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克福议会
科伦5月31日。由全体德国人民选举的制宪国民议会在德国已经存在两个星期了。
德国人民几乎已经在国内所有大小城市的街道上,尤其是在维也纳和柏林的街垒中,夺得了自己的主权。而且已经在国民议会的选举中行使了这个主权。
国民议会的第一个行动必须是,大声而公开地宣布德国人民的这个主权。
它的第二个行动必须是,在人民主权的基础上制定德国的宪法,消除德国现存制度中一切和人民主权的原则相抵触的东西。
国民议会在开会期间必须采取必要的措施,以便粉碎反动派的一切偷袭,巩固议会的革命基础,保护革命所夺得的人民主权不受任何侵犯。
德国国民议会现在已经开过12次会了,然而却一事无成。
但是它用以下的伟大事迹保证了德国的安全:
国民议会认为它需要会议规则,因为它知道,只要有两三个德国人聚集在一起,他们就需要有一套规则,否则就会摔桌甩凳。有个学究已经预见到这种情况,他为最高会议草拟了一个特殊的会议规则草案。有人提议暂且通过这个学究气的草案;这个草案大多数议员连看也没有看过,但是议会根本没有讨论就通过了。因为如果没有会议规则,德国的代表们将成为什么样子呢?Fiat reglementum partout et toujours!〔会议规则随时随地万岁!〕
科伦的拉沃先生对于法兰克福议会和柏林议会的利益在个别场合下发生冲突时应如何处理的问题提出了一个非常中肯的建议[5],但是议会却讨论最终的会议规则。虽然拉沃的建议很迫切,然而会议规则毕竟是更加迫切的。Pereat mundus,fiat reglementum!〔让全世界毁灭吧,会议规则万岁!〕但是,聪明透顶的庸俗的议员们并不拒绝给拉沃的建议提些意见,于是当还在议论应当先讨论会议规则还是先讨论拉沃的建议这个问题时,对这个建议就已陆续提出了近两打的修正意见。就这个问题交换意见、讨论、辩论、喧嚣、磨洋工,并把表决从5月19日拖延到22日。22日恢复了对这个问题的讨论,纷纷提出了新的修正意见,一再回避主题,于是在冗长的演说和无数的争吵之后,决定把已经提到议事日程上来的问题退回到各个单位去。这样一来,时间悠然地过去了,而议员先生们就吃饭去了。
5月23日,先是为记录问题争吵起来,然后又听取无数的建议,而当美因兹的齐茨提出了关于普鲁士军阀的粗暴行为和美因兹的普鲁士司令官[注:见本卷第19—20页。——编者注]专横暴虐滥用职权的问题时,又想马上转到议事日程上去,即转到特别受人喜爱的会议规则上去。这里曾提出了反动派公然猖狂进攻的问题,也就是提出了议会绝对有权干涉的事件。应当追究胆敢当着国民议会的面威胁要轰炸美因兹的无耻暴兵的责任;必须保护被解除了武装的美因兹市民,使他们能安居乐业,使他们不受强行驻扎在他们那里和受人唆使来反对他们的暴兵的迫害。但是巴登的空谈家巴塞尔曼[注:俏皮话:Bassermann——德国姓,《Wassermann》——“空谈家”。——编者注]先生却宣布这些都是鸡毛蒜皮;让美因兹听天由命去吧,重要的是整体的利益,这里是国民议会在开会,在为全德国的利益而讨论会议规则;实在说,轰炸美因兹怎么能和这相提并论呢?Pereat Moguntia,fiat reglementun!〔让美因兹毁灭吧,会议规则万岁!〕但是议会又于心不忍,于是选出一个委员会到美因兹去调查这件事情。这时休会和吃饭的时间恰好到了。
5月24日我们完全失去了议会讨论的线索。会议规则大概已经准备就绪,或者被丢在一边了;不管怎样,我们再没有听到关于会议规则的任何消息。但是善意的建议层出不穷,自主的人民的许多代表在这些建议中表现出顺民的驯服[6]的顽强性。然后接踵而来的是建议、请愿书、抗议书等等,最后,民族污水的洪流在无数东拉西扯的发言中排泄出来。尽管如此,不能不指出,当时还选出了4个委员会。
最后,施略费尔要求发言。埃塞伦、佩尔茨和勒文施坦等3个德国公民接到了在当天下午4点钟以前离开法兰克福的命令。聪明透顶的警察局硬说上述几个人在工人联合会中的发言引起了公民们的不满,因此应当驱逐出境。在预备国会[7]宣布了德国公民的权利之后,在17个“受托人”(hommes de confiance de la diète)[8]起草的宪法草案承认了公民的权利之后,警察局竟敢作出这样的事情!情况刻不容缓。施略费尔先生要求就这个问题发言,但是遭到拒绝;他要作紧急发言,根据会议规则,他有权提出这个要求,而这一次得到的回答是:fiat politia,pereat reglementum!〔警察局万岁,让会议规则灭亡!〕显而易见,为什么回家吃饭的时间又到了。
5月25日,在潮水般的建议的冲击下,议员们的聪明的头又垂了下来,象成熟的麦穗受到倾盆大雨的打击一样。两个议员又想提出驱逐问题,但是不许他们发言,甚至不许他们作紧急发言。一些请愿书,特别是波兰人的一个请愿书,比议员们所有的建议都重要得多。后来,被派到美因兹去的委员会终于获得了发言权。它通知说,要到第二天才能提出关于调查结果的报告。果然不出所料,它来得太晚了。8000把普鲁士刺刀已经解除了1200个市民自卫军的武装,恢复了秩序。现在只好转到议事日程上去。他们也正是那样作了——立刻转到议事日程上去,即转而讨论拉沃的建议。因为在法兰克福对这个建议的讨论还没有结束,而在柏林由于奥尔斯瓦特的声明,这个建议早就没有意义了,所以国民议会决定把这个问题延至明天讨论,现在大家去吃饭。
5月26日又提出了无数的建议,接着,美因兹委员会提出了最后的极不坚决的报告。报告人是过去的“人民活动家”和Protempore〔现在的〕大臣海尔根汗先生。他提了一个非常缓和的决议案,但是国民议会在经过长时间的讨论后,竟认为这个胆怯的建议太尖锐了;国民议会决定让美因兹市民去接受许泽尔指挥下的普鲁士人的恩典,并且“希望当局能执行自己的职责”,于是议会就转到议事日程上去!这个议事日程正好又是议员先生们去吃饭。
5月27日,在对记录问题作了长久的初步讨论后,终于讨论拉沃的建议了。东拉西扯到两点半钟,然后吃饭去了;但是这一次在晚上也举行会议,所以这件事情总算结束了。由于国民议会过于迟缓,奥尔斯瓦特已经使拉沃的建议成为多余的了,于是拉沃先生便同意了威纳尔先生的修正案,这个修正案对于解决人民主权的问题采取了既不肯定也不否定的态度。
我们没有关于国民议会以后开会情况的消息,但是我们完全有根据认为,国民议会在解决了这个问题后就休会吃饭去了。议员们之所以能够这样早就去吃饭,应当感谢罗伯特·勃鲁姆的一个意见,他说:先生们,如果你们今天决定转到议事日程上去,这个议会的整个议事日程就很可能用极特殊的方法来缩短!
弗·恩格斯写于1848年5月31日 载于1848年6月1日“新莱茵报”第1号 原文是德文 俄文译自“新莱茵报” |
注释:
[5]在法兰克福国民议会5月19日会议上,拉沃建议同时被选入柏林议会和法兰克福议会的普鲁士议员有权享受双重资格。本文中所提到的(见本卷第17页)普鲁士内政大臣奥尔斯瓦特在1848年5月22日发表的声明中也作了同样的说明。
在本文中以及在以后论述法兰克福国民议会辩论的文章中,马克思和恩格斯利用了速记记录,这些速记记录以后以单行本出版:“在美因河畔法兰克福召开的德国制宪国民议会的会议速记记录”1848—1849年美因河畔法兰克福版(《Stenographischer Bericht über die Verhandlungen der deutschen constituirenden Nationalversammlung zu Frankfurt am Main》.Frankfurt am Main,1848—1849)。——第15页。
[6]顺民的制服是普鲁士内政大臣冯·罗霍夫说的一句话,这句话在德国是家喻户晓的。——第16页。
[7]预备国会是指1848年3月31日至4月4日在美因河畔法兰克福举行的德国各邦社会人士会议。预备国会的绝大多数代表属于君主立宪派。预备国会作出了召开全德国民议会的决定,并制定了“德国人民的基本权利和要求”的草案,这个草案只是一纸空文,它仅仅在口头上宣布了一些资产阶级自由,但是没有触及当时德国半封建专制制度的基础。——第16页。
[8]代表德意志各邦政府的所谓“议会受托人”(hommes de confiance de la diète)会议是由德意志联邦中央机关——联邦议会在美因河畔法兰克福召集的。在联邦议会的主持下,“受托人”于1848年3月3日至5月8日举行了会议,按照君主立宪的精神制定了德意志帝国宪法草案。——第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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