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人合作社第三次代表大会上的讲话[155]
(1918年12月9日)
(热烈欢呼)同志们,现在在工人合作社面前,不论在经济方面或政治方面,都摆着极为重要的任务。这两方面的任务,从经济斗争和政治斗争的意义说,现在是紧密联系着的,分不开的。至于合作社的当前任务,我想强调一下“同合作社妥协”的意义。近来报刊上谈得很多的妥协,根本不同于与资产阶级的妥协,后一种妥协是叛变。我们现在说的妥协是一种十分特殊的妥协。苏维埃政府同德国之间那种已经带来一些结果的妥协,和工人阶级同资产阶级之间那种祸国殃民的妥协,有极大的差别。我认为,后者是在妥协的幌子下彻底背叛阶级斗争,背叛社会主义基本原则。对于把反对资产阶级、反对资本当作自己特定任务的社会主义者来说,这个差别是不言而喻的。
我们大家都很清楚,对于我们的阶级斗争来说,只能有一种解决办法:或者是承认资本的政权,或者是承认工人阶级的政权。我们知道,小资产阶级政党要在国内制定并实行自己的政策的一切尝试,是注定要完全失败的。我们清楚地看到和感受到一些小资产阶级党派怎样不止一次地试图实行自己的政策,我们知道,这些中间力量的一切尝试一定遭到失败。由于一些明摆着的情况,能够在俄国实行统治的,能够左右俄国命运的,只有两支截然对立的主要力量。我甚至敢说,整个世界都是由这支或那支主要力量支撑着和主宰着的。对于俄国,可以肯定地说,由于一定的经济生活条件,能够领导运动的只是其中的一支力量。其余那些中间的力量虽然很多,但永远不可能在国内生活中起决定作用。
目前苏维埃政权应该考虑它同合作社妥协的问题了。在4月间,我们放弃了既定的目标,作了让步。当然,在一个正在消灭一切阶级的国家里,不应该有阶级的合作社,但是,我再说一遍,当时的情况要求稍为延缓一下,于是我们也就拖延了几个月。可是我们都知道,苏维埃政权在国内是永远不会放弃它现在的立场的。我们当时必须作这种让步,因为我们当时在整个世界上是孤立的,我们作让步是由于我们的工作遇到了困难。由于无产阶级担负的经济任务,我们必须容忍小资产阶级阶层的某些习惯,让它们保留下来。这里的关键在于,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必须保证全体被剥削劳动群众的活动目标明确,步调一致。我们应该时刻记住无产阶级对我们的要求。人民政权应该考虑到:当实际生活最终表明没有选择余地的时候,表明用中庸办法来解决国内政治生活问题的一切希望彻底破灭的时候,小资产阶级各个阶层就会愈来愈紧密地同执政的工人阶级联合起来。所有那些为治标办法打掩护的漂亮口号,什么人民意志、立宪会议之类,当真正的人民意志表现出来以后,马上就被一扫而光了。你们自己都看到了所有这些口号、这些治标办法的口号是怎样烟消云散的。我们看到,目前不仅在俄国有这样的情形,在整个世界革命的范围内也有这样的情形。
我想明确一下引起整个工人阶级极度憎恨的那种妥协和我们现在所要求的、同全体小农、同整个小资产阶级的妥协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在签订布列斯特和约期间,当我们接受这个和约的苛刻条件的时候,有人对我们说,世界革命没有指望,根本不可能爆发。当时我们在世界上十分孤立。我们知道,许多政党当时由于布列斯特和约而离开我们,投到资产阶级那边去了。当时我们经受了许多极其可怕的磨难。几个月以后,实际生活表明:没有也不可能有选择的余地,没有中间道路可走。
德国革命到来的时候,大家才明白:全世界都在闹革命,英国、法国和美国也在走同一条路,走我们的路!我国小资产阶级民主阶层跟着自己的保护人走的时候,不了解保护人在把他们引到哪里去,不了解他们正被引上资本主义道路。现在我们从德国革命的例子可以看到,这些民主派的代表、这些民主派的保护人、这些威尔逊之流的老爷强加给战败国人民的条约,比强加给我们的布列斯特条约更苛刻。我们清楚地看到,由于欧洲事变的进展,由于形势的变化,国际煽动破产了。现在每个国家的面目都清楚了。现在假面具都撕掉了,一切幻想都被世界历史这一把大锤粉碎了。
面对这样一些在过渡时期常有的动摇分子,苏维埃政权自然应该发挥自己的全部作用和影响,来实现我们现在提出的任务,来支持我们在4月间开始实行的政策。在4月间,我们曾经把实现既定目标的时间拖延了一些,我们有意识地公开地作了一些让步。
这里就发生了一个问题,我们在这条路上究竟走了多远。现在整个欧洲都清楚地看到我们干革命已经不是搞什么实验,于是这些文明民族就改变了对我们的态度。他们明白了:在这方面我们正在干一件前所未有的大事,而我们感到特别困难,是因为我们几乎一直都很孤立,完全被整个国际无产阶级遗忘了。在这方面我们犯了许多严重错误,这点我们丝毫也不隐瞒。我们本来应该努力团结全体居民,不应该造成任何不和。如果说我们直到现在还没有做到这一点,那我们早晚总得开始去做。我们已经同许多组织实行了合并。现在应该实行工人合作社同苏维埃组织的合并。从今年4月起,我们就已着手进行组织工作,以便通过试验开始行动起来,以便把我们积聚的一切社会政治力量动员起来。我们已经着手在全体居民中间组织消费品的供应和分配。我们每走一步都要检查,工作是做起来了,但在我们这个经济落后的国家里特别难做。我们同合作社的妥协从4月就开始了,已经颁布的关于完全合并、组织供应和分配的法令就是建立在这种妥协的基础上的。我们知道,上面那位发言人以彼得堡为例提到的摩擦,几乎到处都有。我们知道,这些摩擦根本无法避免,因为现在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机构相互接触合并的时期。可是我们也知道,这是避免不了的,我们必须过这一关。同样,你们应该懂得,工人合作社反抗这么久,终于引起了苏维埃政权对它不信任,这种不信任是完全正当的。
你们说:我们要独立。无论谁提出这种口号都会引起人们对他不信任,这是很自然的。既然抱怨摩擦,希望消除摩擦,那就首先要丢掉独立的念头,因为在大家渴望加紧合并的时候,谁持这种观点,他就是跟苏维埃政权作对。只要工人合作社坚定地、真诚地、公开地同苏维埃政权合并,这些摩擦就会开始消失。我很清楚,两个团体实行合并,开始的时候工作中总会有些小摩擦,但过些时候被接收团体得到了接收团体的信任,这些摩擦就会逐渐消失。但是,如果这两个团体仍旧分开,就有可能经常发生不同部门之间的摩擦。我真不明白,这里干吗要提独立。要知道,我们大家都认为,无论在供应或分配方面,整个社会应该是一个统一的合作社。我们大家都认为,合作社是社会主义的成果之一。取得社会主义成果的巨大困难就在这里。争取胜利的困难和任务就在这里。资本主义故意分裂各阶层的居民。这种分裂现象应该彻底消除,永远消除,整个社会应该变成劳动人民的统一的合作社。各个团体不能够有也不应该有什么独立。
刚才我说建立这种合作社是争取社会主义胜利的任务。因此我们说,无论我们在局部问题上有什么分歧,我们决不同资本主义作任何妥协,我们决不离开我们的斗争原则一步。我们现在要实行的同社会阶级的一些阶层的妥协,不是同资产阶级妥协,不是同资本妥协,而是同无产阶级和民主派的个别队伍妥协。这种妥协没有什么可怕的,因为这些阶层之间的一切纠纷将在革命的烈火中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需要的是一条,就是大家都抱有诚心诚意地参加这个统一的、全社会的合作社的共同愿望。苏维埃政权的业绩和合作社在这以前的业绩应该融合在一起。这就是苏维埃政权最近颁布的一项法令的内容。这就是许多地方的苏维埃政权代表在我们的法令公布以前所采取的态度。合作社建立的勋业一定要同苏维埃政权建立的勋业融合起来。一切为自由而斗争的阶层应该结成一个坚强的组织。我们知道,我们犯过许多错误,特别是在十月革命后的头几个月。但是从现在起,在过一段时间之后,我们将努力做到居民完全协调一致。要做到这一点,必须使一切服从苏维埃政权,必须尽快消除关于个别阶层以及工人合作社可以“独立”的种种幻想。这种“独立”的希望,只有在复辟希望还可能存在的地方才能存在。
从前西方人把我们和我们的整个革命运动当作一桩奇闻。他们说:让这些人去胡闹吧,看他们能闹出什么结果……俄国人真古怪!……现在“古怪的俄国人”已向全世界表明了他们的“胡闹”是什么含义。(鼓掌)
现在德国革命已经开始,有一位外国领事对季诺维也夫说:“到底是谁更好地利用了布列斯特和约,是你们还是我们,现在还很难说。”
他这样说是因为大家都这样说。大家都看见了,这不过是伟大的世界革命的开端。而这场伟大革命是由我们这些落后的“古怪的”俄国人开始的……应当说,历史走的是奇怪的道路:一个落后的国家竟有幸走在伟大的世界运动的前列。全世界资产阶级都看到了这个运动,而且了解这个运动。这场火范围很大,德国、比利时、瑞士、荷兰都着起来了。
这个运动来势一天比一天猛烈,苏维埃革命政府一天比一天强大和巩固。因此,资产阶级现在对问题采取了一种迥然不同的态度。因此,在斧头就要落到世界资本主义头上的时候,根本谈不上各个政党的独立。美国就是一个最突出的例子。美国是最民主的国家之一,是一个堂堂的、属于全社会的民主共和国。在这个有各种选举权、有自由国家的一切权利的国家里,涉及权利的各种问题总该得到正确的解决吧。然而我们知道,在那里,在这个民主共和国里,是怎样对待一位神父的:给他满身浇上沥青,把他打得血肉模糊。这样的事情竟发生在一个自由的国家里,一个民主共和制的国家里。这样的事情竟为“人道的”、“博爱的”虎狼威尔逊之流所容许。现在威尔逊之流又是怎样对待战败国德国的呢?请看看展现在我们面前的世界关系的情景吧!这些情景可以使我们看到威尔逊这帮老爷向自己的朋友究竟提了些什么要求,因而具有百万倍、亿万倍的说服力。威尔逊之流转瞬间就会替我们把工作进行到底的。这帮老爷,这帮自由自在的亿万富翁,世界上“最人道的”人,转瞬间就能使自己的朋友再也不敢谈,甚至再也不敢想无论什么样的“独立”。他们会直截了当地逼你们选择:或者是拥护资本主义制度,或者是拥护苏维埃。他们会说:你们应该这样做,因为这是我们对你们说的,我们,英国人、美国人,即威尔逊之流,还有法国人,即克列孟梭们的同伙,是你们的朋友。
因此,你们决不要心存侥幸,以为可以多少保存一点独立。决不会有这样的事,想也没有用。既然保护私有财产的问题已经明确提了出来,而无产阶级已经进入自己的时代,也就不可能有中间道路好走了。实际生活势必把自己的各个方面或者和资本紧密地联结在一起,或者和苏维埃共和国更紧密地联结在一起。大家非常清楚,社会主义已进入实现的时代。大家都很清楚,如果给全体居民选举权,要维护或保持小资产阶级的地位是根本不可能的。也许威尔逊这帮老爷抱这种希望,就是说,不是抱希望,而是极力通过散布这类幻想的办法来粉饰自己的目的,不过我要说,相信这种神话的人现在找不到多少了,如果说还有,那都是稀世珍宝,应该送到博物馆去。(鼓掌)
我应该指出,你们一开始就闹分歧,要保持合作社的“独立”,这种企图别想得到什么结果。这样闹是不严肃的,是违反民主原则的。这事并不奇怪,因为威尔逊之流也是“民主主义者”。他们说,他们只要实现一种联合,因为他们的美元多得很,可以把整个俄国、整个印度以至整个世界都买下来。威尔逊就是这帮人的首领,他们的口袋里装满了美元,所以敢于夸口,要把俄国、印度以及其他地方都买下来。但是他们忘记了,国际范围内的主要问题根本不是这样解决的,他们的论点只能对某一些人、对某一个阶层发生影响。他们忘记了,世界上最强大的阶级每天通过的决议,我们的代表大会肯定也会一致通过的决议,都赞成世界上只由无产阶级一个阶级来实行专政。我们的代表大会既然通过这种决议,就踏上了这样一条道路,在这条道路上已经没有而且不可能有任何通向今天在这里谈到的“独立”的桥梁。你们知道,卡尔·李卜克内西不仅明确地反对小资产阶级农民,而且也反对合作社。你们知道,谢德曼一伙人因此认为他是幻想家和狂信者,然而你们自己正如向马克林表示敬意一样,也向他表示了敬意。你们既在一些问题上表示支持伟大的世界领袖,也就是下了决心不再后退,你们就应该站稳自己的立场,因为目前你们不仅在捍卫自己,捍卫自己的权利,而且在捍卫李卜克内西和马克林的权利。我不止一次地听到俄国孟什维克谴责妥协行为,攻击同德皇的奴才谈判的人。不单是俄国孟什维克在这方面有罪。当时全世界都指着鼻子骂我们是“妥协分子”。而现在,当世界革命已经开始的时候,当他们不得不同哈阿兹和考茨基之流打交道的时候,我们有理由用一句很好的俄国谚语来说明我们的情况:“置身一旁看得清,我们坐得多牢稳”……
我们知道自己的毛病,也不难指出这些毛病。但是从旁边来看,情况似乎不象实际上那样。你们知道,有一个时期其他政党没有一个人不谴责我们的所作所为和我们的政策,而现在我们知道,好些政党又找上门来,要同我们一起工作了[156]。现在世界革命运动的车轮在滚滚前进,无论什么样的妥协我们都不怕。我认为,我们的代表大会也会找到摆脱现状的正确出路。出路只有一条,就是合作社同苏维埃政权合并。你们知道,英、法、美、西班牙等国曾把我们的行动看作实验,现在他们不这样看了,他们在察看他们本国是否平安无事。当然,从人力、物力、财力来说,他们比我们强得多,然而我们知道,他们是外强中干;他们现在在实力上强过我们,就象德国在缔结布列斯特和约时强过我们一样。现在的情形怎样呢?在缔结布列斯特和约时大家断然离开了我们。而现在,在我们捍卫苏维埃共和国的每一个月里,我们不仅在捍卫自己,而且在捍卫李卜克内西和马克林所开始的事业,我们已经看到,英、法、美和西班牙等国也染上了德国那样的病,也燃起了德国那样的火——全世界工人阶级反帝斗争的烈火。(长时间鼓掌)
载于1919年《弗·列宁、弗·米柳亭和维·诺根在工人合作社第三次代表大会上的讲话》一书 译自《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第37卷第342—351页 |
注释:
[155]这是列宁在工人合作社第三次代表大会12月9日下午会议上就工人合作社的任务问题发表的讲话。
工人合作社第三次代表大会于1918年12月6—11日在莫斯科举行。出席大会的有208名有表决权的代表和98名有发言权的代表;在有表决权的代表中,121人是共产党员和党的同情者,87人是孟什维克和右派社会革命党人。维·巴·诺根、弗·巴·米柳亭等在大会上就工人合作社的活动问题作了报告。大会谴责了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人在会上坚持的所谓合作社对苏维埃政权保持“独立”的反苏维埃倾向,认为工人合作社必须集中全力与苏维埃粮食机关共同组织好对居民的供应。大会选出了由15人组成的全俄工人合作社理事会,其中10人是共产党员(诺根、米柳亭、伊·伊·斯克沃尔佐夫-斯捷潘诺夫等)。——340。
[156]指民粹派共产党和革命共产党(见注134)。——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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