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磊：毛泽东的这个断言是科学的

　　毛泽东同志曾经有一个著名断言：“如果没有外国资本主义的影响，中国也将缓慢地发展到资本主义社会”(《毛泽东选集》，第2版，第2卷，第626页)。在今天，毛泽东讲的这个“历史必然性”，如果不是被某些精英视为应当抛弃的谬论，也随着对毛泽东的抹黑而似乎早已被人们遗忘了。kCk品论天涯网

　　其实，这个问题一直就没有淡出历史的视野。大约从20世纪初期开始，国际和国内的学者们就经常被这样的问题所困扰：“中国能自发产生资本主义吗?”“为什么中国没有出现工业革命?”“为什么中国的资本主义萌芽没有发展成为资本主义?”“为什么中国没有出现近现代科学?”“为什么中国没有……”?等等。kCk品论天涯网

　　自从德国著名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Max Weber，1864-1920)在《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一书中，提出“工业革命为什么没有发生在中国”这个疑问以后，此类问题便成了国际顶尖级的学术课题，并吸引了许多很有想象力的学者，甚至穷其毕生精力，以求破解这个迷团。比如，英国著名学者李约瑟(Joseph Needham，1900-1995)为此撰写了七卷本的《中国科学技术史》系列巨著。若干年前，中国著名经济学家林毅夫教授也被这个问题所吸引，并在《李约瑟之谜、韦伯疑问和中国的奇迹》一文中，作了相当投入的探讨(见《北京大学学报》2007年第7期)。kCk品论天涯网

　　如此有分量的学者持续地，甚至强力地关注这类问题，不仅说明对其进行研究具有相当大的难度，也说明他们对其中隐含的客观必然性并无把握。问题是，难度的大小是否可以等价于问题本身的学术价值呢?我表示怀疑。在我看来，“中国会不会自发生成资本主义”即使成为尖端性的课题，这个问题就真的很有学术性、很有科学含金量、很有挑战性吗?恐怕未必尽然。因为对于许多学者而言，在“为什么中国没有”的命题中，实际上已经隐含着一个不言自明的前提：“如果没有外力的冲击，中国决不可能自发地演进到资本主义社会”。从逻辑上讲，在这样的前提下展开讨论，“为什么中国没有”之类的问题就只能是伪问题。为什么这么说呢?我举一个例子：kCk品论天涯网

　　假如你问一个大活人：“你为什么还不死?”显而易见，提出这样的问题，如果不是别有用心，就是脑袋让门缝给挤了。道理很简单：虽然这个大活人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虽然这个大活人的死亡时间我们没有办法具体确定，但他的死，一定是必然的，是不可抗拒的，是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的。也就是说，他的死，并不会因为他现在“活得尚好”，就一定不会发生;更不会因为死亡时间“没法具体确定”，就注定可以避免。在“死亡”不可抗拒的必然性下，提出“你为什么还不死”之类的问题，难道有什么意义吗?这样的问题不是伪问题，又是什么呢?kCk品论天涯网

　　回到正题上来。提出“中国能否自发产生资本主义”这样的问题，就好象问一个大活人“你为什么还不死”，是一样的荒唐。道理同样并不深奥：1840年以前，中国封建社会虽然“还活得好好的”，虽然它的死亡的具体时间我们没法确定(假定没有外力——比如英国的坚船利炮的冲击)，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无疑的：只要给定足够的时间，中国封建社会的灭亡，因而“中国资本主义”的出现并逐步向资本主义制度演进，一定是必然的，是不可抗拒的，是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的——正如原始社会的解体是不可阻挡的一样。在这种必然性下，提出“为什么中国封建社会没有灭亡”、“为什么中国没有自发产生资本主义”之类的问题，岂不是伪问题吗?kCk品论天涯网

　　毛泽东自信地断言：“如果没有外国资本主义的影响，中国也将缓慢地发展到资本主义社会”。换言之，即使没有外力的冲击，中国封建社会最终也是注定要衰亡的。在我看来，毛泽东的这个洞见是多么地深刻。当然，有许多人或许并不认可毛泽东的这个判断。问题在于，在逻辑上要想驳倒毛泽东的这个判断，其实并不那么容易。因为，如果要想驳倒毛泽东的这个判断，你就必须假定，在没有外力的冲击下，中国封建社会一定会万寿无疆、长生不老——遗憾的是，这样的假定几乎就是在扯淡。kCk品论天涯网

　　“即使没有外力的冲击，中国封建社会最终也是一定要衰老灭亡的”——这个判断，倘若不能否定的话，那么，你又凭什么说资本主义制度在中国就一定不会自发产生呢?中国封建社会的衰亡也就意味着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兴起，当然，这个土生土长的资本主义一定有着与西方不同的“中国特色”。kCk品论天涯网

　　不过，琢磨“中国能否自发产生资本主义”这类问题，也并非全无道理，只是这种琢磨必须有条件。如果和欧美等资本主义国家比较，探讨为什么欧美能够先于中国这类国家产生资本主义，肯定是有意义的。这个意义就在于比较两者产生资本主义的条件，谁先具备，谁更优越。换言之，在比较的意义上，在相对的意义上，“中国为什么没有出现工业革命”之类问题就不再是伪问题，而是可以成立的真问题。只有在这个意义上，我们才能从问题的角度上认可韦伯、李约瑟的贡献，我们才可以说他们的探讨是必要的、有价值的。kCk品论天涯网

　　当然，这种探讨的前提是必须承认：“即使没有外力的冲击，中国封建社会最终也是注定要衰老灭亡的”。离开了这个前提，这种探讨就只能是做伪问题，除了荒唐，还是荒唐，如此而已。kCk品论天涯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