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恩格斯致马克思
伦敦 1857年9月22日于赖德 |
亲爱的马克思:
关于贝尔纳多特在瓦格拉姆会战的情况还有下面一段:7月5日,法军的攻击主要由于贝尔纳多特的行动缓慢而停止了,当时他占领了位于中央但稍稍突出古法军阵地前的阿德勒克拉村,6日晨,奥军集中兵力发动进攻时,贝尔纳多特没有设防固守这个村庄,把它控制在自己的正面上,却驻扎在阿德勒克拉村前面的开阔地上。当奥军逼近时,他认为这个阵地非常危险(在这前一天,由于他的行动缓慢,他的部队终于遭到很大损失),就退到阿德勒克拉村后面的台地,而没有占领这个村庄,村庄立即被贝尔加尔德的奥军夺取。
因此,法军中央处于危急状态,它的司令官马森纳派出了一个师到前面去,重新夺取村庄,但是这个师又被达斯普雷的掷弹兵从那里打出来。于是拿破仑亲自来了,把指挥权接过去,制定了新的作战计划,这样才使奥军的行动遭到了失败。如果若米尼的描述有几分真实的话,那末贝尔纳多特在这里的失策是完全无可争辩的。
《军队》直到法国革命为止的历史部分,已写完。现在设法马上把近代部分和一般编制部分(以此作结束)写出来,如果可能的话,《B》字头的条目再写一些,以便你能陆续寄出,从而挽回德纳先生的好感。这时期我又得到一点钱,现附上五英镑的银行券。也许,你还可以抽身去布莱顿一两天;我在此还要逗留几天,去那里时,我会通知你的。
毕若。大部分已在《阿尔及利亚》[注:弗·恩格斯《阿尔及利亚》。——编者注]条目中写了。这是一个很平庸的将军,他在阿尔及利亚和摩洛哥的胜利没有多大意义。他以十万人征服了阿尔及利亚,在那里找到了能对付这个国家和敌人的战争方式,摧毁了,或更确切地说,压住了阿拉伯人(不是卡比尔人)的反抗,——我认为这些不是他的特殊功劳,因为我认为计划不是他制定的。他是一个有些卤莽的人,而在塔弗纳会战[175]中他不仅表现出可被人收买,而且在困难情况下动摇不定。他由于有十万军队,又有象拉摩里西尔、尚加尔涅、卡芬雅克、奈格里埃、杜维维耶这些经过十年战争锻练的将领,所以不要多大才干也能有所建树,尤其因为法国的总参谋部非常强。而且他的活动大部分仅仅是布置军队(而这方面不知道参谋部为他做了什么),领导后备部队,因为在各个地区活动的只是个别的师和旅。
博斯凯。在阿尔马河会战[176]中,他率领法军右翼向俄军左翼进行翼侧攻击,其行动之有力和迅速,连俄国人也是承认的,他甚至使炮队通过没有道路的而且被认为是无法通过的峡谷到达了台地。这次,如果他面临的敌人在人数上不是比他少得多的话,他是应该受到大大赞扬的。在巴拉克拉瓦会战[177]时,他及时地赶去解救英军右翼,使英国轻骑兵的残部能够在他的部队的掩护下撤退,而俄军则失去了继续进攻的兴致。在因克尔芒会战[33]中,他在清晨就已准备以三个步兵营和二个炮兵连发动进攻;当这被拒绝后,他把三个旅作为预备队配置在英军右翼后面(在陡峭的黑河河岸),上午十一时左右,将两个旅又从那里调往火线,在这以后,俄军开始退却。英军全部投入了战斗,而俄军还留有十六个步兵营,如果没有博斯凯,英军就会被歼灭。俄军十六个未动用的步兵营掩护退却,在这里追击是不太可能的,因为离战场三千步就是台地的尽头。博斯凯在任何情况下都非常果断、机警、主动,总之,象个模范的军长,他在陡峭的黑河河岸指挥一个军执行掩护任务的整个期间也是如此。他是否适合当总司令,这点很难说;这方面他是具有某些条件的。象他这样在前卫战斗中是个出色将领的人,只要在战略方面再表现出有才能就行了,然而在整个塞瓦斯托波尔战局中却很少有机会。[178]
布吕歇尔。在1794年普法尔茨战局中,他出色地表现了前卫将领和轻骑兵指挥官的才干。他的已公布的日志[179]是最好的证明,这本日志虽然修辞欠佳,但至今仍不失为一部经典著作。他使法军处于经常不安的状态,向大本营提供关于敌人调动的最确切的情报,经常进行突然的进攻和袭击,多半得到成功。1806年在奥埃尔施太特会战中他用骑兵攻击敌人没有成功,他关于集中全部兵力再次攻击的建议被拒绝(这是凭记忆)。他向卢卑克退却,在那里坚守到底,这是这段历史中有数的光辉事迹之一,尽管当时他的战略机动常是骠骑兵式的。至于他最后被俘,不能怪他,因为他也同所有的普军一样被切断后路,而且他还必须在后卫作最远的迂回。在到1813年的时期内,夏恩霍斯特和“道德协会”[180](大家知道,格奈泽瑙是这协会的领导人之一,而且因此他终身受到国王的怀疑),象布林德及其同伙对待黑克尔的做法一样[181],把布吕歇尔捧为英雄,认为他是唯一可能的和他们所需要的统帅,而他们的选择十分成功。正象缪弗林说的,布吕歇尔是个模范军人,同时他具有人民极端反对拿破仑和法国人的全部热情,具有平民的欲望、方言、谈吐方式和举止作风,具有使普通人景仰的巨大天才,而作为一个军人,他有无比勇敢的精神,有非常敏锐的判断地形的能力,能当机立断,遇到较简单的情况,他有足够的智慧,独自想出最正确的办法,遇到较复杂的情况,则依靠格奈泽瑙和缪弗林。而在战略上他是一窍不通的。
“对欧洲来说这不是秘密:这位在1815年已年逾七十的布吕歇尔公爵对军事行动的战略指导一无所知,或者知道得极少,以致将任何一个作战计划、甚至是极小的作战计划送呈他批准时,他都不能从中得出多少明确的概念和判断计划的好坏。”[182]
他甚至不识地图,而且与拿破仑的几乎半数元帅分有这种战略上的无知。在这方面他有他无限信任的格奈泽瑙去担当。如果没有布吕歇尔,1813—1814年的战局会有完全不同的结局;当时没有一个将领能够完成他所做的事:他通过胜利和认真的追击敌人(卡茨巴赫河[注:波兰称作:卡查瓦。——编者注]会战)把最执拗的分子(兰热朗和约克曾公开反抗过他)建立成一支坚强的军队,这支军队可以担负一切任务,而且他可以自己负责率领这支军队冒险向瓦滕堡和萨利河进军,从军事观点来看这是极其冒失的,但从政治上来看由于贝尔纳多特的关系这是必要的;为此他不顾所有交通线的安危,甚至使行动迟缓的主力军团(他在德勒斯顿会战后把法军一直追击到包岑,从而解救了在西里西亚的主力军团,因此,拿破仑不得不来对付他)在莱比锡冒险作战。当时一般都有点按反叛的方式行事,于是布吕歇尔就与北方军团的四分之三(毕洛夫、陶恩青、文秦格罗迭)签订条约,根据这个条约,如果贝尔纳多特不出动,他们同意自己负责与布吕歇尔一起行动。莱比锡会战以后,唯有布吕歇尔为追击敌人做了点事情,——虽然还不是必须做的全部事情,——但是君主们的驾临阻碍了他。1814年在蒙米赖地区因战略上的失策付出了巨大代价,这应该归罪于格奈泽瑙和缪弗林,无论如何要向巴黎进军的决议决定了战局,而这是布吕歇尔的功劳;1815年在利尼会战以后向滑铁卢的进军是布吕歇尔的伟大功绩;[183]在这方面他几乎是无人可比的,而且除布吕歇尔外,没有一个将领能使自己的士兵做出这样的努力,即在进军以后立即开始出色地一直追击到巴黎,这次追击只有从耶拿追击到施特廷[注:兹杰辛。——编者注]的那个范例可与之媲美。至于布吕歇尔能博得优秀将领的敬佩,这可由他与兰热朗(有学问的法国流亡者,曾率领大军抗击土耳其人)和约克的关系来证明,虽然他们最初表现得很执拗,但不久之后不仅赞同他,而且甚至完全站在他一边,成了他最好的助手。实际上,布吕歇尔是骑兵将领;这是他的专业,而且他在这方面是很出色的,因为这是纯粹战术的领域,不需要战略知识。他对自己的部队要求很多,但他们都执行,而且很乐意,所以我想,除了拿破仑和最近的拉德茨基,在十九世纪没有哪个将军能象布吕歇尔那样要求部队做出这么大的努力。还应该指出,他在任何时候和任何地方都没有失去过镇静和勇气,他在防御中沉着顽强,在进攻中勇猛坚决,在危急中能当机立断。最后,在1813—1815年半起义战争中,他是非常称职的,而且他的参谋部对他做了很好的配合,在这样的条件下他是个很危险的对手。[184]你的 弗·恩·
银行券O/H06012,曼彻斯特,1857年1月15日。
注释:
[33]俄国军队与英法军队在克里木进行的因克尔芒会战发生在1854年11月5日(见弗·恩格斯《因克尔芒会战》,载于《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10卷第594—599页)。——第26、175、299页。
[175]指1837年5月30日毕若和阿布德-艾尔-喀德在塔弗纳河地区签订的塔弗纳条约。马克思在他的《毕若》(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14卷第221—224页)这一条目中写道,通过签订这一条约,毕若“使自己的军队……处于危急状态。”“没有列入条约正文的秘密条款规定偿付毕若将军三万布若(约一万二千美元)”。——第174页。
[176]1854年9月20日,俄军与英法联军在阿尔马河进行了1853—1856年克里木战争中的第一次大会战。在军事技术和人数上占优势的英法军队取得了会战的胜利。(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10卷第560—565页弗·恩格斯《阿尔马河会战》和第14卷第55—59页弗·恩格斯《阿尔马》)。——第175、299页。
[177]1854年10月25日,俄军与英、土、法联军在克里木的巴拉克拉瓦进行会战。英军尽管占了有利阵地,但由于指挥不当而遭到重大损失,英军很大一部分轻骑兵被歼灭。恩格斯在他的《巴拉克拉瓦会战》(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10卷第586—593页)一文中,对这次会战作了详细描述。——第175页。
[178]马克思在他与恩格斯合写的条目《博斯凯》的后半部分(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14卷第138—139页)使用了这些关于博斯凯参加1853—1856年克里木战争的资料。——第175页。
[179]格·勒·布吕歇尔《1793年和1794年战局日志》1796年柏林版(G.L.Blücher.《KampagneJournal der Jahre 1793 und 1794》.Berlin,1796)。——第175页。
[180]“道德协会”是普鲁士爱国团体之一,于1806年普鲁士被拿破仑法国战败之后创立。它联合了自由贵族和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代表。协会的宗旨是宣传反拿破仑的解放战争的思想,支持在普鲁士进行温和的自由主义改革。1809年,对协会活动十分担心的普鲁士国王应拿破仑的要求取缔了协会。然而协会继续秘密存在,直到拿破仑战争结束。——第176页。
[181]指1848—1849年巴登的革命运动。德国的新闻记者,小资产阶级民主主义者布林德是这次运动的参加者,而德国的共和主义者黑克尔是1848年巴登起义的军事领导人之一。——第176页。
[182]恩格斯引证的是缪弗林的著作(见注171)第225页。——第176页。
[183]1815年6月18日,拿破仑在滑铁卢(比利时)被威灵顿指挥的英国和荷兰军队以及布吕歇尔指挥的普鲁士军队打败。这次会战对1815年的战局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它奠定了反拿破仑同盟(英国、俄国、奥地利、普鲁士、瑞典、西班牙和其他国家)的最后胜利,并导致拿破仑的垮台。同盟国军在滑铁卢会战中取得的胜利,特别是因为英国步兵顽强作战,经受住了拿破仑军队的很多次攻击,同时还因为布吕歇尔的普鲁士军队及时赶到,解救了英国和荷兰的军队。——第177页。
[184]恩格斯在这里收集的有关布吕歇尔的传记材料以及对他作为一个军事活动家的总的评论和对他在他曾参加的主要战局中的行动的评价,主要来源于缪弗林的著作(见注171)。对布吕歇尔的这个评论,经马克思主要用同一来源的事实材料和对布吕歇尔作为军事长官的活动的更详尽的分析作了补充以后,构成马克思和恩格斯合写的条目《布吕歇尔》的基本要点(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14卷第174—192页)。——第17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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