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恩全集第十一卷——波兰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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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伦敦8月13日。政府的报纸对上星期三在圣马丁大厅举行的纪念波兰的盛大集会[258]不止一次地加以愤激的抨击，因此我们也来简短地谈谈这个问题。这个集会无疑是由内阁自己发起的。它推出“波兰之友文学协会”[259]这个一方面由查尔托雷斯基的拥护者，另一方面由对波兰有好感的英国贵族参加的协会作为幌子。这个协会从成立时起就是帕麦斯顿手中的盲目工具，他通过不久前死去的达德利·斯图亚特勋爵指导和控制协会的活动。这个协会每年给帕麦斯顿送去的波兰信件和派去的代表团是他维持他的“反俄”声誉的最主要手段之一。查尔托雷斯基的拥护者们也从这种关系中捞取大量的好处：这种关系使他们能够扮演唯一值得尊敬的所谓“正式的”波兰流亡者代表的角色，排挤波兰流亡者的民主派，最后是利用这个协会的大量拨款帮助流亡者，作为招募会员参加自己党派的手段。在文学协会和“集中”[260]即波兰民主协会之间正不断进行着顽强的斗争。1839年集中曾在伦敦组织了一次大规模的公众集会，会上揭露了“文学”协会的阴谋，揭发了查尔托雷斯基分子过去的历史（这是用英文出版的波兰史[261]的作者——奥斯特罗夫斯基干的），并响亮地声明同波兰的外交贵族的“复兴者们”势不两立。从这时起，“文学”协会所僭窃的地位便动摇了。顺便必须指出，1846年、1848—1849年的事变[262]形成了波兰流亡者的第三个组成部分——社会主义派，但是它同民主协会一起反对查尔托雷斯基的拥护者。
　　由政府发起举行的这次集会的目的有三：第一，建立一个波兰军团，把它派到克里木，以便摆脱一部分“波兰流亡者”；第二，恢复帕麦斯顿的声誉；最后，把可能发生的任何波兰运动转交给帕麦斯顿和波拿巴去控制。政府的报纸断言，俄国代理人十分秘密地策划的阴谋使集会未能达到目的。没有比这种断言更可笑的了。来到圣马丁大厅的人大多数是伦敦的宪章主义者。反对政府的修正案［注：集会通过的科勒特的修正案全文如下：“这次集会真诚希望波兰国家的复兴，但同时不能忘记这个国家的破坏首先是帕麦斯顿在1830—1846年间的诡谲行为的结果，因此，当帕麦斯顿仍然在王国任职的时候，任何关于复兴波兰的提案都只能是一种圈套和欺骗。如下的事实也说明这一论断的真实性：帕麦斯顿抱着尽可能小地伤害俄国的那种目的领导着战争，而他所提出的媾和条件最终会把土耳其的完整和独立化为乌有。”——编者注］是由一个乌尔卡尔特分子提出，并得到另外两个乌尔卡尔特分子即科勒特和哈特支持的。大厅内散发的传单的内容如下：
　　这些传单是由“波兰民主委员会”主席和秘书签署的。如果注意到伦敦的宪章主义者，乌尔卡尔特分子和原来意义上的“民主的”波兰流亡者相互之间的关系远远谈不上友好，那末关于“阴谋”的任何怀疑便会立即消失。集会时的激烈场面完全是由于担任主席的哈林顿勋爵的行为而引起的。他用完全非议会的方式拒绝宣读和表决科勒特的修正案。由于“波兰之友文学协会”的秘书舒尔舍夫斯基上校竟然想起要叫警察来逮捕科勒特，因而愤慨的情绪就更加激昂了。当哈林顿勋爵、罗伯特·皮尔爵士和他们的朋友们跑下讲台离开会场时，吵嚷之声当然就达到了顶点。在乔治·汤普逊被选为主席代替哈林顿之后，秩序才马上恢复下来。
　　在这次波兰集会上出足风头的英国执政阶级的代表们，决不能唤起人们对贵族阶级的特别尊敬。哈林顿伯爵也可能是一个很好的人，然而无疑他是一个很坏的演说家。不能设想更令人难受的场面了。这位阁下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挤出两句有连贯的话，而在这以前他的讲话中的每一句话都是不完整的，而由速记员来替他完成。这位阁下是一个军人，勇敢是无疑的，但是从他领导波兰集会来看，那末很明显，他干什么都行，只是不能担当领导者的角色。星期日法案的产科医生埃布林顿勋爵说起话来也不比哈林顿伯爵强多少。他的面孔表情顽固，脑袋的样子像个撞槌。他有一个无可辩驳的优点：不能用讲道理来说服他。拿破仑曾经说过：英国人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是失败者。在这方面，埃布林顿是英国人的模范。
　　紧接勋爵们之后发言的是一些从男爵。埃布林顿勋爵宣读了政府关于复兴波兰的提案。然后，罗伯特·皮尔爵士发言支持这个提案。在许多方面都难以想像出比“代表塔姆沃思的议员”（皮尔）和“代表梅里勒榜的议员”（埃布林顿）之间的差别更大的差别来。前者是一个天生的放肆的吹牛家，后者则是一个矫揉造作的清教徒式的胆小鬼。前者使人发笑，后者令人厌恶。罗伯特·皮尔爵士给人的印象是一个爬上了贵族地位的葡萄酒推销员，埃布林顿勋爵给人的印象是一个信奉基督教的宗教裁判者。如果把汤尼·朗普金和美男子布腊默耳合而为一，那末我们就会想像得出皮尔的面貌、服装和风度的那种奇形怪状。他是小丑和花花公子的惊人的混合物。帕麦斯顿对来自塔姆沃思的怪物抱着偏爱，认为它是有用的。当他想知道人民情绪之风在往那个方向吹时，他便把罗伯特·皮尔爵士作为风向仪摆出来。当他希望证实英国舆论是否准许把维克多·雨果等人驱逐出境时，他就吩咐罗伯特·皮尔尖锐地攻击流亡者和赞扬波拿巴[263]。现在在波兰问题上也正是如此。帕麦斯顿利用他作“触须”。皮尔非常适于充当这种并不十分体面的角色。他被英国人称为《a　chartered　libertine》〔“天下公认的浪子”〕、道道地地的轻佻的人、享有特权的怪物，既没有一个内阁，也没有一个政党对他的谎言、狂妄、举止和言行负责。罗伯特爵士穿得漂漂亮亮，据说是打扮得像一个演员一样来到了波兰集会会场。他好像一个女时装裁缝一样穿着女人束腰的紧身，扣环中插着一朵鲜红的玫瑰花，洒了香水，右手转动着一把大伞，在讲话时用它打着拍子。在勋爵们和从男爵们讲话之后，由于一个可笑的偶然机会，行政改革协会前副会长泰特先生立即起来发言了。大家知道，从泰特由于这个协会的影响而被宣布为巴特的梭伦时起，他就投票反对斯卡利的关于局部实行行政改革的提案和投票赞成帕麦斯顿的给土耳其贷款而开始了他的议会生涯；同时他又异常谨慎地在表决罗巴克的提案时弃权。勋爵和从男爵们好像嘲笑地指着他说：“瞧，这就是应当接替我们的人！”没有必要更详细地说明泰特先生的特点了。因为莎士比亚已经作到了这一点，他创造了不朽的夏禄的形象；福斯泰夫把夏禄比作是一个人们在饭后吃甜食时用干酪皮刻成的人型［注：见莎士比亚“亨利四世”后篇第三幕第二场。——编者注］。
　　同所有这些先生们相反，一个年轻的、毫不知名的贫民哈特，一开始讲话时就给人一种印象：他是一个有吸引群众和领导群众天赋的人。政府对波兰集会的不满现在可以理解了。集会不仅变成了帕麦斯顿的失败，而且变成了他所代表的那个阶级的更大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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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
　　[258]1855年8月8日在圣马丁大厅召开群众集会；关于这次群众集会的报告刊登在1855年8月11日“人民报”上。——第546页。
　　[259]波兰之友文学协会是按照以亚当·查尔托雷斯基为首的波兰流亡者的君主贵族保守派于1832年在巴黎成立的文学协会的形式于同年在伦敦成立。——第546页。
　　[260]集中是1836年成立的波兰民主协会的领导执行机关。民主协会于1832年在法国成立，是波兰流亡者中的左派贵族资产阶级的组织。协会的纲领中规定取消封建义务和等级的不平等，规定将份地无偿地转归农民，以及一系列其他的进步措施。民主协会积极地参加了1846年争取波兰民族解放的克拉科夫起义的准备工作。1849年夏波兰民主协会在法国被禁止活动以后，集中便迁至伦敦，但是协会的大部分会员仍旧留在法国。在五十年代，民主协会内部发生了思想上的分裂。1862年，由于波兰建立了准备起义的全国中央委员会，民主协会便决定解散。——第546页。
　　[261]约·鲍·奥斯特罗夫斯基“波兰史”1841年伦敦版第1—2卷（J．B．Ostrowsky．《The　History　of　Poland》．Vol．Ⅰ-Ⅱ，London，1841）。——第546页。
　　[262]1846年2月在波兰的土地上准备了争取波兰民族解放的起义。起义的主要发起人是波兰的革命民主主义者。但是，由于波兰小贵族的叛变以及起义的领导者遭普鲁士警察逮捕，总起义被破坏了，仅仅发生了个别的革命爆发。只有在从1815年起受奥地利、俄国和普鲁士共同管制的克拉科夫共和国，起义者在2月22日取得了胜利，成立了民族政府，颁布了废除封建义务的宣言。同时，在加里西亚也爆发了乌克兰农民的起义。克拉科夫的起义在1846年3月被镇压下去了，随后，奥地利政府镇压了加里西亚的农民运动。奥地利、普鲁士和俄国在1846年11月签订了条约，把克拉科夫归并奥地利帝国。
　　1848年革命运动又在波兰的许多地方，其中包括波兹南、西里西亚以及加里西亚的乌克兰农民中间爆发了。在1848—1849年，波兰的革命者积极地参加了一系列欧洲国家（德意志、奥地利、匈牙利、法兰西和意大利）的革命斗争。——第547页。
　　[263]马克思指的是罗·皮尔于1854年12月12日在下院会议上的演说，皮尔在演说中呼吁英国政府对流亡者采取镇压措施，禁止流亡者首先是维·雨果的反波拿巴的行动。——第54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