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韩非子认为:靠“富”,靠欲望是不可能治理好国家的。《荀子》:上好富,则人民之行如此,安得不乱!《礼记·大学》: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品《论语》:逐私利鹿死谁手?讲仁德谁敢争先?荀子认为:上好功、上好利、士大夫众、工商众……则国贫。管仲认为:重在下则令不行,货上流则官德毁。王夫之:人主移于贾则国本凋,士大夫移于贾则廉耻丧。品《孟子》:宝珠玉者殃必及身;逐富追欲天下大乱。品《韩非子》:逐欲追富,进则教良民为奸,退则令善人有祸。《淮南子》:纵欲而失其性以治身则危,以治国则乱,以入军则破。
自古以来,中国的高明的政治家、古圣、先贤、哲人都特别反对以“富”治国,特别反感去追逐欲望。对此,诸子百家都有很精彩的论述,都有很深刻的见解。
一、韩非子认为:靠“富”,靠欲望是不可能治理好国家的。
在《韩非子·六反》中有讲:老聃有言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夫以殆辱之故而不求于足之外者,老聃也。今以为足民而可以治,是以民为皆如老聃。故桀贵在天子而不足于尊,富有四海之内而不足于宝。君人者虽足民,不能足使为君天子,而桀未必为天子为足也,则虽足民,何可以为治也?故明主之治国也,适其时事以致财物,论其税赋以均贫富,厚其爵禄以尽贤能,重其刑罚以禁奸邪,使民以力得富,以事致贵,以过受罪,以功致赏,而不念慈惠之赐,此帝王之政也。
《老子》曾经说过:“人知道满足就不会受到耻辱,人知道适可而止就不会有危险。”因为危险和耻辱的缘故,在自己的生活需要得到满足了以后,就能不再要求什么的人,只有老子才能做到。现在认为使民众富足就可以治理好国家,这是把民众都看作都能像老子一样的圣人了。以前的夏桀虽贵为天子也还是不满足于自己的尊贵,即使已经富的拥有了四海之内的所有财宝了也还是不满足。做君主的纵然使能民众富起来,但肯定不可能使每一个老百姓都富足得像天子皇帝一样吧?然而贵为天子的夏桀就是富得拥有了整个天下也还是不满足。那么纵使民众真的富足了(但他们富了还想更富),又怎么能用来作为治国的原则呢?所以,明君治理国家,让民众都顺应时务(客观规律),通过自己的劳动奋斗来获得财物(把自己的富,把自己的财富的府库建立在自然界之中,建立在绿水青山之中,建立在自己的劳动奋斗之中),以赋税来调节贫富;厚赏爵禄使人们竭尽才能,加重刑罚来禁止奸邪;使民众依靠自己出力劳动而得到富裕,依靠自己奋斗所创立的功业来获得尊贵。因犯罪而受到惩罚,因立功而获得奖赏,而不需要考虑什么用仁慈的心给人以恩惠和赏赐(不用做慈善,不用去扶贫,更不用让一部人先富起来)。这才是通往帝王大业的正确的政治措施啊!
二、《荀子》:上好富,则人民之行如此,安得不乱!
在《荀子·大略》中有:上好义,则民闇饰矣!上好富,则民死利矣!二者治乱之衢也。民语曰:“欲富乎?忍耻矣,倾绝矣,绝故旧矣!与义分背矣!”上好富,则人民之行如此,安得不乱!
君主、士大夫们、上层精英们如果有爱好道义,那么民众就会在暗中整饬好、约束好自己的行为。君主、精英们如果爱好富(显摆、炫耀、骄奢、来钱就是硬道理),那么民众就会为利、为钱、为财货而去拚命。这两点,是一个国家治理得好和治理得混乱的两条对立路线的根本区别。民间有俗语说:“要想富吗?那就不要顾及廉耻吧!那就去玩命吧!那就去与故旧、亲友们自相残杀、相互绝交、一刀两断吧!那就去与道义背道而驰吧!”君主、官员、精英们如果都爱好富、都追求先富,那么全体国民就会跟着去相互攀比、相互争斗、相互抢夺,都跟着去骄奢淫逸、腐败、堕落、沉沦……国家怎么能不乱呢?
三、《礼记·大学》: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
在《礼记·大学》中有:“是故君子先慎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德者本也,财者末也。外本内末,争民施夺。是故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是故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货悖而入者,亦悖而出。”
品德高尚的君子首先注重的是修养好自己的德行。有了完美的德行才会得到人们的支持与拥护;有了人们的支持与拥护才能保住自己的土地;保住了土地才能积聚起财富;有了财富才能维持正常的用度与开支,自己(自己的家庭、政权)才能生存。德是做人的根本,财物是修养品德、做人成功、人生奋斗、勤于耕耘后的结果。如果把这一根本问题搞颠倒了,把财货当成了根本,把修养品德、人生奋斗当成了外在的东西;先发财、先至富再做人(先学会做事再学会做人),那就一定要和老百姓、与别人争夺利益、一定会处身于纷争之中、危机之中。所以,君王如果总是去聚敛财货,那民心就会涣散。反之,君王不追求自己的财富,而是切实带领百姓艰苦奋斗,使社会和谐有序,使百姓得利,民心就会聚起来。所以,一个人如果总是以不讲道理的态度对别人讲话,别人也会以不讲道理的态度回敬他;一个人通过不正当的手段获取的财货,总有一天他的财货也会被别人以不正当的手段夺去。
四、品《论语》:逐私利鹿死谁手?讲仁德谁敢争先?
《论语·里仁》:子曰:“放于利而行,多怨。”
孔子说:如果总是依据个人的利益去做事(去与别人争夺利益),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名声、权力去做事,以自我为中心去行使权力,就会招致别人的很多怨恨;就不得不与别人对抗、争抢、碰撞;也就必然趋向于灾祸。
人生在世,要生活、要奋斗,要追求必要的生活的物质资料。在生活奋斗中,不可避免地会与人有冲突、有碰撞、会产生矛盾。这时就有个把握好度的问题;有个如何适可而止的问题;有个双方共赢的问题。
证严法师说:“一个人的快乐,不是因为他拥有的多,而是因为他计较得少。”所以,人不能唯利是图,不能总是要让自己个人利益最大化,也不能斤斤计较,不能只有自己没有别人。
五、荀子认为:上好功、上好利、士大夫众、工商众……则国贫。
在《荀子·富国》中有:“观国之强弱贫富有征:上不隆礼,则兵弱;上不爱民,则兵弱;已诺不信,则兵弱;庆赏不渐,则兵弱;将率不能,则兵弱。上好功,则国贫;上好利,则国贫;士大夫众,则国贫;工商众,则国贫;无制数度量,则国贫。下贫,则上贫;下富,则上富。”
一个国家是强还是弱,是贫还是富,可以通过一定的表面征兆(现象)看出来。政治精英不崇尚公道、不讲正义、人人骄傲、个个放纵,那样的国家的兵力一定是衰弱的;官员不爱护民众,严重脱离基层群众、瞎指挥,那里的兵力一定是衰弱的;那里所禁止的和所许诺的事都不讲信用,说一套做一套的两面人很多,那里的兵力一定是衰弱的;不弘扬好人好事,好人总是被欺侮,那里的兵力一定是衰弱的;将帅无德、无能、贪污受贿的官员很多,那里的兵力一定是衰弱的。官员好大喜功,好做表面文章,喜欢搞形式主义,那样的国家一定是贫穷的;统治精英喜欢财利,追求先富,那样的国家一定是贫穷的;官吏很多、吃财政饭的公务人员众多,那样的国家一定是贫穷的;商人、老板、投机家、金融家、赌博的人众多,那样的国家一定是贫穷的;没有价值观、没有行为准则、没有规章制度,那样的国家一定是贫穷的。百姓贫穷,国君、政府一定也是贫穷的;民众富裕了,那君主、统治者也会跟着富裕起来。
六、《管子》认为:重在下则令不行,货上流则官德毁。
《管子·七法》:重(权力的重心)在下则令不行,货上流则官德毁。
一个国家、一个政权、一个部门,如果下级的官员、下级部门的权力过重,那政令就很难得有效的推行;一个国家,如果其上层官员、士大夫、精英、名流、学者,都去追逐财货(如:都去追逐金钱、追逐富、追逐房子;都去炒作宝石、古董、艺术品、名烟、名酒、名茶……),那整个官员队伍的道德品质就毁了。
到那时,整个社会的思想体系、文化体系、道德伦理体系、价值体系,也就一定也跟着崩塌了。那样的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是冷冰冰的、硬邦邦的金钱的关系,每个人都想向外多掠夺一点,人生没有方向。到了最后就会成为暗无天日的人人都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人人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人间地狱。
七、王夫之:人主移于贾则国本凋,士大夫移于贾则廉耻丧。
(清)王夫之在《读通鉴论》中讲过:人主移于贾则国本凋,士大夫移于贾则廉耻丧。
一个国家的君主(政府、军队、医院、官员)如果把注意力、把权力用于做生意,用于投机、炒作、走私,那这个国家的根本就凋零了;这个国家稳定的基础就动摇了。如果一个社会的读书人、官员、精英,都把注意力、把精力、把手中的权力、把聪明才智都用于赚钱,那这个社会就会成为没有道德、没有仁义、没有廉耻的、没有底线的社会。
原来的报纸人们都是爱看的,对其中的内容人们也是相信的。不知从什么时候,报社都把精力用于做广告、用于赚钱。到现在,报纸是成捆的送到订户单位,又成困的送到垃圾回收站——基本没人看。对其内容,人们也是越来越怀疑了。
原来的电视人们也都是爱看的,对其内容人们也是相信的。不知从什么时候,电视台都把精力用于做广告、用于赚钱。到现在,虽然电视频道与节目越来越多,电视机也越来越好,但开机看电视的人却越来越少。
八、品《孟子》:宝珠玉者殃必及身;逐富追欲天下大乱。
【原文】
《孟子·尽心章句下》:孟子曰:“诸侯之宝三:土地、人民、政事。宝珠玉者,殃必及身。”
孟子说:“诸侯有三样最宝贵的东西:一是土地,二是人民,三是政事。如果错把珍珠、美玉、古董、财货为最宝贵的东西,灾祸必定会落到国君自己身上。”
做为统治者,其地位是要以百姓、群众、人民为基础才能存在的。而百姓又必须依靠土地才能生存。做为政府、做为官员所要做的就是好好地管理好国家、处理好政务、服务好群众,使百姓安居乐业、社会和谐、民风醇厚。如果统治者带头去追求珍珠、美玉、古董、炒房、投机、追逐富……那全国人民也会放下正事——不愿吃苦、不愿劳作、不愿奋斗,跟着去投机、炒作、争斗、坑蒙拐骗;人心就散了,社会就乱套了,国家就没有办法管理的。最后受伤害最大的恰恰是统治者自己。
九、品《韩非子》:逐欲追富,进则教良民为奸,退则令善人有祸。
《韩非子·解老》:人有欲,则计会乱;计会乱,而有欲甚;有欲甚,则邪心胜;邪心胜,则事经绝;事经绝,则祸难生。由是观之,祸难生于邪心,邪心诱于可欲。可欲之类,进则教良民为奸,退则令善人有祸。奸起,则上侵弱君;祸至,则民人多伤。然则可欲之类,上侵弱君而下伤人民。
人有了过度的欲望,有了某种偏好,人在做计划时(人生的规划总是要受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初心的指导)就会变得混乱;价值观错乱了,人就会有更多的欲望(更加贪婪);更加贪婪,淫邪的腐败的心思想就会战胜贞洁的、健康的思想;淫邪的腐败的心思想占了上风,办事的准则就没有了;行为方式没有了准则、没有了底线,灾祸的事就会发生。由此看来,灾祸产生于人的淫邪之心,淫邪之心产生于不合理的欲望。有了不合理的欲望(放纵欲望),向前看可以使很多好人都变成奸邪、淫乱、凶恶、腐败之人,向后一看就是不愿放纵欲望的好人也逃脱不了灾祸(人人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奸邪、淫乱的文化风气起来了,向上就会侵害和削弱君主、政府、官方的权威,而向下就会伤害众多的百姓。所以啊,放纵欲望,或者说把欲望当成社会“发展”的动力,最后的结果不仅普通的百姓会深受其害,就是国君、就是统治者自己也不得其所;最后国家混乱,社会动荡,所有人都将外于水深火热之中。
十、《淮南子》:纵欲而失其性以治身则危,以治国则乱,以入军则破。
《淮南子·齐俗训》:夫纵欲而失性,动未尝正也,以治身则危,以治国则乱,以入军则破。是故不闻道者,无以反性。故古之圣王,能得诸己,故令行禁止,名传后世,德施四海。
人如果放纵贪欲就会丧失人的本性(就会找不到生命的根本,找不到生命的意义),行为举止就不可能做到端正。用这种贪欲来修养心性,来做为自己生活的动力,那人就危险了;用这种贪欲来治理国家就会使国家混乱;用这种贪欲来治理军队,这样的军队就没有战斗力,军事斗争就会失败。所以,那些不懂得“道”(不懂道理)的人,是没有办法返归其本性的(总是找不到生命的依托)。所以古代那些圣明的君王能深刻领会“道”的本质,因此他所制定的政策、法令、方针都是合理的,这样就能做到有令必行,有禁必止;把国家治理得很好,把社会引导到和谐、兴旺、繁荣的路线上去,事业很成功;名声被后世的人们所传颂;他的道德品质、文化思想的影响遍及四海。
注:以上内容全部都来源于蔡长运编著的《国学小辞典》书稿。
【文/蔡长运,本文为作者向红歌会网原创投稿。】
【查看完整讨论话题】 | 【用户登录】 | 【用户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