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勇士车穿过闹市,进入荒山。车在崎岖不平的山间小道上不停颠簸,两旁的树刷刷地往后退。行驶至山林腹地岔路口时,我回头一看,车后面清晰可见地辗出了一道长长的车辙。
驾驶员猛地轰了一脚油门,冲上最后一个陡坡,来到位于山腰的指挥所——这是观摩实弹射击考核的最佳位置。旅里的姜副参谋长热情招呼我坐下:“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们正准备开始。”
随着两枚信号弹升空,考核拉开帷幕。从望远镜中观察,山谷间,某新型突击车狂飙而起,娴熟地越土岭、翻壕沟、过急弯。在一山腰掩蔽处,突击车利用掩护进行射击。
“轰!”一声巨响,炮弹呼啸而出。霎时间,乱石飞溅,尘土飞扬,数千米外“敌”目标顿时淹没在一团烟火中……
虽然新装备列装不到一个月,实弹射击的优良率却很高,我不由得在心里暗暗赞叹。
硝烟散尽,姜副参谋长边介绍边领着我“抄近道”,徒步前往山脚的野战车场。路上,我寒暄道:“这两年训练节奏很快、压力很大,挺辛苦吧?”
姜副参谋长顿了顿脚步,笑着回答:“还好还好,习惯了。”
几年前,这个旅由步兵改制为两栖装甲兵。他们秉承“宁可让人等装备,不让装备等人”的理念,先用老旧装备组织训练。官兵战陆逐海,爬坡过坎,每年在野外驻训时间常常达到9个月。
那年初,新装备列装当天,他们就来到这里驻训;进点后第二天就展开实车驾驶训练;不到两个星期,实弹射击打响……节奏之快,前所未有。
来到跑道尽头,我碰上刚从驾驶舱钻出来的装甲技师、一级军士长仰永峰。军改之初,我曾专门采访过他。
几年未见,他似乎一下子苍老了不少。我惊讶于岁月的沧桑与磨砺在他的额头、眼角划出了深浅不一的皱纹。看着他迷彩服上沾着的油渍、作战靴上裹着的泥土、锉刀般粗糙的双手,我已然感受到这个入伍25年的老兵,在加速战斗力生成的一线默默付出的所有努力。
作为集团军有名的装甲专业“大拿”,仰永峰没有“吃老本”。面对新装备,他又一次选择站在全新的起点上。连续几天爬坡过坎,高强度的训练使43岁的仰永峰全身酸痛,但他没有落下一次训练。
“在新装备面前,我跟所有人一样,也是一个新兵。”说话间,仰永峰带我钻进战车里。眼下正值寒冬,这铁疙瘩里面冷得像冰窖,感觉比车外更加寒气逼人。
冬日里冷冷的阳光透过山林中稠密的枝叶,洒下点点金色的光斑。视线尽头,“这里就是战场”6个大字引人注目。
是的,这里就是战场。在这里,我见到了为加快车组磨合训练而放弃回家过年的老班长、刚下连不到一个月就主动参加驻训的新兵,还有指挥帐篷里认真复盘的校尉军官们。每个人急匆匆的步履、只争朝夕的精神状态,都在传递着加速形成新装备战斗力的紧迫感。这里,不仅有一种实战的氛围,更有对使命的担当、对打赢的追求。
那天晚上,我留宿野外驻训场。夜已深,从西伯利亚来的寒潮钻进了简陋的帐篷,同时传来的还有急迫的马达轰鸣声,那是正在密林深处夜训的装甲分队。在刺骨的寒意中,我却感受到内心有一种火热的激情,一首边塞诗随之在我心中萦绕: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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