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被迫为投机买单

第3版(国际)
专栏：新闻脉络

　　法国被迫为投机买单
　　本报驻法国记者 张祝基
　　12月15日，法国有关方面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司法部门就埃克塞库蒂福人寿保险公司案签署了一项私了协议，法方向美方交出7.7亿美元作为赔款和保证金，美方不再追究法方的刑事责任，从而使法美双方在这桩错综复杂、历时多年的官司上达成庭外和解的协议。
　　埃克塞库蒂福是美国加州的一家不大的人寿保险公司，上世纪90年代被法方非法收购。后来此事被美方逮住并提起诉讼，这桩官司历时多年，悬而未决。
　　1991年，法国里昂信贷银行子公司阿尔杜斯公司的负责人让·弗朗索瓦·埃南在美国发现，加州的埃克塞库蒂福人寿保险公司濒临破产，即将出售，其证券贬值大约50％。埃南盘算，若趁机将这家保险公司收购，一旦股市上涨，便会大幅升值。埃南将其想法上报给里昂信贷银行总裁，获得全力支持。但根据美国的有关法律，作为银行，而且是外国的国有银行，阿尔杜斯无权持有保险公司。为此，埃南设计了一套收购方案：先由法国玛夫互助保险公司出面，合法收购埃克塞库蒂福公司，然后玛夫公司再以财政困难为借口把收进的埃克塞库蒂福公司转卖给阿尔杜斯公司。后来的事实全如计划那样实现，埃克塞库蒂福被收购后，改名叫欧罗拉保险公司。1992年里昂信贷银行开始将那些有风险的债券脱手，为此求助于同它一直有着密切合作关系的富商皮诺。1994年，由皮诺的控股公司阿尔特密斯公司买下了欧罗拉。通过收购埃克塞库蒂福公司，法国人发了一笔横财，据说有50亿法郎。
　　1994年，加州新任保险公司稽核夸肯布什怀疑法国人在收购埃克塞库蒂福公司的过程中有猫腻，遂提起民事诉讼。
　　1998年，洛杉矶检察院的副检察长伊萨克斯又具状提起刑事诉讼。随后，案子越扯越大，涉案的法人和自然人有20多个。
　　根据双方签署的协议，里昂信贷银行赔款1亿美元，玛夫保险公司赔1000万美元，法国国家（在本案中的角色是法国银行旧资产管理公司）赔款1亿美元，另交3.75亿美元的民事担保金，皮诺交出1.85亿美元作为罚款和保证金；美方不再追究法方被告的刑事责任，民事赔偿问题到2005年解决。
　　综观此案，法国步步被动，除了因为在美国市场上投机犯法以外，还有一些问题特别引人注意。一是法国人帮助美国人列证据。1998年7月，一个在美国的法国商人首先向美国联邦调查局告密，目的是求得偿金。接着，被告皮诺于1999年初主动把记载收购过程的秘密文件全部送交加州检察方，结果是他个人获得刑事豁免的许诺，但法方不知美国检察官到底掌握些什么证据，所以自己手上的材料无法梳理，只得悉数送交，任由人家据此罗列罪状。另外，里昂信贷银行行长佩尔勒瓦德“丢卒保车”，将本行一个名叫德尼·里翁的小头目抛出。此人对此案前后一清二楚，在被自己的上司抛弃以后，立即在洛杉矶成了证人，供出不下15个人。四是原马赛俱乐部主席达比曾与里昂信贷银行结怨，此时也出来提供对后者不利的证据。
　　二是案发后国家高层反应拖拉，处理混乱。2002年4月9日，被告埃南写信给当时的财政经济部长法比尤斯，要求接见，说明情况。可是一直等到5月3日法比尤斯才作出答复，而且说不见。今年7月美方起诉书把里昂信贷银行的上司、法国央行行长特里歇也列入被告名单，这时财政部和总理府才被惊醒。今年11月14日，埃南才受到财政部长梅尔在办公室的接见。2002年春天，法方谈判人员曾与美国加州检察院方面达成一项私了协议，交出1亿美元罚款，美方就不再追究刑事责任。但时任财政经济部长的法比尤斯说，再过几周就进行总统大选了，我不能保证以后法国的态度会不会变，尤其是赔款牵涉纳税人的口袋问题。这样，本来1亿美元可以搞定的事，现在的代价扩大了近5倍。
　　法美双方虽然已经就埃克塞库蒂福案达成了一项私了协议，但此案在法国国内引起的争论并没有平息。在野的社会党攻击当局为了个人利益而牺牲国家财政利益，因为皮诺是总统的亲信，9月初曾有过一项不包括皮诺在内的协议，结果被总统府否决了。希拉克总统说他并没亲自介入此案，拉法兰总理也进行辩解，但没能说服对方。社会党在议会的党团主席要求议会成立专案调查小组。《世界报》在报道此案时说，美国人在“敲诈”，一心借机多捞钱。《解放报》却说，《世界报》之所以立场如此，是因《世界报》监事会主席是皮诺的不一般的顾问，皮诺的阿尔特密斯公司掌握《世界报》2.6％的股份，云云。
　　事到如今，法方同美方达成私了协议，虽说是迫不得已，但还是有利的。因为一走刑事诉讼程序，就有12个普通加州人组成大陪审团。可以设想，这个法庭的判决会更严厉，届时法国不接受，美国政府想干涉也无能为力，这就会使因伊拉克战争恶化的两国关系又要受到影响。不过，这次协议对于法国来说也确实代价不菲，平均每个法国人要掏出8美元，而且还不知2005年的民事赔偿结果如何。埃克塞库蒂福案在法国国内引起振荡那是自然的。（本报巴黎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