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言
(1918年6月29日)
谢天谢地,现在大家都不相信神奇的事情了。神奇的预言是童话。科学的预言却是事实。如今在我们周围时常可以看到一种可耻的灰心丧气甚至绝望的情绪,在这种时候提一提下面一段已经得到证实的科学预言是有好处的。
1887年,弗里德里希·恩格斯在为西吉斯蒙德·波克罕所著《纪念1806—1807年德意志极端爱国主义者》(《Zur Erinnerung für die deutschen Mordspatrioten1806—1807》)一书(这本书就是1888年在霍廷根—苏黎世出版的《社会民主主义丛书》第24册)写的引言中,曾论及未来的世界战争。
请看弗里德里希·恩格斯在30多年前是怎样谈论未来的世界战争的:
“……对于普鲁士德意志来说,现在除了世界战争以外已经不可能有任何别的战争了。这会是一场具有空前规模和空前剧烈的世界战争。那时会有800万到1000万的士兵彼此残杀,同时把整个欧洲都吃得干干净净,比任何时候的蝗虫群还要吃得厉害。三十年战争所造成的大破坏集中在三四年里重演出来并遍及整个大陆;到处是饥荒、瘟疫,军队和人民群众因极端困苦而普遍野蛮化;我们在商业、工业和信贷方面的人造机构陷于无法收拾的混乱状态,其结局是普遍的破产;旧的国家及其世代相因的治国才略一齐崩溃,以致王冠成打地滚在街上而无人拾取;绝对无法预料,这一切将怎样了结,谁会成为斗争的胜利者;只有一个结果是绝对没有疑问的,那就是普遍的衰竭和为工人阶级的最后胜利造成条件。
如果已达顶点的军备竞争制度终于产生它的不可避免的结果,前景就是这样。国王和国家要人老爷们,这就是你们的才略把旧欧洲所弄到的地步。如果你们再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开始跳一场最后的大战舞,那我们是不会哭泣的(uns kann es recht sein)。就算战争可能会把我们暂时抛到后面去,就算它会把我们已经争得的某些阵地夺去。但是,如果你们放纵你们以后将无法对付的力量,那么不管那时情况如何,在悲剧结束时你们必将垮台,而无产阶级的胜利不是已经争得,就是终于(doch)不可避免。
多么天才的预言!在这个明确的、简要的、科学的阶级分析中,每一句话的含义是多么丰富!那些现在陷于可耻的信念动摇、灰心丧气和绝望状态的人,如果……如果那些惯于对资产阶级奴颜婢膝或让资产阶级吓倒的人还能思考,还有一点思考能力,那么,他们应该从这里吸取多少教益啊!如果已达顶点的军备竞争制度终于产生它的不可避免的结果,前景就是这样。国王和国家要人老爷们,这就是你们的才略把旧欧洲所弄到的地步。如果你们再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开始跳一场最后的大战舞,那我们是不会哭泣的(uns kann es recht sein)。就算战争可能会把我们暂时抛到后面去,就算它会把我们已经争得的某些阵地夺去。但是,如果你们放纵你们以后将无法对付的力量,那么不管那时情况如何,在悲剧结束时你们必将垮台,而无产阶级的胜利不是已经争得,就是终于(doch)不可避免。
弗里德里希·恩格斯
1887年12月15日于伦敦”
[注: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1卷第401—402页。——编者注]
恩格斯所预料的事情有些发生得不象他所预料的那样,因为,在帝国主义飞速发展的三十年间,世界和资本主义当然不能不发生变化。然而最令人惊奇的是,后来很多事情竟同恩格斯所预料的“一字不差”。其所以如此,是因为恩格斯作了极其确切的阶级分析,而阶级以及阶级间的相互关系仍然同以前一样。
“……战争可能会把我们暂时抛到后面去……” 实际情形正是这样发展的,并且比这更甚,更坏。有一部分“被抛到后面去了的”社会沙文主义者及其毫无气节的“半反对者”即考茨基主义者,竟赞美他们自己的这种倒退,成了直接背叛和出卖社会主义的人。
“……战争可能会把我们已经争得的某些阵地夺去……” 工人阶级的许多“合法”阵地都被夺去了。但是它在种种考验中受到了锻炼,获得了残酷的然而有益的教训,即建立不合法组织,进行不合法斗争,准备本身的力量去作革命冲击。
“……王冠成打地滚……” 有几顶王冠已经滚下来了,其中有一顶王冠抵得上整整一打别的王冠,那就是全俄专制君主尼古拉·罗曼诺夫的王冠。
“……绝对无法预料,这一切将怎样了结……” 在四年战争以后,这种绝对无法预料可以说是更加绝对了。
“……我们在商业、工业和信贷方面的人造机构陷于无法收拾的混乱状态……” 在战争第四年末的时候,这种情形已经在被资本家拖入战争的最大、最落后的国家之一——俄国完全表现出来了。而德奥两国饥荒的日益严重,衣服和原料的缺乏,生产资料的损耗,难道不证明这种情形也正迅速地临到其他国家头上吗?
恩格斯描写的仅仅是“外部”战争所引起的后果;他没有说到内部战争即内战,但是历史上还没有一次不经过内战的大革命,也没有一个严肃的马克思主义者会认为从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的过渡可以不经过内战。如果说,外部战争还可以持续一个相当时期而不致于使资本主义的“人造机构”陷于“无法收拾的混乱状态”,那么内战要不引起这种后果就显然是完全不可思议的了。
那些继续自称为“社会主义者”的人,如我们的新生活派、孟什维克、右派社会革命党人等等一类的人,恶意地指出这种“无法收拾的混乱状态”的表现,把一切都归罪于革命的无产阶级、苏维埃政权和向社会主义过渡的“空想”。这些人显得多么愚蠢,多么没有气节,也许可以说他们是为了私利而为资产阶级效劳。“混乱状态”——用一个绝妙的俄语说法就是经济破坏——是由战争引起的。惨重的战争不引起经济破坏是不可能的。作为社会主义革命的必要条件和必然伴随现象的内战,不引起经济破坏是不可能的。“因为”经济破坏而离开革命,离开社会主义,那不过是表示自己没有原则和实际上转到资产阶级方面去罢了。
“……到处是饥荒、瘟疫,军队和人民群众因极端困苦而普遍野蛮化……”
恩格斯作的这个不容争辩的结论是多么简单而清楚,这对任何一个多少能够考虑一下多年惨重而残酷的战争带来的客观后果的人,都是很明白的。而那许许多多不愿意或不善于思索这个极简单的论断的“社会民主党人”和可怜的“社会主义者”,显得多么惊人的愚蠢。能够想象军队和人民群众经过多年战争而不野蛮化吗?当然不能。多年战争产生的这种后果,在若干年内,甚至在整整一代都是完全不可避免的。我们的那些“套中人”,那些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中自称为“社会民主党人”和“社会主义者”的意志薄弱的庸人,都附和资产阶级,把野蛮化现象或为制止特别严重的野蛮化现象而不得不采取的严厉手段归罪于革命,其实非常清楚,这种野蛮化完全是由帝国主义战争造成的,任何一个革命,不进行长期斗争,不采取许多严厉的高压手段,便不能摆脱战争的这些后果。
《新生活报》、《前进报》或《人民事业报》的我们那些讲漂亮话的笔杆子,不反对“在理论上”承认无产阶级和其他被压迫阶级的革命,只是这个革命是要从天上掉下来的,而不是经过四年各国间的帝国主义大厮杀在鲜血横流的土地上诞生和成长起来的,不是在被这次大厮杀弄得备受折磨、痛苦不堪和野蛮化的千百万人中诞生和成长起来的。
他们听说过并且“在理论上”也承认应该把革命比作分娩,但是一遇到实际,他们就可耻地畏缩起来,这些卑鄙的家伙不再啜泣,而是重新弹起了资产阶级恶意攻击无产阶级起义的老调。就拿那些描写分娩情形的作品来看吧,拿那些想把分娩的一切艰难、痛苦和可怕的情景真实描绘出来的作品,如埃米尔·左拉的《人生乐趣》(《La joie de vivre》)或韦列萨耶夫的《医生笔记》来看吧。人的诞生使妇女备受折磨,痛苦不堪,疼痛昏迷,血流如注,半死不活。但是,如果哪个“个人”认为爱情、爱情的结果和妇女做母亲的意义不过如此,有谁会承认这样的“个人”是人呢?有谁会由于这一点而发誓拒绝爱情和生育呢?
分娩有顺产,也有难产。科学社会主义的创始人马克思和恩格斯常常谈到从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的过渡必然会有的长久的阵痛。恩格斯分析世界战争的种种后果时,简单而清楚地描写了一个不容争辩的明显事实:紧跟着战争而产生的、同战争相连的革命(尤其是——我们还要补充一句——在战争时期爆发并且不得不在周围进行着世界战争的时期发展和坚持下去的革命)是特别困难的一种分娩。
恩格斯清楚地认识到这个事实,特别慎重地说到在世界战争中灭亡的资本主义社会产生社会主义的问题。他说:“只有一个结果〈世界战争的〉是绝对没有疑问的,那就是普遍的衰竭和为工人阶级的最终胜利造成条件。”
这种思想在我们所分析的这篇引言的末尾说得更加清楚:
“……在悲剧结束时你们〈资本家和地主,国王和资产阶级国家要人〉必将垮台,而无产阶级的胜利不是已经争得,就是终于不可避免。”
难产使致命病症和致命结局的危险成倍增加。但是,个别的人会死于难产,从旧制度中诞生出来的新社会却不会死亡,只不过是诞生得更加痛苦,时间拖得更长,生长和发展得更慢罢了。战争的结局还没有到来,而普遍的衰竭却已到来了。至于恩格斯预言中所假定的战争的两种直接结果(或者是工人阶级已经争得胜利,或者是克服一切困难造成胜利不可避免的条件),这两种条件,在目前1918年年中都已具备了。
在一个最不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工人阶级已经争得了胜利。在其余的国家,由于闻所未闻的痛苦空前加剧,使这种胜利成为“终于不可避免”的条件正在形成。
让那些“社会主义的”意志薄弱的庸人去说丧气话吧,让资产阶级去痛心疾首和暴跳如雷吧。只有闭着眼睛不看和堵上耳朵不听的人,才觉察不到在全世界范围内孕育着社会主义的资本主义旧社会已经开始分娩的阵痛。被事变进程暂时推到了社会主义革命前列的我国,现在正经受着开始分娩的特别厉害的痛苦。我们有一切根据来极其坚定地和充满信心地展望未来,这个未来正在为我们准备新的同盟者,准备社会主义革命在许多更先进的国家里的新的胜利。我们可以自豪并且深以为幸的,就是我们最先在地球的一角打倒了资本主义这只野兽,它使地球沾满了血污,它把人类引到了饥荒和野蛮化的地步,现在不论它怎样凶狠残暴地作垂死的挣扎,它都必然会很快地遭到灭亡。
1918年6月29日 载于1918年7月2日《真理报》第133号 译自《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第36卷第472—478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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