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
从萨特到齐泽克:思想家的问题与答案
萨特《什么是主体性》(What is Subjectivity,2016 年 4 月出版)甫一上架,就跃居亚马逊网“存在主义哲学”板块最热门新书。1961 年,萨特应邀去罗马的葛兰西研究所讲学,意大利当时主要的马克思主义思想家恩若·伯奇(Enzo Paci)、切萨雷·卢波里尼(Cesare Luporini)、德拉—沃尔佩(Galvano Della Volpe)等人都参与了讲座和研讨,该书是为当时的课堂笔记。《什么是主体性》法文版已于 2013 年出版,此番英文版,由詹明信(Fredric Jameson)作跋、米歇尔·盖伊(Michel Kail)等作序,出版方则为著名左派出版社 Verso。
《艺术机器:德勒兹、瓜塔里、西蒙东》(Artmachines:Deleuze,Guattari,Simondon,爱丁堡大学出版社,2016 年 4 月),通过重新考察地理哲学(geophilosophy)、迭奏曲(ritornello)、艺术机器、精神分裂分析(schizoanalysis)等概念,论述了德勒兹、瓜塔里和西蒙东在哲学领域开创新概念和新范式的持续潜能。该书系著名德勒兹研究专家安·索瓦尼亚格(Anne Sauvagnargues)的论文集,她目前在巴黎十大(Nanterre)担任法国当代哲学教授,书中共计 13 篇论文,其中 12篇都是首次英文发表。
萨特、德勒兹“新书”不断,当代哲学家也没有闲着。齐泽克在只有 111 页的小册子《反对双重勒索:难民、恐怖和其他邻人问题》(Against the Double Blackmail:Refugees,Terror and Other Troubles with the Neighbours,企鹅出版社,2016 年 4 月)中,论述了难民危机对欧洲的影响。成千上万难民背井离乡,涌向欧洲,或为逃避战争,或为逃避暴力和贫穷。在齐泽克看来,他们也面临着两种意识形态的勒索:敞开大门,能开多大就开多大,以欢迎难民;拉起护城索桥,能拉多紧就拉多紧,以拒绝难民。然而这两个方案都很糟糕,都无法真正解决问题。齐泽克对难民问题这个当代欧洲最重大问题的解法,也一如既往地齐泽克:呼吁世界范围内的团结,被压迫与被损害者的团结。在齐泽克看来,尽管这种团结或许只是乌托邦,但如果我们不投身于其中,只会被打败,那我们输得活该。——齐泽克在题记页把这本书献给他的妻子 Jela:“直至(我们的敌人,而不是我们)死亡!”
海外中国研究学者:希望中国经济成功
中国经济是全世界的焦点,越来越多的人试图解释中国、解释中国经济、解释中国奇迹。去年曾发表《中国即将崩溃》的沈大伟,今年 3 月的新书是《中国的未来》(China’s Future,Polity出版社,2016 年 3 月)。他在发布会上说:“我不是崩溃论者,我不想中国崩溃,我希望它成功。” 4 月,《中国经济:每个人都需要知道的东西》(China’s Economy:What Everyone Needs to Know)由牛津大学出版社出版。该书作者葛艺豪,是《中国经济季刊》(China Economic Quarterly)编辑、清华-布鲁金斯公共政策研究中心的非常驻资深研究员、哥伦比亚大学国际与公共事务学院兼职教授。就像书名中“每个人”所揭示的,这本有数据、有访谈、有个人生活史的书,特点是易读,也因此,有人在评论中大胆预言,该书将成为很多英语语言高校学生了解中国经济的必读书之一。
就像葛艺豪在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说的,“阿里巴巴在中国可能具有相当于上个世纪 70年代和 80 年代索尼在日本的地位。”今天谈论中国经济,也绕不开谈论以阿里巴巴为代表的大公司,也因此,越来越多外国人写的关于中国企业和企业家的传记问世,比如《阿里巴巴:马云的商业帝国》(Alibaba:the House That Jack Ma Built,Duncan Clark 著,Ecco 出版社,2016 年 4 月)。
媒介与科技研究的不同方法:欧陆哲学家与美国哲学家
这个时代所有话题都有科技的维度,哲学也不例外。《我们网:在大数据时代知道更多、懂得更少》(The Internet of Us:Knowing More and Understanding Less in theAge of Big Data,Liveright出版社,2016 年 3 月)。哲学家米歇尔·林奇(Michael Patrick Lynch)认为:“当我们以某种方法获取知识的能力在强化,必然会削弱以其他更复杂方法获取知识的能力。”他说的“某种方法”,是今日读者再也熟悉不过的,搜索。人类曾经的信仰之一,是眼见为实,现在,则变成了“搜索为实”。我们再也不需要皓首穷经地翻百科全书、泡图书馆,只需要挪动手指,在搜索引擎上输入关键词,就可以获取全世界的知识。互联网改变了我们认识和理解世界的方法,改变了我们连接彼此的方法,也制造了奇怪的悖论:即便我们知道的越来越多,我们能够理解的却越来越少。因为建基于理性的知识在社会生活中扮演着的重要角色,我们需要真正理解的远比需要知道的多,当人类对获取信息和占有信息的渴望高过拥有知识,或将损害人之所以为人的根本。不妨多说一句,林奇除了是康涅狄格大学的哲学教授,还讲过 TEDx,是铁杆粉很多的《纽约时报》观点版博客“哲人石”的作者之一——这些标签,多少能为他这本观点严肃、表达清晰、论述能够历史化的书的“好读”背书。
而西蒙东的新书则和林奇风格迥异。西蒙东是当代少有的对技术哲学、数字人类学和媒介考古学等领域的理论和实践都有影响力的哲学家,但不为世人所知。汪民安教授曾在《我的巴黎行》一文中表达过遗憾,“德勒兹受过他的影响,在他的著作中提到过几次他的名字。现在,法国的年轻哲学家都开始在阅读和谈论他。西蒙东的书也没有翻译成英文,我问他西蒙东的研究主题,斯蒂格勒非常虔诚地告诉我,他高深莫测,比同时代的所有哲学家都重要。”好消息是,西蒙东的代表作《科技对象的存在模式》(On the Mode of Existence of Technical Objects,Univocal 出版社,2016 年 8 月将出)英文版终于有了时间表。显然,西蒙东哲学近年来在世界范围内获得了越来越大的关注和认可,有近期另一本西蒙东研究的著作出版为证:《吉尔贝·西蒙东:信息、科技与媒介》(Gilbert Simondon:Information,Technology and Media,Rowman &Littlefield International,2016年 5 月),旨在为英文读者提供西蒙东哲学指南,作者是德蒙福特大学的高级讲师西蒙·米尔斯(Simon Mills)。
站在社科和人文的交叉点上
《灭绝:激进的历史》(Extinction:A Radical History,OR Books 出版社,2016 年)是一本试图打破学科界限来理解物种灭绝的著作,作者艾希里·道森(Ashley Dawson)是纽约市立大学的英语文学教授,专业领域为后殖民研究。从《大灭绝时代》这样的非虚构也好,从报纸大标题也好,你肯定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判断:地球每天都在失去一百种物种,我们处在地球历史上第六次大规模物种灭绝的进程中,25-40%的现存物种在 2050 年将灭绝。我们不怀疑这个判断,但这个进程是如此悄无声息,以至于我们似乎什么也不用做。也有人在用传统的方法做,但似乎收效甚微。问题来了:我们该如何扭转局面?这也是道森试图在书里回答的问题。
道森认为,目前流行的物种灭绝、气候变化主题读物都避而不谈如何制订一个反资本主义的环保政策,而资本主义才是物种灭绝的原罪,应将目前的物种灭绝放在进行中的、争取社会和环境公正的语境来理解。他试图在书中论证,今天的灾难是经济不平等、种族不平等和帝国主义的遗产,因为对扩张的需求、对人类中心主义价值观的强调,资本主义不在乎自身物质资料再生产的条件。没完没了的灭绝,伴随的是资本将不毛之地变为宜居之所的贪婪。因此,从灭绝的角度来看,现代资本主义的掠夺本质会变得更加清晰。《洛杉矶书评》评论道,道森的论点并不新鲜,但难在他有历史化的视野——尤其得益于他后殖民文学研究训练的文化史视角——进行论证。我们需要像道森这样打通科学、环境和激进政治的边界的努力。
带着人文关怀谈社科话题,穆克吉是毋庸置疑的标杆。好消息是,他又有新书问世,这次,他写的是基因的传记,《基因》(The Gene:An Intimate History,Scribner 出版社,2016 年 5 月即将出版)。在《众病之王:癌症传》中,哥伦比亚大学医学中心癌症医师、哥伦比亚大学医学院副教授穆克吉历时六年,凭借翔实的历史资料、专业文献、媒体报道、患者专访等众多信息,向读者阐述了癌症的起源与发展,人类对抗癌症、预防癌症的斗争史。这些年关于癌症的著作如果只读一本,无疑是《重病之王》。这一次,穆克吉在新书中提出的问题关乎未来:当我们学会“解码”和“编写”自身的基因信息后,身而为人,究竟意味着什么?
网络编辑:张剑
来源:《文汇报》2016 年5 月20 日第 W15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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