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的忏悔[37]
科伦11月16日。我们曾向右派预言,如果权奸获胜,等待着他们的将是什么东西。这就是先给他们一点甜头,然后再踢他们一脚[注:见本卷第15—16页。——编者注]。
我们弄错了。斗争的胜负还未见分晓,他们就已经挨到了自己的主子的脚踢,而什么甜头都没有尝到。
“新普鲁士报”——“天佑吾王,天佑吾国”的“后备军十字骑士”[38],目前当权者的官方机关报——在最近几天的某一号上,把议员茨魏费尔(科伦检察长)和议员施林克(科伦上诉法院参事)称为——读者,你猜猜看称为什么?——“革命之腹[Magen]”(在“新普鲁士报”上写的是:《Mägen》)。它谈到了这两位先生的“难以形容的思想贫乏和言行轻率”。它发现甚至“罗伯斯比尔的呓语”也比这两位“中央机构的先生们”的幻想高超得多。Auis à Mess.Zweiffel et Schlink!〔特此通知茨魏费尔和施林克两位先生!〕
在该报的同一号上,品托-汉泽曼[39]被宣布为“极左派的领袖”,而这家报纸知道,对付极左派的领袖只有一种手段——战地法庭、绞索。Auis à M.Pinto-Hansemann〔特此通知品托-汉泽曼先生〕,前任行动和警察大臣[40]!
作为政府通报,“新普鲁士报”实在太天真、太坦率了。它过于响亮地向各种党派泄露了santa casa[41]的记录簿中秘而不宣的东西。
在中世纪,人们想要预见未来,就向味吉尔[注:味吉尔是古罗马诗人,他的诗歌中蕴藏着无比丰富的智慧,人们用他的诗来测定吉凶。——译者注]请教。在1848年普鲁士雾月期间,人们为了不致因预见未来而绞尽脑汁,就向“新普鲁士报”请教。我们不妨举几个新的例子。权奸给天主教徒准备了些什么东西呢?
请听吧!
在“新普鲁士报”第115号上这样写道:
“认为国家〈即普鲁士王国,三月时期以前的后备军十字国家〉[注:本卷引文中凡是在尖括号〈 〉内的话或标点符等都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加的。——译者注]仿佛具有狭隘的教会性质,并从这种片面观点出发来领导宗教事务,这同样是不正确的。的确,这种指责如果是公正的话,那无疑会是一种赞扬。但它是不公正的,因为大家知道,我们政府已明确表示放弃旧的合乎福音的管理方式的良好立场。”
大家知道:弗里德里希-威廉三世曾把宗教变成军纪的一个部门,并用警棍来开导非国教徒。大家知道,弗里德里希-威廉四世作为十二小先知之一,想通过艾希霍恩—博德尔施文克—拉登堡内阁用暴力使人民和科学皈依本生的宗教。大家知道,甚至在康普豪森内阁时期,波兰人还是照样被掠夺、被烧死、被鞭笞,不只因为他们是波兰人,同时还因为他们是天主教徒。波美拉尼亚人总是认为,应当用军刀刺穿波兰的圣母像并且绞死天主教神甫。在弗里德里希-威廉三世和弗里德里希-威廉四世时期,迫害反对国教的新教徒的事实也是尽人皆知的。
弗里德里希-威廉三世把那些拒不接受他本人所发明的祈祷仪式和教义的新教牧师关进要塞。这位大人物是军装和祈祷仪式的伟大发明家。而弗里德里希-威廉四世呢?艾希霍恩内阁呢?只要提一下艾希霍恩内阁就够了。
但是这一切都算不了什么!
“我们政府已明确表示放弃旧的合乎福音的管理方式的良好立场。”
那末,莱茵省、威斯特伐里亚和西里西亚的天主教徒们,等着勃兰登堡—曼托伊费尔复辟吧!过去别人用树条抽打你们,今后将用蝎尾鞭抽打你们。你们将“明确地”认识到“旧的合乎福音的管理方式的良好立场”!
我们更不用说犹太人了,从他们的教派解放以来,他们,至少是他们的上层人物,到处都成了反革命的急先锋。他们会有什么好结果呢?
等不到胜利,就会把他们扔回犹太人区去的。
在勃罗姆堡[注:波兰称作:贝德哥什。——编者注],政府对犹太人恢复了限制迁徙自由的旧规章,从而剥夺了犹太人享受1789年宣布的最基本的人权之一——从一个地方自由迁往另一个地方的权利。
这就是在勃兰登堡—曼托伊费尔—拉登堡庇护下的饶舌的弗里德里希-威廉四世的政绩的“一个”方面。
11月11日的“新普鲁士报”侈谈物质福利,以诱惑“自由立宪党”。然而就在当时,在谈到立宪主义者的时候,它已经忧心忡忡地摇头不已。
“直到现在,我们的立宪主义者还非常害怕在他们的俱乐部和公众机关公开承认自己是反动派。”
但是,该报又立即以安慰的口气中肯地补充说: “每一个人〈自由立宪主义者〉私下早就不再隐瞒: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合法的反动”,——
也就是把法律变成反动的,或者把反动派变成合法的,以便把反动奉为法律。11月15日的“新普鲁士报”对“立宪主义者”已经不再讲什么客气了,因为他们已打算把反动奉为法律,但是他们不肯接受勃兰登堡—曼托伊费尔内阁,因为后者想sans phrase〔露骨地〕进行反革命。
该报写道:“应当让普通立宪主义者听任自己命运的摆布!”
一同被捕,也一同上绞架!特此通知普通立宪主义者!
在勃兰登堡—曼托伊费尔—拉登堡庇护下的弗里德里希-威廉四世的特殊立宪主义究竟是什么呢?
官方的政府机关报,“天佑吾王,天佑吾国”的“后备军十字骑士”一语道破了特殊立宪主义的奥秘。
“最简单、最直接、最保险的特效药”,当然是“把议会迁到另一个地方去”——从首都迁到兵营里去,从柏林迁到勃兰登堡去。
但是,正像“新普鲁士报”无意中透露的那样,这种迁移会址的作法只不过是一种“试验”。
“新普鲁士报”说:“应当试验一下,议会在迁到另一个地方以后,是否不仅可以恢复外在的行动自由,而且还可以恢复内在的自由。”
在勃兰登堡,议会将有外在的自由。在那里,它不再受工作服的影响,而只是受大胡子长佩刀的影响[注:工作服指穿工作服的劳工,同时也指革命者;大胡子长佩刀指警察。——译者注]。而内在的自由呢?
议会在勃兰登堡是否能摆脱十九世纪的偏见和有害的革命情绪而自由呢?它的心灵是否会变得如此自由,以致可以把封建的狩猎权和其他一大堆腐朽的封建义务、等级差别、书报检查、捐税不均、贵族特权、弗里德里希-威廉四世所热中的专制王权和死刑,以及把
“那些外表上像有着
慈爱、希望和信仰的苍白的恶汉”[42],——
即贪得无厌的容克地主、近卫军中尉和钻营奔走之徒对国民劳动的盗窃和挥霍等等,——把所有这些旧时耻辱的标志重新宣布为正式的信仰象征,即使在勃兰登堡,国民议会是否有足够的内在的自由来做到这一点呢?慈爱、希望和信仰的苍白的恶汉”[42],——
大家知道,反革命政党曾宣布过一个宪政口号:“完成制宪工作!”
勃兰登堡—曼托伊费尔—拉登堡内阁的机关报不愿意再戴这个假面具了!
这家官方的机关报承认:“事态已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以致现在即使是如此殷切期待完成的制宪工作,对我们说来也无济于事了。因为谁也不能再隐瞒:授意人民代表提出的,并且在拷问台和绞刑架的威胁下由这些代表用强力逐条逐款地从国王那里夺来的文件,只有当它得到最粗野的暴力的保护的时候,才能被认为是有约束力的。”
于是,重新逐条逐款地取消柏林国民议会所争得的一点点人民的权利,就成了勃兰登堡国民议会的任务!如果它不能逐条逐款地彻底恢复全部旧的废物,那末这就证明:即使它在勃兰登堡获得了“外在的行动自由”,它也还是没有恢复波茨坦所期望的内在的自由。
政府究竟应当怎样来反对灵魂上的痼疾,反对迁到勃兰登堡去的议会的内在的不自由呢?
“应当解散它!”——“新普鲁士报”这样喊道。
但是,人民——它忽然想到,——也许比议会更没有内在的自由吧!
它耸了耸肩说:“令人担心的是,新的初选是否会产生比上次选举更悲惨的结果呢?”
人民在初选中享有外在的行动自由。但是内在的自由怎么样呢?That is the question!〔问题就在这儿!〕[注:莎士比亚“哈姆雷特”。——编者注]
要知道,新的初选产生的议会制定的条款可能比旧的条款更富有叛乱性。
那末,怎样着手反对“旧的”条款呢?
“后备军十字骑士”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拳头产生了它们〈3月19日以后制订的旧条款〉,拳头也将以上帝和法律的名义消灭它们。”
拳头将恢复“旧的良好的管理方式”。拳头是国王的最后论据,拳头也将是人民的最后论据。
让人民首先好好保护自己,不要受到贪得无厌的拳头的打击,这种拳头正从人民的口袋里掏出皇室费和……大炮。只要人民不再喂养这种耀武扬威的拳头,它马上就会干瘪。让人民首先拒绝纳税,然后再来数一数,看哪一边的拳头多。
一切所谓三月的成果,只有在能够得到最粗野的暴力的保护的时候,才能被认为是有约束力的。拳头产生了它们,拳头也将消灭它们。
“新普鲁士报”就是这样说的,“新普鲁士报”所说的话也就是波茨坦所说的话。因此,丢掉幻想!人民应当肃清三月的妥协,否则,国王就要肃清人民。
卡·马克思 写于1848年11月16日 载于1848年11月17日“新莱茵报”第145号 原文是德文 俄文译自“新莱茵报” |
注释:
[37]本文标题是马克思从歌德的小说“威廉·麦斯特的修业时代”第6篇中引用来的。——第28页。
[38]“新普鲁士报”的报头上印有一个后备军的十字勋章,勋章上有一句题词:“前进,天佑吾王,天佑吾国”。往下在正文中引用了1848年11月11日“新普鲁士报”第115号上的话。——第28页。
[39]马克思讽刺普鲁士财政大臣汉泽曼所提出的措施与十八世纪荷兰交易所商人品托的观点有若干相似的地方;前者主张以强制公债作为刺激货币流通的手段,后者把证券投机当作促进周转的因素。参看“强制公债法案及其说明”一文(“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5卷第308—309页)。——第28页。
[40]奥尔斯瓦特—汉泽曼内阁(所谓“行动内阁”)自1848年6月25日至9月21日执掌政权。
1848年夏在柏林城里除普通警察外还组织了一支携带武器的便衣警察,他们专门破坏人民群众的街头集会和演说,并且进行特务活动。这支警察部队被称为KOHCTeóли(特别警察),因为他们的行动和参加破坏1848年4月10日宪章派的示威游行的英国特别警察的活动如出一辙。——第28页。
[41]Santa casa(圣殿)——人们对马德里宗教裁判所的建筑物的称呼。——第29页。
[42]海涅“德国——一个冬天的童话”第八章。——第3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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