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稿：胡考的《抗战歌谣》（图）

《抗战歌谣》 胡考

    胡考是著名漫画家、小说家、文艺理论家，1931年毕业于上海新华艺术专科学校。抗战爆发后，任《救亡漫画》的编委，参加了叶浅予领导的“救亡漫画宣传队”。1938年初，随宣传队来到武汉，为全国漫画作家协会战时工作委员会15名委员之一，后到《新华日报》（1938年1月在汉创刊）任美术编辑，同年年底到了延安，在鲁迅艺术学院任美术教员。后到新四军工作，曾担任《苏北画报》社社长。建国后曾任《人民画报》副总编辑。

    胡考擅长人物肖像漫画，其题材多关注社会现状和民生。他于1937年发表的《大旱望云霓图——四川灾况》，描写了1937年四川全境大旱导致许多人逃难的景象，反映了人民的疾苦。他的连环图画《失业》，由五幅作品构成：第一幅他失业了，第二幅他变成了酒鬼，第三幅他想尽各种办法改变现状，但残酷的现实使化失败了，第四幅生病的妻子无钱医治，他向神明祈祷，向妻子忏悔，第五幅是用刀杀死了孩子。失业——生病——死亡，妻子死了，孩子被他杀死了，这一切悲剧的发生都是因为他失业了。胡考用精细入微的艺术手段将这一幕幕悲剧刻画出来，展现在世人面前，引发了人们的震撼和思考。

    胡考十分重视抗战漫画的宣传工作，他当时发表的《漫画与宣传》中特别强调漫画宣传的意义。他指出：“全面抗战开展之后，一般的知识分子都深知漫画是极好的宣传工具，无论对民众，对士兵，对外，对敌……我们应当更努力的干下去。我们欲求民族解放，摆脱一切帝国主义的侵略，欲打败当前武装侵略我们的敌人，我们必须使得每一个国民都有坚强的抗敌信心，都了解亡国的惨痛，（漫画宣传工作），在这种场合便有其绝对的重要性。” 强调：“在文化落后的中国，我不能不说漫画在宣传上是有特殊功能的。这可以分作几点来讲：漫画是简便的大众化的读物。它有直觉的效能，在形式上它是明确的，最易便观众了解的，在内容上他是煽惑的、鼓动的、感情的，诚然后者是每种宣传品必具的条件。但漫画的形式是最易受大众接受的。在战争状态中，人物和事件都是极度高涨、迅速流动的，人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感受一切，宣传工作是必尽可能的谋时间的经济，尽可能的在切实、简捷的原则上去开展，可是我们应该说：目前一切宣传工作都应该基于这些基本条件去发展。漫画能够用较少的工作力作广大的、普遍的宣传。我们的科学是落后的，我们不能因物质条件不健全而阻碍我们的宣传工作，我们同样需要把宣传品输入每一个穷乡僻壤，这样由于漫画本身的简便，就可以不受物质条件的限制，以发挥他的特点，这是说：即使抗战到没有完备的印刷机的时候，它还是能进行的宣传工作。” 他在《战时的漫画界》一文中也说：“我们目前急需的是使民众立刻懂得抗战对他们的切身关系，亡国的惨痛，但在这些条件之下，漫画才是对民众宣传最适合的工具、漫画有它的特殊的明确性，它能使人们直觉的感受到刺激，这也是人所共知的。” 为了取得更好的宣传效果，胡考强调漫画宣传要大众化。他于1938年在《抗战漫画》第八期上发表了《关于漫画大众化》一文，指出：“这一问题迫在时代的巨轮下，大家已感到不是一个专供讨论的问题，而是怎样实践的问题了。”

    胡考还对漫画家提出了要求。他在《建立抗战漫画的理论》一文中明确提出：“漫画家不仅是抗敌的宣传工作者，而一定要是为国家民族不顾一切牺牲的战斗员。”要“在正确的抗敌政治主张的领导下，作有助抗战的有效的政治传播”，“不至逃避救国，而能完成自身在抗战中的任务”。

    胡考发表了大量的抗战漫画作品。例如，他在武汉任《新华日报》美术编辑时，在两个多月的时间内，每天发表一幅漫画。这些作品以抗日爱国为题材，揭露民族敌人，鞭挞汉奸，产生了很好的宣传效果。如他发表在《抗战漫画》上的另一幅漫画《游击战不仅牵制敌人而且袭击敌人》，一方面表现穷凶极恶的敌人，另一方面也表现游击战的厉害。它概括了所有的战场，把日军打得头昏脑胀，大快人心，鼓舞人民的勇气，挫伤了鬼子的锐气。画面夸张有趣，塑造的形象生动逼真。

    日寇的入侵给中国人民带来了深重的灾难，人民奋起抵抗日寇，踊跃参军，母亲送子，妻子送夫。广大妇女不仅用纺线做军鞋、救护伤员、慰劳军属等行动支持抗战，甚至走上战场，直接投身于战斗之中。胡考的《抗战歌谣》一组漫画作品就反映了这一主题。

    《抗战歌谣》原载《抗战漫画》1938年第5期上。这是一组以诗画配合形式出现的漫画组画，共8幅，其内容均为描写抗战时期前后方军民的生活：

    （一）画军人喝下一杯家乡甜酒，决心上前线“报国仇”。画下配了这样一首歌谣：

    提起当兵莫要愁，
    喝杯甜酒醉心头。
    甜酒解得一头苦，
    当兵才会报国仇。

    （二）画一妇女被敌机炸伤，对敌人充满仇恨。画下配的歌谣是：

    想起疆场走出房，
    敌机头上叫汪汪，
    愧侬不是男儿汉，
    不能上阵动刀枪。

    （三）画“二姐”见“大娘”两眼汪汪，因敌机“炸死小儿郎”。画下配的歌谣是：

    二姐出门访大娘，
    大娘两眼泪汪汪，
    问大娘啼哭因何故？
    敌机炸死小儿郎。

    （四）画闺中少女想念前方的战士。画下配的歌谣是：

    炎炎烈日热难当，
    又是秋风冷样凉，
    闺中静坐不知苦，
    岂有情意想疆场。

    （五）画妇女劝郎参军抗日。画下配了这样一首歌谣：

    口水讲干舌讲困，
    千言万语你不听，
    你不当兵不嫁你，
    留你一世打单身。

    （六）描绘妇女为前线作战的亲人缝制棉背心的画，配了这样一首歌谣：

    拿起线来抽起针，
    想起我前方作战人，
    不绣鸳鸯与蝴蝶，
    替他做几件棉背心。

    （七）画前方战士穿上棉背心对敌作战，配了这样一首歌谣：

    一件件的棉背心，
    也表爱国一份情，
    愿身化作棉和絮，
    与我战士同寒温。

    （八）画一队女兵走上抗日战场。配的歌谣是：

    二姐去当看护娘，
    小妹肩枪上战场，
    风头不比男儿弱，
    一队女兵到前方。

    绘画与诗歌相结合的宣传形式，在探索美术“大众化”上是一种可贵的尝试。这样把抗战图画同文字结合起来，画面使歌谣更形象化，歌谣使画面更富有情趣；而二者的结合使作品内容和形式既是“抗战”的又是“大众化”的。歌谣与画面的风格也显得和谐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