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山西街11号。这是名副其实的皇城根脚下,一个散发着北京特有的骄傲味道地方。从这里步行到故宫北门,只需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黄土精神。试问,生活在城市里的我们,几时见过大片的黄土?黄土,该属于高原,属于边塞,属于乡野,属于那贫瘠落后的中国北方农村,属于上一代人的记忆。
二者,一个高贵,一个卑微,本应没有任何交集。然而,在2014年3月22日,或者说,从这天开始,它们交融在了一起。写有“黄土精神”字样的条幅醒目地挂在了景山西街11号的会馆之前,引来了路人阵阵好奇的目光。与之相伴的,是忽培元书画艺术馆的揭牌暨“黄土精神”书画展。
这是一座讴歌“黄土精神”的艺术馆。它的背后,有一位来自黄土、热爱着黄土、礼赞着黄土、与黄土有着不解之缘的身份特别的书画家——忽培元。
“‘黄土精神’,是我灵感的源泉,更是我灵魂的归宿。”忽培元如是说。
“‘黄土精神’,是我灵感的源泉”
3月22日上午,忽培元艺术馆前云集了百余名重量级的文艺家、书画家、政界人士和新闻记者。其中,最难得一见的,便是老一辈著名文艺家、诗人、中宣部原副部长、文化部原部长贺敬之老先生。人们耳熟能详的《白毛女》出自他的妙笔,“几回回梦里回延安,双手搂定宝塔山”是他的名句。细心的人们会发现,那屹立着的“忽培元书画艺术馆”的牌匾,正是贺老题写的。这天,已有九十岁高龄的贺老坐在嘉宾席中,聚精会神地听着主持人的介绍,频频点头。与会的嘉宾,除贺老外,还有中央国家机关工委副书记陈存根,中国作协副主席廖奔,中国作家书画院院长王巨才、著名作家、文艺理论家、画家郑伯农、何西来、柳萌、刘润为贾平西等一批名人。数位名流走上台来,表达自己对忽培元其人、其画、其书、其字的看法。他们的赞美溢于言表,而且,旁观者可以感受到,那是真诚的赞美。
在发言者的身后,讲台边缘处灯火阑珊的地方,坐着一位身着深蓝色唐装的宁静而深沉的中年人。他的背微微有些驼了,那张年轻时应当很俊朗的脸上已写上了些岁月的皱痕,而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这是一张果敢决断中透着随和的脸,那眉宇间的神色,正直中有着淡定,质朴中有着沧桑。面对种种溢美之词,他一言不发,悠悠地看着远方,仿佛他不是坐在这里,而是坐在陕北的田间地头,在午后的田野上沉思。但那沉静的姿态,却传递出巨大的能量场,让在座的人们时时向里窥探。那种能量场,仿佛得到了大自然力量的加持,与旁边的书画作品浑然一体。不错,他就是艺术馆的主人公,忽培元。而那大自然的力量,当然就是黄土地,那陕北延安的黄土地。
忽培元1955年生于陕西延安,他与延安的黄土有着不解之缘。他曾长期在延安农村插队,担任过大队党支部书记、公社团委书记。作为1977年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本科生,他从基层走上了仕途之路,曾先后担任潼关县委副书记、延安地委副书记、延安市委副书记、市政协主席、大庆市委副书记等职务,期间还当过老一辈西北革命家、时任全国政协副主席的马文瑞同志的秘书。现在的他,公职是国务院研究室司长。
如果仅把忽培元对黄土的情感理解为一位官员对故土和发迹之地的感激之情,那显然是狭隘了。在政治生活之外,忽培元还是一位作家和艺术家。延安,不仅是他政治生命的起点,更是他文学生命、艺术生命的起点,是他红色信仰的滥觞之地。对忽培元而言,那是他的圣地,是他的图腾。
长篇传记文学《群山——马文瑞与西北革命》,长篇西部农村写实小说《雪祭》,西北老革命传记系列《刘志丹将军》、《谢子长评传》、《阎红彦将军传》等文学作品,均离不开延安——这片西部高原上的中国革命的宝地。《难忘的历程》是记录习仲勋革命生涯的报告文学作品。当作者忽培元陪同齐心老人来到陕北时,他这样描述着看到的景象:“道路两旁,是深厚质朴的黄土原野。那是一望无际的博大雄浑。当汽车跨过渭河跃上北岸的原头,便像一只飞翔的鹰,融入了广袤的高原。看到这久违了的亲切黄土的颜色,她(齐心老人)眼里闪烁泪光,感到格外地激动。仲勋就出生在这片原野上。”从这段描述中,我们同样可以读出作者的激动,并且被这种激动感动着。那是作者心灵深处喷涌而出的热爱。
是的,与众多老一辈革命家一样,忽培元也是黄土的儿子。黄土赋予了他革命的火种,虽然生在和平年代,他却总是忘不了那些红色的、传奇的故事,要用文字来讴歌它们,现在他还兼任红色文化研究会副会长。黄土赋予了他大爱,于是,他总是心系着农村与基层,不论到哪里当官,他总能获得百姓的拥戴,上访率几乎为零,在今天看来,这简直是个奇迹。黄土赋予了他胸襟,于是,他把延安精神带到了大庆,又用大庆精神丰富了自己,写下了《共和国不会忘记》等讴歌大庆精神的长诗,他比东北人还要懂大庆。黄土赋予了他质朴,于是,身在官场,他的文风依旧刚健朴素,毫无敷衍媚俗之态。黄土赋予了他坚韧,于是,他克服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四十年笔耕不辍,在繁忙工作之余完成了二十余部作品,共计近千万字。黄土赋予了他本真,于是,他自信,他勇敢,他皇城根脚下竖起了礼赞黄土精神的艺术旗帜。
延安的黄土,是忽培元精神的起点,亦是皈依之所在。
大俗大雅的黄土艺术
“对于书画的酷爱如同对于文学的痴情一样,是从儿童时代就开始的。主要得益于心灵手巧的母亲引导和教诲,得益于土窑洞中居住的父老乡亲对文艺特别敏感与天赋,得益于民歌、秧歌、说书、腰鼓、剪纸、石雕、面花等陕北民间文艺独有魅力的耳濡目染,得益于先贤与前辈文艺家的劳动创造的滋养与启迪。”谈起自己的艺术生涯,忽培元先生如是说。
陕北民间文艺,多么丰富的宝藏!在充斥着冷漠单调的现代建筑的都市里,看到“民歌”、“秧歌”、“说书”、“腰鼓”、“剪纸”、“石雕”、“面花”这样的字眼,我们感到了怎样的诱惑!那才是做人的滋味,才有生命的力量、艺术的味道!忽培元的书法和绘画,就是源于这股黄土高原上生命的力量。
第一次走进忽培元书画艺术馆,我就被一幅名为《民以食为天》的画作震撼了。一位身着蓝色唐装的赤脚的农民端坐在画的中央,占据了画作大半的面积。这位农民系着夸张的白羊肚头巾,两束头发简直竖了起来,额间满是皱纹,两只饿得有些发蓝的眼睛直射向前方,手中捧着饭碗。确切地说,他是在舔饭碗。他的身旁,有一只瘦猫拖着长长的尾巴依偎着他。背景是一圈圈的淡黄色纹路,似黄土,似太阳。最上面是以“陕北记忆”为开头的毛笔字解说。
这幅画,不得不说,拙朴得很。又不得不说,天真得很。拙朴与天真交融在了一起,显出一种极大的张力,夸张的艺术感染力油然而生。是啊,民以食为天,在那位农民的眼中,有欲望,有辛劳,也有顽强!这俨然是数亿中国北方农民的脸谱。
另一幅名为《秋收》的画作,亦给人带来同样的视觉震撼。黄色的土地,绿色的树,红色的太阳,黑白的窑洞,长着红色的喙的鸡,身着靛蓝色的粗布衣服、戴着白羊肚头巾、背着沉重的庄稼咧着嘴笑的陕北农民。画作用色纯正、大胆,色彩对比强烈,层次感鲜明,一股陕北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的画作喜欢取墨的本色,来表现对象的体量感,设色单纯,笔墨有弹性,有些用色看似很俗,却有出其不意之妙,黄土、孔雀蓝、朱砂、暗赭的色彩组合带来了一种记忆。这种克制兼强烈的色彩,和书法相得益彰,赋予刚健清新淳朴的时代感情。”作家刘亮程如是评论到。
在艺术馆里,以陕北农村生活为创作对象的画作还有很多。无论是描绘母亲抱着孩子开怀喂奶的《迎接命运》,还是描绘众人劳作的《打夯》,或是描绘陕北民间娱乐的《打腰鼓》,都透出浓浓的陕北特色。就连画作《参禅》中的高僧,都有陕北人的刚健强悍之风。
这些画作是俗的,俗到不能再俗,它们描摹了陕北农村生活的不同方面。然而,它们又是雅的,非常的雅,雅在别致,雅在个性,雅在诗意,雅到足以让走进这座艺术馆的每一个人震撼。大俗大雅,正是如此!
艺术馆中除绘画作品外,还罗列了一些图案各异的青花瓷。原以为这些瓷器是作为背景的普通陈设,仔细观察才发现,它们居然也是忽培元先生的艺术作品!原来,景山西街11号的老板是江西人,他非常热爱景德镇的陶瓷艺术。当他在网上看到忽培元的书画作品并设法认识忽培元先生,感受到其非凡的人格魅力和艺术才能后,决定将此会馆改为忽培元艺术馆时,他亦将对方引入了陶瓷制作艺术的领域。因此,这座艺术馆的诞生是商业与艺术的结合自不必说,它更是南北文化碰撞出的结晶。
走进艺术馆,用拙朴而顽强的笔力写出的“义耕堂”和“义耕金兰”的书法赫然夺目。一个“耕”字,又与黄土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旁边还有不少其他内容、风格的书法作品,“清风得春意,海韵知潮恩”、“艺海拾贝”之类的短句与毛泽东诗词等,无论是用楷书写的,还是行书,或是草书,均笔力到位,意蕴悠长。
“忽培元的书法是下过狠功夫的。许多年来日课百字不辍,由贴入碑,颜体为本,魏碑佐之,二爨写的也很到家。不滑、不俗,行草更见骨力个性。”著名画家贾平西如此评论到。
集政、文、诗、书、画于一身,样样通、样样精,这实在令人钦佩,令人艳羡,令人拍案!这,当然离不开黄土赋予的力量。
黄土的哲学
“一个人要有辽阔的思考,不能老围着自我。老围着自我的人,没有绽放就凋零了。要看到历史,看到现实,看到中国,看到世界。有了大追求,才能有大作为。”谈到文艺创作时,忽培元先生如是说。“辽阔”,不正是黄土高原的特性吗!“看到历史,看到现实”,不正是黄土高原的胸怀吗!可以说,忽培元先生的文艺观、生活观,很大程度上,都可以概括为黄土的哲学。
“文学作品不必脱离政治。中国历代以来大量的好诗,都是政治抒情诗。屈原、曹操、毛泽东,他们的文学都属于这类。贺敬之先生的也是。我就欣赏文学作品的大气、大胸襟,小情调的东西是不能与黄钟大吕相比的。政治是许多人的命运所系。政治题材的作品,调子应该高昂,宗旨是高尚的,但应该包含深思,绝不能写成一团和气或标语口号。有歌颂、有批判,态度要鲜明。”这几句话既是忽培元先生对他人的文学作品的看法,也是他对自己文学作品的解读。从这些话里,亦可以读出黄土的意味:关注大问题、关注政治,这正如黄土很俗的一面,而有自己的观点、保持深思,这又代表了黄土的质朴与真诚。
“要知朝中事,且问乡里人。好比说‘春江水暖鸭先知’。人民对政治有直观的感觉,他们是最知道冷暖的。”谈到对国家大事的判断,忽培元先生做出了这样的回答。源自黄土、扎根基层的他,深深明白老百姓的智慧。这简短的回答包含了他为官多年的信条,体现了他的洞见力。从本质上,他相信老百姓。
“要做一个有客观意识的人。为什么人有时候会急躁?因为主观意识太强,主观与客观发生了冲突。我们要让主观去适应客观。”这几句是谈做人做事的。客观意识,恰似那黄土地,千万年来一直绵延矗立着,遍看人世的变迁。
“改革开放以来,我们的物质生活得到了很大丰富发展,但精神上的社会问题太多了。精神上的污染,远远比环境污染更可怕!”谈到当代的问题时,忽培元先生如是说。在他看来,文学作品就是要唤起人的纯粹、人的崇高,让人脱离低级趣味。这几乎是他的信念,黄土般的朴素而纯正。
忽培元先生爱读书,身在北京的他经常坐公交车、地铁出行,并且在公交车上累计读完了几十本书。说不定,哪天你在北京的公交车上,看到一位气质好、双手捧着书的中年人,他就是国务院研究室司长忽培元!
“忽培元的书画很有情趣,有艺术的灵性,能够给我以美的享受与启迪。经世致用之才与对文学艺术的追求是不矛盾的。”著名文艺理论家、诗人,中华诗词学会驻会会长郑伯农在3月22日的发言中如是说。
“我心目中的优秀书画家,一要人品正,二要能诗文,三才是笔墨功夫好。否则虽生气腾达,却也令人不屑一顾。培元正气凛然,以上三点他都符合,认识他我真是三生有幸。”著名书画家、中华诗书画院执行院长黄秋生如是说。
“忽培元是文人画家的典范,他的画很多画家都画不出来。他的画是思想性和艺术性的结合。”著名画家贾平西如是说。贾老已经年近八旬,这次亲自前来祝贺,还送上了题有“清风明月本无价,远水近山皆有情”的书法作品。
“忽培元具有双重身份。现在有一种偏见,认为当官与文艺不两立,这是错误的。中国古代很多官员都是诗人,很多诗人都是官员,白居易、韦应物就是典例。为官的体验为诗歌提供了生活的源泉,诗歌对为官起到了净化灵魂、提高素养的作用,二者相互促进、相得益彰。”著名文艺理论家、《求是》杂志原副总编、中国红色文化研究会会长刘润为如是说。
“第一次与忽培元老师见面后,我就感到,那浓厚的陕北风土人情活了!不跟他学,我一定要后悔。所以我当即决定把这个地方用来陈列他的作品,这太有意义了。”艺术馆馆长张先生如是说。
“应当承认,业余坚持写作和练字画,的确影响了我追求世俗功利的热情,但它却给我带来了无限的精神愉悦。”回顾自己的人生历程,忽培元说。我们不难理解这番话的深意。目前,他正在创作《郑板桥传》。
“心中敬仰的作家柳青曾经讲过,文学是愚人的事业,要以六十年为一个单元。如今自己就站在这样一个人生的紧要处。愉快地翻过旧的一页,自信地揭开新的一页。继续努力尽到一个生命的责任,以回报深情的大地和恩深似海的母亲人民。”“愉快”和“自信”,恰是“奔六”的忽培元对自己的描述。
“回报大地”,这再一次回到了黄土上。忽培元先生用他的仕途人生、妙笔丹心书写着黄土的精神——那该是奋斗的精神,是为人民服务的精神,是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精神,是每一位中国文艺工作者的精魂!
作者简介:徐安琪,北京大学校友,从事教育培训,自由撰稿人,出版有《15岁上北大:求学应考秘诀倾囊相授》,业余进行红色诗歌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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