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个公众号上刊登了一篇署名为“价值是个嘚”的文章——《为反驳“剥削论”鼓掌》。此文主题十分集中,就是妄图彻底否定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早就科学揭示的资本家阶级对工人阶级存在剥削关系的基本原理。文章说,老师讲“企业老板剥削员工的剩余价值”,学生却接连反问老师,问得老师“无言以对”、“目瞪口呆”、“大为惊讶”,被狠狠地嘲弄了一番。殊不知,作者自以为得计,却重现了历史上庸俗资产阶级经济学者那种抓住事物表面性、片面性说事,维护资本主义剥削制度的欺骗性、辩护性本质。
“学生”反问老师的第一个问题是,我和您各投一亿元办企业,我变成十个亿,就是剥削,而您的一个亿亏光了,是不是员工剥削了您?否则您的一个亿怎么会没有了?文章说,老师对此“无言以对”,这显然有贬低老师之嫌。因为“学生”的这个问题,恰恰暴露了“学生”的幼稚,他把资本家之间的竞争关系与劳资剥削关系混为一谈了。其实,在现实经济生活中,资本家之间是存在你死我活、大鱼吃小鱼的竞争关系的,有人盈利,有人破产,实属正常现象。稍有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常识的老师,对此绝不会“无言以对”。显然,这个“反问”,是文章作者的编造。
“学生”反问老师的第二个问题是,“我因为赚了钱,给员工的待遇很高。您因为亏了本,给员工的工资很低,最后连员工的工资都发不下去,那么,我和您究竟谁是剥削者呢?”这里讲的,显然是把两位剥削者经营水平谁高谁低的问题,偷换成“谁是剥削者”的问题了。这个“反问”实际上又是把本质不同的经济现象混为一谈,是用诡辩的方式为资本剥削作辩护。
“学生”反问老师的第三个问题是,假如我买了一块好的地,一个员工都没有雇佣,五年后地价不断上涨,最后变成了十个亿,我剥削了谁呢?假如您在一个偏远的山区买了一块地,也是一个员工都没有雇佣,五年后,因地价不断下跌,最后连银行利息都付不起,那么您是被谁剥削了呢?如果您不被人剥削,钱怎么会没有了呢?其实,在资本主义土地所有制取代封建土地所有制之后,从事土地经营的已是资本主义农业资本家,资本主义土地所有者本来就不是靠直接雇佣“员工”进行剥削的,而是凭借土地所有权,不劳而获地收取绝对地租或级差地租。马克思深刻地揭示出,这种地租来自地主对农业资本家所剥削的农业雇佣工人创造的剩余价值的瓜分,同时,地主还会以级差地租的形式占有社会其他生产部门转移给他的“虚假的社会价值”(也就是其他生产部门生产的剩余价值),这当然也是一种剥削。可见,凭借土地所有权,不劳而获地占有地租,当然是剥削。而购买土地不使用而亏本,那是土地利用的浪费,是剥削者自己的浪费!“学生”(其实是作者的化身)提出这种问题,暴露出他根本不懂资本主义土地所有者的剥削特征。
由此可以看出,本文作者否认剥削关系的辩护论,无非是采取了把不同性质的表面现象混为一谈,并以偷换概念的方法进行诡辩,欺骗广大人民群众。这其实并没有什么稀奇。历史上的庸俗资产阶级经济学为了维护资本主义剥削制度,为了掩盖资产阶级的剥削本质,为了欺骗工人阶级,早就制造了各种各样的大量的辩护论。如果读一读《资本论》原著,对比一下经济思想史上否认资本家剥削的辩护论,就可以知道,这位作者的剥削辩护论,其实是老调重弹、沉渣泛起,根本不值一驳。
不过,该文对我们这些教政治经济学的老师们,倒是有一定的警醒作用。学生考进学校,本来是来受教育的,为何却会向老师提出那么多把不同性质的经济现象混为一谈的问题呢?我们当老师的,可否通过一定的教学内容和方法,引导学生不提出诸如此类庸俗经济学家才会提出的问题呢?须知,庸俗经济学的一大特征就是“在表面的联系内兜圈子”,“对可以说是最粗浅的现象作出似是而非的解释”(《资本论》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99页,页下注(32))。从笔者的教学实践来看,我们的学生绝大多数都有正常的思维能力,是完全可以接受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思想方法的教育的;而只要接受了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思维方法,就可以正确区分经济现象的本质和表象,基本上不会提出那种只有庸俗资产阶级经济学家才提出的问题。当然,“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有的学生对社会经济现象不理解,提出一些似是而非的怪问题,并不奇怪,老师有责任释疑解惑。但是,对于老师来说,更重要的是,有针对性地把树立科学思想方法的教育做在前面,启发学生自己增强分清是非的自觉性。这是能够办得到的。借此机会,我不揣冒昧,向读者谈一点自己的教学体会。
鉴于多年来新自由主义造成的思想混乱,我的第一堂政治经济学或者《资本论》课程,已经改变了教学方法,一开始并不急于讲经济学,而是给同学们讲最通俗的马克思主义哲学故事。我说,只要不是阴雨天,每天太阳从东方升起,黄昏从西边落下,请问可否认为太阳每天绕地球转呢?大学生和研究生几乎总是一致回答,否!于是,我便接着说,要知道,现实经济生活中有许多可感觉的假象,正好与经济真相相反,这与“太阳绕地球转”的假象是相似的,希望同学们一定要分清经济假象和经济本质,不能犯庸俗经济学家的错误。这样一来,那种因弄不清经济生活中的现象与本质,时而向老师提似是而非的问题的情况,就明显地减少了。因为学生既然有了区分经济现象与经济本质的意识,就不再提出自己都觉得幼稚可笑的问题了。随着学习深入,学生们的科学经济思维能力不断提高,绝大多数同学们对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兴趣也越来越强。
我上研究生的《资本论》课程,待上到一定课时之后,喜欢与同学们交流。这时,总有研究生对我说,自己在本科时,学了那么多“西方经济学”课程,现在看来,学了太多的“垃圾”!听到这些话,我总是感到由衷的欣慰。这些同学虽然学《资本论》时间不长,却已能将学习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原理和领会马克思对资产阶级经济学的批判这两者结合起来了!于是我便接着说,只要同学们学会比较,划清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和资产阶级经济学的界限,就可以变“垃圾”为肥料,就怕稀里糊涂,不学《资本论》原著,那就难免会上资产阶级经济学的当!
让我们回到为剥削辩护这篇文章上来。不能不说的是,该文作者署名很不严肃,带有嘲讽马克思劳动价值论的意味;作者胡编乱造地提出问题,表现出无理取闹的狂妄,却又虚弱害怕。否则,又何必制造一个“学生”给自己当替身。应当说,这篇文章公然为剥削制度做辩护,已具有在意识形态领域反对马克思主义的阶级斗争的性质。因此,尽管文章的内容不值一驳,我们还是不能等闲视之。不能忘记,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要维护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就绝不允许为资本主义剥削制度涂脂抹粉的行径,这也是笔者花时间写作本文的原因。
(作者系南京财经大学经济学院教授、中国红色文化研究会学术委员会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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