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古诗词,很大程度是借助小时候背诵毛泽东的诗词,特别是文革期间的主席诗词的广泛普及。虽然文革时期反四旧是很彻底的,但是决不影响用主席诗词学习古典诗词知识,我今天能懂得的一点皮毛,恐怕也应归功于此。
毛主席的三十几首诗中,(文革前出版的为37首)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壮阔,其挥写的常常是万里江山,千军万马的宏伟场面。历来的诠释者都强调了其辽阔之中的“革命乐观主义”。毛主席诗词另一个明显特点是粗犷。这是用古典诗词写现代题材最难的一点。例如:“齐声唤,前头捉了张辉瓒”;“当年鏖战急,弹洞前村壁”。老年主席的粗犷更是登峰造极,甚至使用了“不须放屁”的著名句子。
纵观毛泽东其人,为政犹如“秦皇”、“汉武”,诗词却有几分似“魏武”曹操。但唐朝一位诗人对毛泽东诗词的影响似乎更大,这就是只活了二十七岁的一介书生李贺。此人既非帝王将相,又非政坛沙场风云人物。“一唱雄鸡天下白”就源于李贺的“雄鸡一声天下白”(前者在平仄及炼字上比后者更佳),“人生易老天难老”或“天若有情天亦老”则是出自李贺的原句“天若有情天亦老”。也许可以这样理解∶李贺与毛泽东都是既不信鬼神或藐视鬼神,而诗作中却充满了鬼神之气的矛盾人物。
毛泽东喜欢借用别人的诗句,使正统的古典学者们大为反感,贬其诗词为“抄袭”。其实并不然,这些借用之句都有许多神妙之处。例如前面所讲的李贺诗句,还有“我欲因之梦寥廓”(李白∶“我欲因之梦吴越”),“天若有情天亦老”(见李贺句,或薛昂夫“春若有情春更苦”),“东临碣石有遗篇” (曹操∶“东临碣石”)。“飞起玉龙三百万”( 宋.张元:战罢玉龙三百万)其引用之句恰到好处,而炼字常比原句更妙。
文革前发表的毛主席三十七首诗中,只有两首采用了《沁园春》词牌,一首是《沁园春 长沙》另一首是《沁园春 雪》。沁园为东汉汉明帝为他的女儿沁水公主修建的皇家园林,园址位于焦作西北部的沁河出山口一带。据《后汉书窦宪传》记载:沁水公主的舅舅窦宪倚仗其妹贵为皇后之势,竟然变相强夺公主田园,后人感叹其事,多在诗中咏叹之,渐成“沁园春”这一中国文人所钟爱的词牌。但是使用《沁园春》为词牌的词,与文意并无必然联系。
《沁园春 长沙》写于1925年深秋。是毛泽东同志离开湖南前往当时革命活动的中心广州时所写的。毛泽东同志从1911至1925年,曾数度在长沙学习、工作和从事革命活动。这期间,国内外发生了许多重大事件,如辛亥革命、第一次世界大战、俄国十月革命、五四运动、中国共产党成立等,都是影响世界形势的巨大变革。这样的岁月,都给我们的毛泽东主席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为其今后的革命征程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这首词上半阕着重写景。“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把读者带进了一个高远的深秋境界里。远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近观:“漫江碧透,百舸争流。”仰视,“鹰击长空”,俯瞰,“鱼翔浅底”,作者以短短四句诗,描绘出一幅立体的寥廓万里、绚丽多彩的江南秋景,是古典诗词中前所未有的雄奇伟丽的全景式风景画。
下半阕着重写情。“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作者和同学和朋友,在橘子洲一带散步,游泳,畅论天下大事的情景,回忆起那一段难忘的峥嵘岁月。主席和他的同学如蔡和森、何叔衡、张昆弟等立志救国的知识青年,正值青春年少,神采飞扬,才华横溢,意气风发,热情奔放。“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面对“万山红遍”的美景,他们既赞叹锦绣河山的壮美,又悲愤大好河山的沉沦。在这一时期,毛泽东同志在长沙组织了湖南学生联合会、新民学会,开办了平民夜校、文化书社和湖南自修大学,参加了反对袁世凯称帝、领导了驱逐张敬尧等军阀的活动。特别是创办《湘江评论》,成立马克思主义研究会,为1921年中国共产党的成立,在湖南地区做了思想上和组织上的准备。
此时的毛泽东仅仅是一位初步具备马列主义思想的热血青年,虽然有“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的一腔热血,但并不具备革命领袖的全部素质。
下面我们学习一下主席另一篇《沁园春 雪》,此词作于1936年2月初,当时毛泽东同志在陕西清涧袁家沟,正准备亲率红一方面军(1935年11月,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与红十五军团会师后,恢复此番号)渡黄河东征,开赴河北抗日前线。1945年10月7日毛泽东把咏雪词和一封信托人交到了柳亚子手里,信中写道:“初到陕北看见大雪时,填过一首词,似与先生诗格略近,录呈审正。”即谓此词。(见我的《毛泽东<沁园春 雪>发表前后的趣闻轶事一文》)
词的上半阕大笔挥洒,写了整个北国的雪景;下半阕纵横议论,评轮千古人物。气势恢弘浑然一体,构成了一个完美的艺术整体,表现出一位伟大革命领袖的非凡精神世界。(词的具体内容不在此重复)
主席此词作于1936年2月初, 1945年10月7日抄送柳亚子。在回头看看《沁园春 长沙》写于1925年深秋。这三个时间分别相距十年左右,在这相距30年的三个节点中国发生什么变化,毛泽东本人又发生了什么变化呢?我想熟悉中国历史的人都知道1925年是大革命北伐前夕;1936年是红军胜利完成长征,立足陕北;1945年是抗战胜利,决策“战”“和”。 毛泽东本人1925年是热血青年,1936年已经是共产党和红军的领袖,1945年则是代表中国唯一能与国民党抗衡的中国共产党,与国民党政府协商和平建国的共产党领袖。
主席此前写过很多诗词,但是此时送柳亚子的《雪》想必是自己比较满意的得意之作,也 是能够反映当时自己思想意境之作。
我们常说 “诗言志”,就是说诗歌的体裁比较容易表达作者思想境界。因此,主席以半个中国为景,点评千古风流人物写下了“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的千古佳句,并且敢于呈现在世人面前,也就不足为奇了。
今年4月我有幸随市委统战部赴湖南考察。期间瞻仰了毛主席故居,参观了毛氏祠堂。我们在主席韶山故居留影,也在长沙目睹了北去的湘江,在江边的晨曦中眺望橘子洲头……。在烟雾缭绕的水面,努力寻找主席当年“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 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境界,想像主席少年时的“ 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的感触。
站在湘江之滨,忽然觉得我们今天似乎也是探寻当年主席 所走的道路……。当年毛主席不就是沿着这条路从韶山到长沙、广州踏上了革命的征途,从井冈山、经过长征、到达陕北、走进西柏坡、进入北京城的吗。而今天,我们不也正在沿着这条道路,从北京,向沿海,向西部,向全国,走出一条我们自己的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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