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瓦斯托波尔的骗局
英国人说:“捉住鞑靼人!”原来不仅英国人,而且法国人和奥地利人都反被鞑靼人轻而易举地捉住了[注:双关语:《Catch a Tartar》——“捉人反被捉”;《tartar》——“鞑靼人”,土耳其人对军人或外交信使的称呼。——编者注]。如果我们现在对“论坛报”和它那些注视目前克里木战局进程的读者们没有跟别人一道被捉住这一点表示有些满意的话,我们是会得到原谅的。
起初,当塞瓦斯托波尔被占领的似是而非的消息传来时,我们仔细研究了这个消息的各个来源,并以军事科学的资料为根据,企图证明[注:见本卷第545—550页。——编者注],继阿尔马河胜利(不管这个胜利具有多么大的决定意义)之后,这个作为整个战局主要目标的设防城市未必会那样快投降。我们觉得,我们当时判定了这一事实:联军根本没有取得什么决定性的胜利,因为俄军带着自己所有的火炮秩序井然地撤退了。而且最后我们还特别强调指出,这个消息的全部细节并不是出自关于阿尔马河会战的官方报告,只不过是根据一个给奥美尔-帕沙送秘密报告的信使的口述而已。因此,“塞瓦斯托波尔陷落”的惊人消息对我们来说一点也不突然,它无非是一则由一个爱开玩笑的信使送到布加勒斯特的被假想所歪曲的关于阿尔马河胜利的消息,喜欢戏剧性效果的路易-拿破仑便在布伦宣布了它,而英国的小店主——这些人类杰出的标本——便盲目地信以为真。英国报刊一向表明自己不愧为这个阶级的喉舌,因此可以想像得到,在英国只要一提起塞瓦斯托波尔这个名字,就会使得大家欣喜若狂。我们的读者也许记得,在最近一次议会会议结束时,约翰·罗素勋爵曾声明,摧毁塞瓦斯托波尔原属英国政府的计划;虽然这个声明在同一次会议上就被收回了,但是它在5个钟头里,用迪斯累里先生关于这件事情的说法,曾使极可尊敬的议员们兴奋不已。伦敦“泰晤士报”至少发表了九篇社论,在这些社论里,不管是出于bona fide〔诚心〕还是mala fide〔假意〕,都洋溢着那股喜悦的气息;看来,这种作法的唯一目的就是怂恿查理·纳皮尔爵士对喀琅施塔得或斯维阿波尔格采取卤莽行动。这家报纸似乎在荣誉和成绩的鼓舞之下,已经开始向波罗的海的普鲁士沿岸,以及向那不勒斯的炮弹国王和利伏诺的托斯卡纳大公进行连续轰击,——自然,用的是假想的炮弹。这家报纸真的在准备同全世界开战,当然也要同“其余的人类”开战。
关于塞瓦斯托波尔岸防工事的真实情况知道得太少,所以无法预测,这座要塞究竟还能坚持多久。阿尔马河的胜利使人有正当的理由认为,塞瓦斯托波尔将被攻占;因为这次胜利必然会提高联军的士气,同时也是他们预防疾病的良药,因为有消息说,联军已经碰上了在克里木最危险的敌人——疾病。但是,如果把联军能够攻入塞瓦斯托波尔想像得如同进咖啡馆那么容易,就未免太可笑了。
在散布攻占这座要塞、毙伤30000人、俘掳22000人的消息这一史无前例的大骗局之后,人们原来指望真正官方文件出现时至少将会提供一些清楚的和完备的情报。然而10月5日伦敦“官报”的号外上刊登的、今天本报好几栏转载的报告,归根到底仍然是言辞含糊。其实,报告中有很多值得怀疑的东西,应当说这是因为这个报告是由斯特腊特弗德·德·雷德克利夫勋爵(帕麦斯顿外交学校的毕业生)发出的。首先,报告注明是在9月30日下午3时30分从布加勒斯特发往英国,可是雷德克利夫勋爵从君士坦丁堡发出这个的日期却是9月30日晚上9时30分;这样一来在从君士坦丁堡发出报告以前6个小时布加勒斯特便收到了报告。其次,消息中连一个字也没有提到9月20日至28日之间在克里木发生的事情,只是说:
“9月28日早晨联军各部在巴拉克拉瓦建立了作战基地并准备立即向塞瓦斯托波尔进军。‘亚加米农号’(海军上将莱昂斯在此舰上)和其他军舰停泊在巴拉克拉瓦海湾。在这个地方卸下攻城炮非常方便。”
英国报纸认为这个消息是可靠的,便自然地作出这样的结论:联军通过贝尔贝克和北区后攻克了塞瓦斯托波尔湾后面的一些高地,沿直线进入巴拉克拉瓦海湾。这里应该指出,军队在占领了瞰制塞瓦斯托波尔的高地以后安稳地顺另一面斜坡下去,向距离11英里的另一港口挺进,以实现“在那里建立作战基地”的唯一目的,从军事观点来看这种做法是不能容许的。但是从另一方面看则是完全可以容许的:海军上将莱昂斯以一部分军舰包围赫尔松涅斯角,以保证联军在塞瓦斯托波尔附近有一个港湾来停泊舰艇,同时便于卸下我们一直认为仍未卸掉的攻城炮。不言而喻,卸火炮时必须要有一支部队进行掩护,而这支部队不是由主力在旧堡附近登陆后抽出,就是由那些从君士坦丁堡和瓦尔那渡海过来的预备队抽调一部分组成。报告接着说:
“缅施科夫公爵亲率22000人作战部队并等待援军的到来。”
英国报纸由此得出结论:从9月20日到28日俄军在战斗中损失了25000—30000人。这是由于报纸和腊格伦勋爵都同样认为俄军有45000—50000人参加了阿尔马河会战。我们以前就已说过[注:见本卷第545—546页。——编者注],我们primafacie〔一开始〕就不相信这些数字,并且一直认为缅施科夫公爵指挥的野战军兵士不超过25000人;现在查明,我们的看法是和俄国人自己公布的数字相符合的。报告中还说,“阿纳帕要塞已被俄军焚毁,其守军已开往战区”。我们不认为这个消息是正确的。假如缅施科夫公爵想要援军及时赶到的话,那末最恰当的做法是从皮列柯普调遣,而不是从距离克里木将近200英里的阿纳帕调遣;假如他不能指望从皮列柯普得到援军,而隔海抽调阿纳帕的守军,那就是很大的冒失行为,因为这样一来为了增援塞瓦斯托波尔,把俄军在高加索的最后一个堡垒也牺牲了。总之,我们认为,不管这个官方报告中的全部“情报”怎样,我们仍然要把阿尔马河会战看做是一个确实可靠的重要事件。但是,直到现在还没有看到关于这个事件的详细记载,而纽卡斯尔公爵已经预先通知英国公众,在10月9日星期一以前不要等候这种记载。我们除腊格伦勋爵的官方电报报告以外所知道的情况可归结如下:伦敦当铺的英雄圣阿尔诺元帅在作战那天“不舒服”(其他英雄是否也有类似情形?),——主要指挥权落在腊格伦勋爵手中,——英军损失了不是1400人,而是2000人,其中有96名军官,目前已有6船伤兵运到君士坦丁堡。
奥美尔—帕沙的军队从布加勒斯特和瓦拉几亚经过鲁舒克、锡利斯特里亚和沃尔特尼察向黑海沿岸地区移动,显而易见,这证实了克里木的联军统帅部要求增援的传说。但是土军这次撤离瓦拉几亚,也可以说是因为奥地利想让他们远离通往贝萨拉比亚的各条大道,只给他们留下经过多布鲁甲的那条不能通行的道路。
虽然英国公众确实表现了空前的轻信态度,但是应该指出,这种普遍的热情很少触及伦敦的交易所,股票上涨没有一次超过0.625%。当时巴黎的国家证券一下子上升了1.5%,即使是这样的上升,同滑铁卢失败后出现的10%的上升比较起来,还是微不足道的。由此可见,如果这场骗局是有人为了进行投机而制造的,——这是完全可能的事情,——那末这场骗局丝毫没有满足它的制造者们所抱的美好希望。
卡·马克思和弗·恩格斯写于1854年10月5—6日 作为社论载于1854年10月21日“纽约每日论坛报”第4215号 原文是英文 俄文译自“纽约每日论坛报” 俄译文第一次发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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