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恩全集第四十二卷——《北极星报》关于1847年11月29日在伦敦举行的纪念1830年波兰起义十七周年的国际大会的报道

《北极星报》关于1847年11月29日在伦敦举行的纪念1830年波兰起义十七周年的国际大会的报道[269]QBe品论天涯网

　　11月29日，上星期一，在德鲁里街德意志协会大厅召开了群众大会，纪念1830年的波兰起义。
　　大会是由“民主派兄弟协会”和复兴波兰民主委员会联合召开的。大厅挤满了英格兰、苏格兰、爱尔兰、法国、德国、比利时和波兰的代表。
　　约翰·阿诺特先生当选为主席。他在说明了会议的目的以后，请斯托尔伍德先生宣读第一项决议案。
　　斯托尔伍德先生叙述了勇敢的波兰人在华沙的英雄行为和他们对于自由事业的无限忠诚，并且称赞《克拉科夫宣言》[270]是民主纲领的典范，然后宣读了下述第一项决议案：
　　“我们认为肢解波兰是应当永远遭到人类唾骂的滔天罪行。我们以敬佩的心情缅怀波兰人民在1830—1831年为恢复自己国家的独立而进行的英勇斗争。我们尊敬地悼念那些在使本国人民摆脱奴役的光荣斗争中牺牲的烈士，并且对目前一切遭监禁、戴镣铐、被流放的受迫害者寄予同情。”
　　接着要对决议案表示附议，主席请厄内斯特·琼斯先生发言。琼斯先生说：“十七年前的今晚，波兰从沉睡中醒过来进行殊死的斗争；十七年前的今晚，她用力活动她那绑在俄国刑具上流着血的四肢，挣断了她身上的绳索；十七年前的今晚，她从一个省变成了一个国家！（欢呼声）华沙是一片沉寂。俄国丝毫没有料到起义，可是起义的烽火突然燃烧起来了。”接着琼斯先生生动地描述华沙起义的进展和胜利，同时他特别强调指出这一情况：在人民武装起来之前，结局是难以预料的。“随后的实际情况是令人震惊的，几小时后，康斯坦丁大公就带着他的一万一千名俄国人撤出了莫克斯托夫哨卡，并且不得不象一个冻得发抖的流浪汉那样在光秃秃的树下过夜。”（掌声）接着讲演人提到了起义的进一步发展情况，并表示相信，“如果起义是人民的起义，而不是贵族的起义，如果它有一个象光荣的克拉科夫宣言那样的宣言作为根据，那么就一定会成功。（欢呼声）但是我们也无须沮丧。——波兰准备进行新的斗争。——有许许多多烈士需要我们为他们树碑立传，也会有许许多多新的英雄涌现出来，欧洲的局势预示着他们胜利的前景”。讲演人接着指出了欧洲各国已处于国内变革的边缘，分析了列强存在的隐蔽的弱点，他在对爱尔兰谈了一些有力的鼓舞人心的话以后，号召他的听众做好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国内外的斗争，从而结束了他的演说。琼斯先生的讲演极其雄辩有力，激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米歇洛先生用法语作了生动的演说表示支持，决议案被一致通过。
　　卡尔·沙佩尔在热烈的掌声中走上讲台，宣读第二个决议案，他说：“公民们，当人们在伟大的事业中为真理和自由而斗争的时候，虽然他们起初也许不会成功，但是他们最后一定会胜利；而这样的人应当博得最大的尊敬，因此他表示向英勇的波兰人致敬。（大声欢呼）向在华沙城下牺牲的人们致敬，向被刽子手屠杀的人们致敬，向在西伯利亚矿井中遇难的人们致敬，向在克拉科夫阵亡的人们致敬，向一切为自由捐躯的烈士致敬。（经久不息的掌声）1830年7月法国爆发了革命，后来在11月，普遍响起了要求自由的呼声，许多人希望波兰摆脱俄国的羁绊，但是并不希望波兰废除农奴制；可以确信，如果不是波兰贵族力图使这一奴役群众的制度永远保持下去，革命就已经成功了，整个斯拉夫民族现在都已经自由了。（大声欢呼）可是波兰的无产者问道：‘如果波兰摆脱俄国的统治，而我却还要挨波兰贵族的鞭子，这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呢？’（说得对，说得对！）这样一来，革命失败了，波兰的儿子们被迫流亡，他们把自由的种子带到德国、法国、英国和其他国家，而在1845年又精神焕发地回到波兰的国土上，并以克拉科夫共和国的名义颁布了他们那具有民主精神的著名的永远光荣的宣言。（经久不息的掌声）但是啊，努力是徒劳的，1830年播下的恶种结出了恶果，专制君主们得以利用农民来反对爱国者，[271]起义被镇压下去了，梅特涅的黑心又一次由于看到阵亡的波兰烈士的鲜血而幸灾乐祸。（说得对，说得对！）不过值得高兴的是兄弟情谊飞传四方，政治平等和社会平等的原则遍布各地。（大声欢呼）请看瑞士[272]。（经久不息的掌声）不管土伊勒里宫的干瘪的老蜘蛛［注：路易-菲力浦。——编者注］怎么样，自由仍然取得了进展。（一提到“蜘蛛”，全场哗然。）瑞士的激进派战胜了路易-菲力浦和基佐。接着漂亮的帕麦斯顿勋爵来了，他说道：‘让我们心平气和地解决问题吧。’无能为力的巴黎老蜘蛛答道：‘可不是吗，这正是我所想的。’（笑声）因此连一个团也没有开进瑞士，老蜘蛛不敢派他们去。（大声欢呼）这也是民主的胜利。现在谁是阴谋家呢？是梅特涅，是法国的干瘪的老蜘蛛，是帕麦斯顿勋爵和耶稣会派。（大声欢呼）但是人民将很快识破他们的阴谋。”（经久不息的欢呼声）讲演人说，他给大家带来了好消息，布鲁塞尔成立了民主协会，即民主派兄弟协会，该协会派了一名代表即博学的马克思博士前来出席这次会议。（经久不息的掌声）接着沙佩尔公民宣读了致在伦敦集会的“民主派兄弟协会”会员这一文件：
　　“我们，下列签名的布鲁塞尔民主协会委员会委员，为了促进各民族的团结和兄弟情谊，荣幸地委派本委员会副主席卡尔·马克思博士为代表前往你处，以便建立两个协会之间的通讯联系和友好关系。马克思先生将代表本委员会全权处理上述有关事宜。
　　致兄弟般的敬礼



　　这一文件博得了热烈的掌声。卡·沙佩尔高度赞扬了伟大的波兰爱国者列列韦尔和鬓发斑白的老战士、“法兰西共和国的儿子”梅利奈将军，最后提出如下决议案：
　　“在保证全力支援波兰爱国者的同时，我们坚决不赞同对1830年的斗争有决定性影响的贵族精神。我们认为包含有政治民主和社会正义的广泛原则的1846年［注：《北极星报》误刊为1845年。——编者注］克拉科夫宣言，是波兰进步的表现，也只有在这个基础上才能建立真正的自由和社会幸福。”
　　鲁卡斯附议这一决议案，他为见到这样多的民主派兄弟表示满意。他相信：如果英国的民主派（宪章派）获得了自由，他们就能够对“巴黎的老蜘蛛”以及所有的专制君主说：“站住，不准前进一步”。（欢呼声）
　　决议案随即被一致通过。
　　接着来自布鲁塞尔的代表马克思博士走上讲台，受到极其热烈的欢迎。他用德语发表了一篇生动的演说，其中心内容是：布鲁塞尔的民主派委派他前来以他们的名义向伦敦的民主派，并通过他们向英国的民主派呼吁召开国际代表大会——工人代表大会，以便在全世界争得自由。（大声欢呼）资产阶级，自由贸易派已经召开了会议[273]，不过他们的兄弟情谊是单方面的，一旦他们发觉这样的会议很可能有利于工人，他们的兄弟情谊马上就会中止，会议马上就会被解散。（说得对，说得对！）比利时的民主派认为英国的宪章派是真正的民主派，只要他们实现了他们宪章上的六点，就会为全世界敞开走向自由之路。讲演人说：“英国的工人们，努力实现这一宏伟的目标吧，那时你们将被誉为全人类的救星。”（热烈欢呼）
　　朱利安·哈尼宣读了另一个决议案如下：
　　“本会欣悉布鲁塞尔成立了‘民主派兄弟协会’的消息，为响应该会提出的团结的倡议，与会者怀着深厚的兄弟感情接待了它的代表马克思博士；本会热烈赞同关于召开各国民主派代表大会的建议，伦敦和布鲁塞尔的‘民主派兄弟协会’不论何时召开代表大会，本会届时保证派代表出席。”
　　讲演人读完决议案后，接着发表了长篇讲话，讲到1830年的波兰起义，宪章运动的进展，在英国为实现宪章[221]而开展的强大运动的前景，“民主派兄弟协会”的重要意义以及拟议召开的各国民主派代表大会能够带来的巨大益处。他的讲话受到热烈的欢呼。
　　斯托尔伍德先生表示附议，决议案被一致通过。
　　接着向光荣的列列韦尔发出三次雷鸣般的欢呼，向英雄的梅利奈将军三次欢呼致敬，向布鲁塞尔民主派三次欢呼致敬。
　　查理·基恩宣读第四个决议案如下：
　　“我们承认一切人的兄弟情谊，同时认为，为争取民主的原则在各国的胜利而斗争是我们的责任，我们相信实现‘人民宪章’将促使大不列颠人民比英国政府迄今所发表的纸上‘声明’更有效地支援波兰的事业，我们欢呼英国人民为使他们长期被剥夺的权利和参政权得到立法机关的承认和议会的批准而进行的巨大努力。”
　　讲演人说，他们宣传普遍的兄弟情谊，因为他们体会到由于缺少它而造成的恶果。诚然，礼拜天在教会和教堂里有人告诉他们说：“我们都是兄弟”，可是如果在他们离开教会或教堂的时候下起雨来了，他们想搭乘他们那些有钱的兄弟的马车，那会引起什么样的大吵大闹啊！（大笑）可是，十分钟以前正是这些人还在应答这样的祝词：“人人皆兄弟。”（说得对，说得对！）尽管这样，兄弟情谊仍然是一个伟大的不言自明的真理，而且只有普遍地承认它并且实践它，才能获得真正持久的和实际的效果。（大声欢呼）他们集会纪念波兰革命，而问题是他们能做些什么来援助波兰呢？没有权力——就什么也谈不到。他们争得了宪章，他们也就有了权力。（欢呼声）
　　公民恩格斯（来自巴黎）表示附议，他说：公民们，这次纪念波兰革命不仅对波兰，而且对全世界都是有意义的，因为它使民主的原则传播得既远且广。（说得对，说得对！）他作为一个德国人，特别关心波兰的成功，因为它将促进德国的解放，而德国已经下定决心迟早要争得自由。（大声欢呼）他坚信任何民族不为所有其他民族谋利益，就不能成为自由的民族。他在英国住过几年，并且为能够称自己是“名副其实的”宪章派而自豪。（经久不息的欢呼声）现在谁是他们的主要压迫者呢？不是贵族，而是那些守财奴和吝啬鬼，即资产阶级。（大声欢呼）因此，各国的工人阶级有义务团结起来争取大家的自由。（热烈鼓掌）
　　公民特德斯科（来自布鲁塞尔，他用法语向大会致词，这里引述的几句话还不能公正地反映他的雄辩的口才）说道，比利时人把英国的民主派看作是起领导作用的党并且相信他们一定会实现人民宪章这一伟大措施。他喜欢这里普遍具有的精神。他将回到布鲁塞尔，并且讲述英国无产者富有美好热烈的感情以及他们决心继续进行斗争直到实现他们的宪章，他相信宪章这一措施能做到做一天公平的工作，得一天公平的工资。（说得对，说得对！）而且这一措施将推动进步事业的发展，使整个欧洲大陆向它学习，从而争得普遍的自由。（大声欢呼）
　　波兰流亡者奥博尔斯基上校说，波兰革命爆发时，两百军士牵制了俄国三个团，当这些团中有人发现他们是在对波兰作战时，他们就掉转枪口对准他们的压迫者。旧波兰虽然已经死去，可是新波兰必将兴起，而且必将变得比她的先辈强大得多。（大声欢呼）他还希望看到波兰是争取自由的最早的战场。他怀着对英国人民的感激的心情高呼“民主万岁！”（经久不息的掌声）
　　公民恩格斯接着说，他最近才从巴黎来，巴黎的真正民主派都赞成召开国际代表大会。（大声欢呼）
　　决议案随即被一致通过。
　　朱利安·哈尼再次走上讲台，宣读路德维克·梅洛斯拉夫斯基的辩护词的摘录，梅洛斯拉夫斯基是1846年起义的领导人之一，现正关押在柏林的监狱并被判处了死刑[274]。宣读上述摘录使与会者十分激动。朱·哈尼接着说，他的朋友恩格斯的发言使他感到特别满意。他高兴地看到，德国人对波兰人怀有深厚的兄弟情谊。他相信，德国人一旦获得自由，他们就会立刻采取重大的民族补救行动，即破坏奥地利和普鲁士的专制君主帮助叶卡特林娜完成的事情——毁灭波兰。他知道如果法国人获得自由，如果他们打倒了使法国蒙受极大耻辱的丑恶的专制制度，他们的第一个想法将会是波兰的解放。（欢呼声）下一次法国向莫斯科进军，就不会由一个皇帝来担任她的指挥者了。拿破仑有一句格言：“政治错误比政治罪行更糟糕。”他是既犯了罪，又犯了最大的错误，因为他在向俄国进军途中抵达华沙时，拒不宣布波兰的复兴。如果他宣布波兰共和国拥有昔日的全部版图，他就再创造了一个民族的灵魂，而两千万人民就会成为他的后备军——一支为不可战胜的热情和对自己的解放者的忠心所激励的军队。但是，不，拿破仑虽然是国王们的威胁，他却是人民的暴君；虽然是“神权”的死敌，却同样是人民主权的敌人。他想和北方的专制君主［注：亚历山大一世。——编者注］讲条件，但这是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波兰和在这个君主的铁蹄下备受蹂躏的其他民族。他的自私自利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当拿破仑在逃避哥萨克的复仇利剑和更为可怕的阵阵冰霜风雪以及伴随而来的饥馑和瘟疫时，他在波兰却找不到一块防御地带来藏身，使他的疲惫不堪的士兵稍事喘息，以便向追兵反攻。他拒绝使波兰得到重生，所以当他需要她助一臂之力来摆脱莫斯科人的打击时，却无从借用这一力量。不过未来的共和国一定会补救这位皇帝的政治罪行，而法兰西成为共和国和英国人民获得自己的宪章的日子已经不远了。（经久不息的掌声）讲演人最后建议向主席［注：约翰·阿诺特。——编者注］表示感谢。
　　卡尔·沙佩尔表示附议，伊萨克·威尔逊先生也表示支持，他说，同两个星期以前在包令博士主持下于“王冠和锚”举行的那次会议相比，他刚才亲眼看到的会议经过情形真使他大为高兴，在那次会上他不得不提出修正案。（欢呼声）
　　接着鼓掌通过了这一建议，向主席表示感谢。
　　主席对大家的赞许表示谢忱，然后会议向“英雄的受难者梅洛斯拉夫斯基”三次欢呼致敬，向《改革报》和法国民主派三次欢呼致敬，向《北极星报》和《德意志—布鲁塞尔报》三次欢呼致敬；三次愤怒高呼反对《泰晤士报》、《辩论日报》和《奥地利观察家报》。
　　接着公民莫尔引吭高歌《马赛曲》，这次有意义的会议就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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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
　　[221]人民宪章包括宪章派的各项要求，是1838年5月8日作为准备提交议会的一项法律草案公布的；宪章包括以下六点：普选权（赋予年满二十一岁的男子）；议会每年选举一次；秘密投票；各选区一律平等；取消议员候选人的财产资格限制；发给议员薪金。1839年和1842年宪章派要求通过人民宪章的请愿书都被议会否决。1847—1848年宪章派重新展开了争取通过宪章的群众运动。——第397、463页。
　　[269]关于“民主派兄弟协会”在伦敦德意志工人教育协会（见注220和242）所在地召开的国际会议的报道，以《波兰革命。——重要的群众集会》为题载于《北极星报》。在这篇报道中摘要转述了马克思和恩格斯的演说（这两篇经过作者审阅的演说全文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4卷第409—412页）。报道提供了这次会议的一些详情细节，这是对《改革报》所发表的恩格斯关于这次会议的简短通讯（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4卷第413—415页）的补充。——第458页。
　　[270]指1846年2月22日在克拉科夫共和国举行的民族解放起义过程中建立的波兰共和国国民政府发表的宣言。宣言号召波兰人民为争取民族独立而进行坚决的斗争，宣布了民主权利，废除了封建义务，并将农民的份地转归农民所有。起义的主要发起人是波兰的民主派（邓波夫斯基等人）。克拉科夫的起义在1846年3月被奥地利和沙皇俄国的武力镇压下去，1846年11月奥地利、普鲁士和俄国签订了一项将“克拉科夫自由市”并入奥地利帝国的条约。——第458页。
　　[271]在1846年2月克拉科夫民族解放起义期间（见注270），奥地利当局在加里西亚挑起了乌克兰农民同小贵族起义部队之间的冲突。——第460页。
　　[272]指在瑞士1847年内战中进步力量的胜利和分离派同盟为了它的利益勾结欧洲列强武装干涉的企图的失败（见本卷第207—208页和注276）。——第460页。
　　[273]马克思把召开国际民主派代表大会的建议同1847年9月16—18日在布鲁塞尔举行的经济学家会议（关于这次会议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4卷第276—281页）作了对比。——第462页。
　　[274]路德维克·梅洛斯拉夫斯基作为“中央”（波兰民主协会的领导机关）的成员被派往波兹南，组织波兰境内的起义；他在起义前不久（1846年2月）被普鲁士当局逮捕，并被判处死刑，后改为无期徒刑。由于1848年3月德国开始了革命，他才被释放。——第46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