个样子！”导演则坦然应对：“什么样子，‘好看’就行。”噫，原来恁地……
　　什么创作态度不严肃？蛮严肃的哟，四易其稿，五易其稿，我们简直是惨淡经营，到了饭吃不下觉睡不香、不“好看”誓不罢休的地步。
　　要改变观念，大胆创新嘛。这没错，但影视艺术，再现历史，总有个分寸有个度有个底线，从而有所把握，有所控制，有所恪守。要经得起历史的检验，时间的检验，艺术的检验，素质不断提高的观众的检验。如果一门艺术，可圈可点者寥寥，可疑可叹者多多，急功近利，只图一时的热闹、花哨、刺激、“好看”，过后也便速朽，其艺术价值安在！
　　这“好看”显然在挖掘（无中生有）与想象（武戏房上与文戏床上功夫）方面倾其全部财力、智慧和心血，因此也就不遑顾及理性情感、思辨精神、生活哲理、人生价值、文明情操等诸多不可或缺的“好看”内涵。不得不冒昧地问一下“艺术家”们：轻浮、浅薄的“好看”，与深刻、厚重的“好看”，哪个生命力更长久？
　　看来，如何弄得“好看”，还得悠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