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日有媒体报道称,两名随团旅行的中国男性游客在澳大利亚某景区游玩时随地大小便,被当地警察发现后逃跑、拘捕、袭警,最终被警察制服,然后又装病等等。鉴于现在媒体的报道几天后就“大反转”的现象已很常见,因此,我对于这个报道的真实性仍有疑问。
这种疑问实际上是对媒体的不信任,因为我们上媒体的当太多了。比方说,媒体报道一中国老人在日本与汽车“碰瓷”,几天后反转,事实确实是汽车撞了老人;再比如,媒体报道中国游客在泰国自助餐时,很难看地铲抢大虾,结果几天后反转;还有报道说一中国游客在洛杉矶机场商店打女店员耳光,被警方带走,结果又反转。还有更刺激的,反转以后再反转的,例如前不久中国游客在日本顺走马桶盖的事。如果中国游客的不文明现象都是真的,那么也确实应该批评教育,并想办法改变这一令同胞脸红、难堪的高发现象。但更高频率的反转现象,使得我们对于这类报道有必要采取百分百的警惕,至少是一半的怀疑,不急于下结论,我想这是避免乱下结论令自己难堪的做法。
应该注意一个规律,各种所谓中国游客不文明现象的报道,几乎都发生在国外。这当然与近年来中国人出国旅游购物大为增加有关,但其实还包含了那些报道者内心一个深刻的预设结论:中国人素质差。在这个前提下,把中国人放在外国环境里,素质差就立刻表现出来了。为了证明这个预设结论,报道者总是想方设法、不厌其烦地找素材,并不惜移花接木、掐头去尾、以偏概全,甚至造谣。所以我们才会在媒体上一次次地看到反转,从而让我们对于媒体失去信任。
问题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即认为中国人素质差,并对此无情地谴责甚至谩骂?这有比较深刻的历史原因。中国近代被西方打败后,便开始反思,这是对的。最早的反思认为我们在打仗的武器上不如别人,便有了洋务运动;又被打败后,继而认为我们的体制不如别人,便有了戊戌变法。辛亥革命推翻清朝后,模仿西方的体制也一团糟,便进一步认为我们的文化也不如别人。在这个过程中,西方越来越乐意看到中国人日益自虐。如果说种族主义是强势者说:你不行!那么,逆向种族主义就是弱势者承认:我确实不行!于是,本来可能遭遇反抗的外来统治,便成为心甘情愿地接受被统治。因此,伴随着中国现代化的发展,关于国民劣根性的“理论”喧嚣尘上,甚至认为中国的人种就不行,中国人素质差在内外两种舆论攻势下,几乎成为定论。
这种思潮甚至影响到有关政府部门。曾经有一个地方政府宣传干部在提倡文明举止时说:讲文明,嫁洋人。被我臭批一痛。但是,不少地方的对外宣传中,跨国婚姻都成为讲文明、求先进的成果,不得不说,这种心态令人悲哀。2015年,国家旅游局制定了一个《游客不文明行为记录管理暂行办法》,将有不文明行为的中国游客列入黑名单。据说目前已被列入黑名单的有19名。某些媒体谴责中国人素质差的说法似乎被证实了。事实上,中国每年出境游的人次已经过亿,国内旅游人数更多。区区19人被记录黑名单,比例才多大啊?再加上媒体谴责中国人素质差的报道一次次被反转,也已证明,这种说法没有多少事实根据。
的确,中国游客中是有不文明的现象,但这绝非中国人的特殊,各国游客都一样;也绝非中国人的不文明最多,没有任何统计数据支持这种说法。也就是说,中国人绝没有比外国人更差的劣根性,中国人的普遍素质也绝非像某些媒体意淫的那么糟糕。中国近几十年来各行各业的飞速发展和令人瞩目的成就,是对这种观念的有力批驳。真正糟糕的是将这种观念植入脑神经的某些文化人、媒体人。因此,我建议国家旅游局废除那个黑名单制度,一年记录了19个黑名单,你想证明什么?如果一年之内记录外国在中国的不文明黑名单,我想,远远不止19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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