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那一代人学地理都是从周总理的《地理诗》开始的,第一句就是:两湖两广两河山。这是我们这代人小时候混沌的大脑进行的第一次自我定位。从小的刻板印象就是:山西煤窑子,山东菜篮子,河南粮袋子,河北铁铺子,站队报数全是工农,要跟惯性巨大的一二产业牢牢绑死。
四个省份上一次并列还是在抗战时期的晋冀鲁豫根据地,顶着日本鬼子的绑缚,压押,四省人民唇齿相依,灭了四十多万日本鬼子,却在温水煮青蛙的苦难下拉了裤子!
十二年前的旧闻被翻上了台面,央视批评龙子湖大学城先建后批,浪费耕地,但实际上地面积还不抵北京一个高尔夫球场。大学城是河南最大的一块压舱石:河南130万考生,父母在孩子的身上植培了130万个理想,中国社会的中流砥柱,后脑勺朝天,顶着犁把屈身行进,不能渴死了骆驼,让做了半辈子的梦砸在了锅里。2200亩的土地上填进了大大小小15个学校,大学城他们是河南这头勤恳的老黄牛自己掘出的伤口,23.4万大学生就是伤口上痛苦的希望,坠子弦牵出的梦。
疫情的大撕裂使得大部分人回头发现了自己的生存状况,四省三亿人、四百多万高考生,四百多万颗没被欺负过的新鲜脑壳,浪浪就是其中之一,四百万高考生分享二所985大学,还都在山东。大城市虹吸小城市,小城市虹吸乡镇,先走钱,再走人。小镇做题家挂着户籍狗牌,在选拔制度中挤破头皮,要么留在巨大的县城里消磨,要么出省谋出路,被社会摆了一道的继续回县城消磨,躺在三四线城市的小企业,做一个美工,文案,营销之类的脑力无产者。要是四百万人中十分之一都选择扎进北上广深去流浪,那么四省就还是只能挂住变不了现的乡愁,挂不住三亿人想要的未来。
但乡镇没有免费预留的床位。中国要迎来AI时代,AI大风得刮跑一大批比上不足的脑力无产者。经济下行,脱实向虚,大部分大学生毕业后都会选择这样一份易得的白领工作,足够体面,这些职业往往是市场要求固定,学习成本不低不高,模式化的工作被AI取代轻而易举。AI探进乡镇县城恐怕只是时间问题,现有就业形势就得被掀桌,这些工作臭大街后,山河四省恐怕会爆发更大的舆论危机,巨大的机器砸在脚下不会软着陆,这一天不会太远,几乎已经抵在我们的鼻头上。
山河四省几乎是中华文明的半个基本盘,我们不能炒了菜砸了锅,要看见辉煌的北京上海,也有扛起这一切的,莽原中的大众劳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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