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纪念雅·米·斯维尔德洛夫逝世一周年大会上的讲话[124]
（1920年3月16日）
记录
同志们，今天是雅柯夫·米哈伊洛维奇·斯维尔德洛夫逝世的日子，我们在一起聚会，许多老的党务工作者个人对他非常怀念，此外，大家首先想到的是如何评价我们失去的这位非凡的人才；这个损失是无法弥补的，而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大概也无法完全弥补。在深入考虑这个损失的影响时，不由得会想到组织问题，想到整个组织工作的意义和杰出的组织家的作用。杰出的组织家人数是非常非常少的，而他们的生平和业绩的范例对我们必然很有教益，可以使我们认清整个组织工作的意义，对于我们继续进行组织活动来说是实际的一课，是一个借鉴，是一个榜样；这种组织活动就是，而且应当是工人阶级政党活动的主要内容，而在共产主义革命时期，特别是在这一革命的最初阶段，组织活动无疑是我们的主要活动。
实际上，无论在工人阶级为革命作准备的漫长历史过程中，还是在革命的最初时期，组织无疑是工人阶级的主要武器。如果受资本家压迫的、一盘散沙似的劳动群众不能产生一个能学习做组织工作并亲自建设这个大工业、城市生活、整个社会主义文化和文明的阶级，那么劳动者的先进部队就不能摧毁资本主义，就不能实际着手组织社会主义新社会，这一点，我们现在有了两年的经验之后，看得尤其清楚了。我们大体看一下我国革命中主要社会力量和主要居民群众的对比关系过去怎么样，现在又怎么样，我们立刻就会看到，两年来在空前艰难困苦的条件下，在俄国创造了真正奇迹的无产阶级专政，如果不以劳动者的团结作为自己的主要动力，那就根本不可能存在，而且是毫无意义的，因为]正是这种团结才能把大多数劳动居民吸引过来。
我们从我国革命的经验中知道，劳动者的联合不可能靠私有制统治下的选举运动来形成，只有在既推翻地主也推翻资产阶级的斗争中，这种联合才能成为最强大的力量。现在我们清楚地看到，要把广大群众，把千百万特别苦于没有文化知识、备受资本主义压迫、不仅在我国而且在所有大国都落后于城市居民的一盘散沙似的农民联合起来，就必须把劳动者团结起来，反对小私有者复活资本主义的尝试和愿望，而这种尝试和愿望是小农必然具有的，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消除掉的。如果不组织无产阶级，这样的事情在社会方面是办不到的，而组织无产阶级就意味着把劳动者联合起来，这些劳动者进而又把全体农民群众中的一切劳动者即其中大多数人吸引过来，把从事劳动的人们团结起来，以此反对私有者的任何结合和组织。我们很清楚，农民占人口的大多数，他们是半私有者半劳动者。同志们，要是没有一个有组织的无产阶级去团结所有的人，去表明它在同恢复私有制的尝试作斗争时坚定不移，表明它能够忍受惨重的牺牲，要是没有无产者同劳动农民的最紧密的联系，要是千百万农民没有从经验中认识到，地主和资本家的国家，即使是最民主的共和国，也是资本主义国家，要是没有这样的经验，农民没有通过有时是极其艰苦的考验体会到，他们只能跟无产阶级走，那么，我们现在所从事的、世界各国正在酝酿的事业——社会主义革命事业就不可能成功。
人们说到无产阶级专政，常常忘记：那些同资本主义世界断然决裂，同时又向这些资本家学会了进行严密的组织工作，并经历了长期的罢工斗争和示威斗争的劳动者不团结起来，无产阶级专政是不可能实现的。如果有组织的无产阶级同千百万劳动者没有联系，如果摧毁旧社会的无产阶级没有以奋不顾身的斗争在一切劳动者中赢得尊敬，如果无产阶级和领导它的政党没有这种无与伦比的影响，那就不可能有革命。
军事胜利是我们完成比军事任务更困难的任务，即经济建设和恢复被破坏的国家的任务的保证。有了这个唯一的保证和基础，无产阶级才能从自己的力量即组织的力量中认识到：无产阶级的先进部队，有组织的先锋队，一经同千百万人联系起来，就比它原来的人数强大几十万倍。在这里，在我们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我们特别清楚地看到，或者说应该清楚地看到，至少应该想到那些大组织家的意义和作用。我们知道，一个领导者，一个实际组织者，对于组织千百万人来说作用是极其巨大的。我们知道，我们整个工人阶级过去和现在都只能先由极少数真正杰出的组织家来着手这项组织工作。在这方面，雅柯夫·米哈伊洛维奇·斯维尔德洛夫一生的经历和业绩特别有教育意义，特别具体地向我们表明，这些为数很少的具有杰出组织才能的人是在怎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是怎样经受锻炼、怎样变成一支强大的组织力量的。
雅柯夫·米哈伊洛维奇·斯维尔德洛夫在他短短的一生中，大概有一半时间主要是在秘密组织中做实际工作。他十七八岁的时候就蹲过监狱，就开始做工人组织活动家的工作，开始参加革命斗争，并且抛弃了他过去的生活和他那个手工业者家庭，全心全意执行工人阶级的任务，进行组织工人阶级的活动，这就使他得到了真正发挥才能的机会。也许，没有一个人象他那样典型地代表了几十、几百甚至几千个革命者的活动和工作，这些革命者来自手工业者和工人阶级，也有极少数属于知识分子，他们早在沙皇政府时期，经过十多年把自己锻炼成了能够领导群众的革命者。雅柯夫·米哈伊洛维奇在这段漫长的活动时期没有到过国外，这使他能同实际运动不失去联系。在他短短的整个一生中做党的工作有十七八年，虽然大部分岁月不得不在监狱和流放地度过，但正是在这些地方显露出他的组织才能。他能够把整个身心都用于工作，考察人，了解他们的品质，把每个人安排到适当的岗位上去，——这种本领就是一个组织家的主要才能。一个献身于秘密活动的人磨炼出了这种本领，这是难能可贵的，因为秘密工作者直接接触的人的范围当然是很狭小的。我们中间任何一个做过多年秘密工作的人，任何一个认识几百个革命者的人都会在心中打量，这些革命者当中只有屈指可数的极少数人是这样的组织家，他们善于从各秘密小组的经常交往中，从地下工作中得到对人的全面认识，学到做一个组织者和管理者的本领，从而能够把这一切运用到几十万人的活动上，运用到千百万人的相互关系上。在这方面，党面临着空前艰巨的转变。党曾经培养出象雅·米·斯维尔德洛夫这样优秀的代表，那只能通过秘密活动，通过地下工作，通过小组。党在几个星期之内，最多不过几个月就成了执政党，它必须领导，或者说有责任领导几百万无产者，让他们把自己的全部活动建立在同几千万劳动者的最密切的联系之上。这种职系不是从前那种形式上的联系，而是要唤起劳动者，这种联系自然会使每一个工人，不管他住在哪里，不管他走到哪里，都成为一个鼓动者，宣传者，组织者，自然会造成这样一种局面：对于农民，即使是最落后最受压抑的农民，任何一个工人都是领导者，都是领袖，都能带领他前进，能给农民做出同地主、资本家这些剥削者作斗争的榜样，做出勇于承担最大自我牺牲的榜样。在老革命工作者活动中表现出来的自我牺牲精神为我们做出了榜样，这从雅柯夫·米哈伊洛维奇的一生中看得非常清楚。在他35年的一生中有一半时间从事秘密工作，有许多年，可能大半生是在监狱里，在秘密状态下的奔波中度过的。这种自我牺牲精神曾使得为数不多的优秀的手工业者代表和极少数工人成了出类拔萃的人物，它必将由无产阶级发扬光大。
人们说到无产阶级专政，还常常忘记：这个专政实际上已经为不惜作出最大牺牲的决心所证明。有人责备无产阶级专政使用暴力，但他们却忘掉了这种暴力是对付地主、资本家这些剥削者的，忘掉了无产阶级赢得广大劳动者的尊敬和赤胆忠心，完全是由于它的先进部队在过去两年革命期间处处都承受了革命所遇到的各种各样灾难的大部分，忍受了严重的饥饿，挑起了国内战争压在我们身上的空前未有的重担，主要是压在城市居民身上的重担。
老的革命家在我国革命前十多年内锻炼了自己的活动能力和组织才能，造就了一个能够领导无产阶级的党的核心，他们的自我牺牲精神同成为无产阶级两年来在农民中赢得的威信和尊敬的主要特点和最重要根源的那种精神之间有着最密不可分的联系。这表明，如果没有象雅柯夫·米哈伊洛维奇·斯维尔德洛夫这样的人在革命开始前十多年内奠定了团结的基础和非常坚强的组织基础，那么这场革命就不能有今天这样的局面，就不能经受住两年来空前严峻的考验；而且没有这样的人，这种组织者的才能、管理者的本领也就不会同阶级的活动联系起来，这个阶级受过资本主义十分严格的训练，十分团结一致，已经从过去的沉睡状态完全觉醒过来，因而能够把这一事业继续下去，能够训练出千百万个战士和斗士，能够不顾历史留给我们种种困难，带领他们前进。
毫无疑问，具有比较先进的组织工作传统的国家，在革命取得初步胜利以后，将会比较容易地度过那些最困难的组织阶段。但是这些国家的革命迈出头几步是有困难的，因为其他国家没有经受过我国革命者和工人阶级的先锋队所经受过的艰苦锻炼，这些国家不得不从资本主义、从相对平静的时期向艰巨的、更需要付出巨大牺牲的革命转变，相对平静的时期培养出的只能是机会主义“战士”，而不是领导工人阶级的革命战士。
把我国革命同德国革命[125]比较一下，也必然使我们得出这个结论。情况真是惊人地相似。我们还记得，在我国，事情是从妥协开始的，妥协导致了科尔尼洛夫叛乱，而现在德国无产阶级也正在经历这种科尔尼洛夫叛乱。我们今天得到消息说，推翻了旧君主派的德国君主派新政府，已经在同旧政府妥协，并且同德国的孟什维克、社会革命党人和谢德曼分子一起正在复辟君主制政权。
我们听说，在对立的一面（这还不太清楚，但是这一面显然存在）已经形成一个联盟，它提出无产阶级专政是它唯一的主要的任务，它正在利用德国的科尔尼洛夫叛乱，利用群众在这次叛乱中得到的经验，正象俄国革命时科尔尼洛夫的冒险行动被利用来作为十月革命的发轫那样。德国无产阶级现在正需要大量无产阶级的组织家和领袖，即经过长期革命斗争锻炼的人才。无论工人阶级较高的文化、较高的教育强度和组织程度具有多么巨大的意义，但是，如果缺少象雅柯夫·米哈伊洛维奇·斯维尔德洛夫这样在完全为革命作准备和为反对任何对革命的曲解而进行的组织工作中受过10—15年锻炼的领袖，那我们根据匈牙利的经验可以说，这种欠缺有时会使无产阶级遭到前所未闻的牺牲，这种欠缺固然不会使革命停止，但却会增加牺牲和痛苦。
尤其是现在，大体看一下我们所经历的革命，把它同其他国家的革命进程作一比较，深入思考一下组织工作的意义，思考一下我们在这方面的领导者中间出现了雅柯夫·米哈伊洛维奇·斯维尔德洛夫这样的具有非凡才能的人的意义，我们就应当暗自立下坚定的誓言：一定要愈来愈多地注意这方面的工作。如果说两年来在我们这里提到首位的，而且由于客观形势的发展不能不提到首位的军事活动中，有时还可以靠冲动、热情、短期突击做出很多事情，那么，在经济建设活动，主要是组织活动中，单靠冲动、突击和热情是什么事情也办不成的。只有长年累月的组织工作，才能使我们在这方面取得真正的胜利。当然，在这一工作中，苏维埃政权的几万个、几十万个建设者应该很好地了解杰出的革命活动家和革命领导者的经历，了解他们的个人经验，回忆这些有组织才能的人是怎样为自己开辟道路的。
我们意识到，我们现在有组织工作才能和管理工作才能的人太少，这些人来自旧社会，多半带有旧社会的偏见，往往抱着半敌对的态度，可我们还得利用他们，因为我们不能很快地从本阶级中培养出更多的组织者，可见主要的活动应当是从工人和农民中培养能够担任组织者和管理者的各种人才。
这些劳动者从来没有在同群众隔绝的人为的地下状态生活过，很早就了解他们当中和非党工农当中人们之间的关系，他们中间有组织才能的人比其他任何阶级多得多。可是我们发现不了这些有才能的人，没有学会把他们放到合适的岗位上去，使他们学会用人，给人们安排适当的职务，把成千上万的人联合起来，从千百万人的需要和利益的角度来评价他们的活动和工作的成绩，而这正是我们的主要任务。
如果我们不仔细思考过去杰出的组织家的活动，不长年累月地进行顽强和耐心的工作，那么这个任务是不能完成的。但是，怀念雅·米·斯维尔德洛夫，想想在当年工人阶级的先进领导者不得不数十年隐蔽地下的情况下，也造就了一些能够空前迅速而有成效地把地下组织者的活动变为千百万人的活动的人才，那么现在我们一定会更迅速更有成效地使工人阶级有觉悟的领导者的人数，使踏着伟大典范的足迹前进的组织者的人数真正大量增加，到那时我国革命最困难的经济任务和组织任务就一定能顺利地完成。想想我们经历过的事情，我们在这方面就有了信心，这次会后，我们大家就要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做到这一点。
| 载于1977年《共产党人》杂志第6期 译自《列宁文集》俄文版第39卷第219—226页 |
注释：
[124]1920年3月16日，在莫斯科大剧院举行了纪念雅·米·斯维尔德洛夫逝世一周年大会。出席大会的有俄共（布）中央委员、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俄共（布）莫斯科委员会委员、全俄工会中央理事会理事和其他组织的代表。列宁代表俄共（布）中央讲了话。——[249]。
[125]指1918年德国十一月革命。——[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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