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旦博士孙卫东在美国流落街头,乞讨为生的信息在全网迅速传播。他也是当年复旦大学少年班的一个学生。对少年班的出现与存在,是很值得人们思考的一个问题。
1977年,中国的高校恢复了高考。1978年,第一批通过高考的学生进入了大学。在当时全国一片建设四个现代化的呼声中,人们对人才的关注开始成为一个热点。要实现四个现代化,需要大量的优秀人才。于是一些有心人开始观察和寻找哪里会有这样的人才,这样的人才都有哪些不同凡响的过人之处。
一个名叫宁铂的小男孩被一个热心人推荐了出来。这孩子确实非常聪明,很早就表现出一些天赋:2岁半时会背30多首毛泽东诗词,3岁时能数100个数,4岁学会400多个汉字,5岁,宁某当时没学可上,在家待着“乱翻书,翻大人的书”。他翻阅中医书,很快就会开药方;翻看围棋书,没多久就能与大人对弈,还能授三五子;他看唐诗宋词,即能吟诗作对,时年9岁。
现在再回过头来看这些天赋。背诗词,数100个数,学会400多汉字,当然是有一定的天赋,但也并不是多么特别突出的天赋。开中药方和看围棋书学下围棋,确实有过人之处。在当时的大环境下,这些特长就被视为神童天才。怪不得后来宁铂自己也否认自己是什么神童。
于是有关方面就认为,为了建设四个现代化,为了培养大批国家急需的人才,就需要采取特别的方法,对这些有天赋的孩子进行强化训练和教育,让他们早成才,快成才,成大才。在这种情况下,中国科技大学第一个少年班就产生了。不消说,人们对这个少年班抱以极大的期望。甚至很多人都认为,这种少年班的方式一定会给中国在不长的时间内培养大批优秀的人才。同时很多家长,也觉得自己的孩子也不错,虽然不像宁某那样有着不同的奇才,但当父母的,总觉得自家的孩子与众不同。所以这类家长也就千方百计想把自己的孩子送到这一类少年班之中。那些家长们认为,自己的孩子即使天赋不高,但只要能进入这样的少年班,就有可能被培养成不可多得的人才。
当年,国内很多人都希望这类少年班能培养出更多的优秀人才,这种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人才培养是要遵循一定规律的。后来发现,这类少年班,对于加入其中的孩子们来说,除了极个别的确有神奇之处之外,其他在少年班接受的教育多少都有点揠苗助长。更何况,少年们的心智都不是太成熟,在成长中变化很大。宁铂后来选择出家研究佛学,至少说明,他对于他在少年班里所学到的东西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
现在很多的人们已经了解到,对孩子的培养不能只强调智力这一面。只强调智力这一面的培养,最终是会让人失望的,甚至会让这样的教育走向失败。有些少年班的孩子后来学着学着就废了。还有的孩子也算是成了才了,但是他们为之服务的对象却不是中国,更不是为了实现中国的现代化。他们当中很多人都服务于美国或者其他的西方国家。我看到一份表格,中国科技大学少年班学院,已经招收过数千名学生,但是他们其中最有成就的人,都成为了外国的院士,而在中国成为院士的不超过一个手巴掌的数字。这个投入产出比未免也太过低了吧?与我们国家给这类少年班的投入而言,这类投入肯定比对其他非少年班的普通大学生的投入不知道还要高出多少倍。这样算起来,办少年班对于中国,基本上就算是一个极为亏本的生意。
当然,培养人才不能与做生意相提并论。然而,我们毕竟还不是世界上的大土豪,没有那么多的钱随意挥霍。我们还需要精打细算,没有理由假大方。所以,培养人才的这笔账还是要好好算一算的。对人才的培养,有大赚当然更好,没有大赚,能有小赚也还不错,如果赚少赔多,那就不合算了。这种生意要再做下去,就得想想办法改变改变,调整调整,不能再傻乎乎地照原来的样子继续干下去了。
办少年班,我们还有一个忽略的因素。那就是,那些孩子们在他们当时的年龄,人格不成熟,性格不稳定,需要我们的教育给予他们更为健康的人格培养。然而在当时的少年班里,我们不能说,这种人格教育完全没有,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定不是对少年班孩子们进行教育的重点。对于当年的孩子们,这种人格的培养其实比智力上的培养不知道要重要多少倍。那么多少年班的学生,都在国外当上了院士和教授,他们的心中究竟有多少祖国的影子?这是非常令人怀疑的。而且有一点可以确定,孩子们出国的年龄越小,他们对祖国的印象就越模糊,甚至会被完全淡化为零。当年,我们为了培养少年班的学生,花费掉的钱、时间、精力是不是都打了水漂?
现在有的高校,以及有些中学,还在招收少年班。或许,今天的少年班,比起四十多年前的少年班,应该有所改进,也有所提高了。但是,对于今天的少年班,有些根本性的问题不但依然存在,而且解决起来还会相当困难。我们到底是把对少年班学生的重要放在智力领域,还是放在人格领域?这个选择本身就是一种二难选择。或许,在智力方面,少年班可以提高一点速度,扩大一些范围。但在人格培养上,还是要采取与他们同龄的孩子所处的中学年级一样的培养和教育方式。该有更多的集体活动,他们也要参与。那些需要进行参观、劳动等实践环节,他们也不能缺失。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的教育,一样也不能少。这或许能够对少年班现在的教育方式能够有所弥补和纠正。
如果认为,为了那些极个别的,确实有超常天赋的孩子,要进行有针对性的培养,那么这样的选拔必须非常严苛。有一个就只能选一个。没有必要为了这一个孩子入学,就一定要拉上五到十个不那么超常的孩子来陪伴。这对那些陪伴的孩子非常不公平。或者,以后没有必要,就不要再办少年班了。让孩子们跟着他们的同龄人一起成长,比单独把他们拉出来,当成一种异类,要好得多。
爱因斯坦小时候是不是神童我不知道,但据他自己所说过的话,他算不上什么神童。他年轻时,也不是一下子就出人头地。他在专利局干过见习技术员、二级技术员,最后成为三级专利员。再后来,他才进入大学当了教授。他的那些很有智慧的发现,有不少是在进入大学当教授之前就已经问世了。所谓天才,一般不需要特别的培养,特别的照顾。在磨难中,天才的成长将更有意义,更有出息,更有前途。在温室里暖着捧着,似乎更容易坏事。
对孙卫东的情况,现在绝大多数人也不是特别清楚。各个方面的势力都在参与进来,把情况搅得云山雾罩。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曾经的少年班的学员,少年班的经历并没有给他的人生带来更多的如正常人一样的快乐。他的曾经的辉煌与光鲜,似乎也已经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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