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会议上的报告[175]
(1918年2月24日)
同志们,德帝国主义的代表向我们提出的条件空前苛刻,这是具有无比的压迫性和掠夺性的条件。德帝国主义者趁俄国虚弱,用膝盖压住了我们的胸口。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不向大家隐瞒我所深信的痛苦的真相,我不能不向大家说,我们除签字接受这些条件外没有别的出路。其他任何建议都是有意无意地招致更大的不幸,使苏维埃共和国更加(如果这里可以说程度的话)彻底屈服于德帝国主义,遭受它的奴役,或者就是可悲地企图用空话来回避严重的、无比痛苦的但是千真万确的现实。同志们,你们大家都很清楚,而且你们中的许多人还亲身体验到,过去压在俄国身上的帝国主义战争的负担,由于众所周知的无可辩驳的原因,比其他国家更沉重、更厉害;因此你们知道,我国军队受战争的摧残和折磨,是任何其他军队不能相比的;资产阶级报刊以及那些帮助他们的,或者说敌视苏维埃政权的政党对我们的一切诬蔑,说什么布尔什维克瓦解了军队,都是一派胡言。我再一次向大家提一下当时还是克伦斯基手下一名准尉的克雷连柯临去彼得格勒以前散发给军队的那张传单。这张传单后来转载在《真理报》上,他在传单中说:我们并不号召你们暴动,我们号召你们进行有组织的政治活动,力求尽可能有组织地活动。[176]这就是一个最热情、最接近军队的布尔什维克代表所作的宣传。为了保持这个疲惫不堪的军队、为了加强这个军队,能做的都做了。现在我们都知道,例如,最近一个月来,我绝口不提我的那个可能显得悲观的看法,我们都知道,最近一个月来,为了改进现状,对于军队我们讲了所能讲的一切,做了所能做的一切,而现实却向我们表明,经过了三年战争的我们的军队无论如何是不能也不愿打仗了。这才是根本的原因,这个原因是简单的、明显的、十分痛苦和沉重的,但也是非常清楚的,因为住在我们旁边的帝国主义强盗用膝盖压住了我们的胸口,我们不得不接受和约条件。因此我说,我完全意识到我现在担负着什么样的责任,并且再说一遍,任何一个苏维埃政权的代表都没有权利规避这个责任。当然,向工人、农民和士兵们讲述十月革命以后革命进展的情形是轻松愉快的,看着这种情形也是轻松愉快的,可是现在,当必须承认痛苦的、无庸置疑的真相——不可能进行革命战争——的时候,要想规避这个责任是不允许的,应当毫不犹豫地把这个责任承担起来。我认为我应该而且必须履行自己的职责,直率地讲出实际情况,因此我确信,俄国劳动阶级知道(我一秒钟也不怀疑他们知道)战争是怎么一回事、战争需要劳动人民付出多大代价、战争已经使他们疲惫到了什么程度,尽管他们和我们一样会意识到这些和约条件是空前苛刻的、蛮横的、卑鄙的,但他们会为我们的做法辩护。他们会说:你们提出立刻缔结公正的和约的条件,这是应该的,你们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来拖延和约的签订也是应该的,以便看看其他国家是不是赞同,欧洲无产阶级是不是会来帮助我们,而没有欧洲无产阶级的帮助,我们要想获得巩固的社会主义的胜利是不可能的。我们为了拖延谈判已经做了所能做的一切,甚至比所能做的还多,我们在布列斯特谈判开始以后甚至宣布战争状态业已停止,当时我们和我们中间许多人一样,确信德国的情况使它不可能向俄国发动残酷的、野蛮的进攻。这一次我们却遭到了惨重的失败,但是必须善于正视失败。是的,在此以前,革命一直是上升的,从胜利走向胜利;现在却遭到了惨重的失败。开头来势迅猛的德国工人运动暂时中断了。我们知道,这个运动的基本原因并未消除,而且还在增长,势必还会扩大,因为折磨人的战争还在拖下去,因为帝国主义的兽行暴露得愈来愈彻底、愈来愈露骨,使那些看来最不关心政治或不能理解社会主义政策的群众睁开了眼睛。因此就形成了一个十分危急和悲惨的局面,迫使我们不得不马上接受和约,劳动群众一定会说:是的,他们做得对,他们为了提议签订公正的和约已经尽了一切努力,他们接受最具有压迫性和最不幸的和约是应该的,因为我国已没有别的出路。德国人的处境使他们不得不跟苏维埃共和国决一死战;他们现在之所以没有继续实行进攻彼得格勒和莫斯科的计划,那完全是因为同英国进行的流血的掠夺战争牵制了他们,而内部又发生了危机。当有人向我指出,德帝国主义者可能明天或后天提出还要坏的条件时,我就说应该对此有所准备;苏维埃共和国就在残暴的强盗身旁,自然应该预料到会遭受进犯。我们现在不能用战争回答敌人,那是因为没有力量,因为只有同人民一起才能进行战争。如果革命所获得的胜利使许多同志持相反的意见,那也决不是普遍的现象,也决不反映真正群众的意志和意见;如果你们到真正的劳动者阶级,到工人和农民中去,那你们只会听到一种答复,如一个士兵所说的,我们无论如何不能进行战争,我们已经没有力气,我们已淹没在血泊中了。当我们签订这个被迫的、无比苛刻的和约时,这些群众是会理解我们的,会替我们辩护的。也许群众要养息不少时间才能复原,但是那些在革命高涨时期和在革命低落时期,即向群众发出的革命号召得不到群众响应的时期,经历过长年累月的革命战斗的人都知道,革命终究是要重新高涨起来的;所以我们说,是的,现在群众没有能力进行战争,现在苏维埃政权的每个代表都应该公开向人民说明全部痛苦的真相,三年战争以及沙皇制度造成的经济极端严重破坏所带来的负担无比沉重的时期将会过去,人民会发现自己有力量和可能回击敌人。现在有个压迫者来压迫我们;对于压迫的最好的回答,当然是革命战争,是起义;可惜历史表明,对于压迫,并不是任何时候都可以用起义来回答的;放弃起义并不就是放弃革命。不要受资产阶级报纸,苏维埃政权的敌人挑拨吧;不错,他们对于这个和约除了叫喊“难堪的和约”和“可耻!”以外没有说过别的话,但实际上这个资产阶级却在欣喜若狂地欢迎德国侵略者。他们说:“德国人终于要来了,他们会替我们建立秩序。”这就是他们的希望,也是他们用“难堪的和约,耻辱的和约”这种叫喊来中伤我们的原因。他们希望苏维埃政权进行战斗,进行无比残酷的战斗,因为他们知道我们没有力量;他们拖我们去受德帝国主义者的彻底奴役,以便同德国警察进行勾结,但是他们代表的只是本阶级的利益,因为他们知道,苏维埃政权正在日益巩固。这些反对和约的言论和叫喊,我认为是一个绝好的证明:拒绝和约的人不仅以不可救药的幻想安慰自己而且已经中了敌人的挑拨。不,应该正视这个生死攸关的真相: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用膝盖压住了我们胸口的压迫者,我们将要采取一切革命斗争手段进行斗争。但是我们现在的处境极端困难,我们的同盟者不能赶来援助,国际无产阶级不能马上前来,但它一定会来的。这个现在不能给敌人以军事回击的革命运动正在高涨,它的回击会迟一些,但它是一定要回击的。(鼓掌)
简要报道载于1918年2月12日(25日)《真理报》第35号(晚上版) 全文载于1926年《列宁全集》俄文第1版第26卷第2册 译自《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第35卷第376—380页 |
注释:
[175]这是列宁在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专门讨论缔结对德和约问题的会议上作的报告。这次会议于1918年2月24日凌晨3时在雅·米·斯维尔德洛夫主持下召开。在讨论列宁的报告时,孟什维克、右派和左派社会革命党人以及无政府主义者发言反对签订和约。会议以116票赞成、85票反对、26票弃权批准了布尔什维克提出的接受德国和约条件的决议。大部分“左派共产主义者”退出了会场,没有参加表决。——391。
[176]指尼·瓦·克雷连柯的致士兵书。列宁在《布尔什维主义和军队“瓦解”》一文中曾经加以引用(见《列宁全集》第2版第30卷第225—228页)。——3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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