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4点半,汽笛的声音就把睡眠不足的缫丝女工从梦中催醒,她们漱口、洗脸的时间不得超过3秒钟,上厕所不能超过20秒,然后就得进入热气腾腾、蚕臭冲天的高温车间去干活。极端紧张的劳动,压的这些少女们喘不过气来。谁的操作稍有迟缓,就要遭到工头们的辱骂和踢打;谁的产品达不到质量标准,就要被克扣工资,甚至饿饭或关禁闭。资本家为了督促女工们更紧张地劳动,还挑选出最熟练的女工,把她们的劳动额作为定额标准,如果其他的女工达不到这个标准,就要克扣工资。许多女工在资本家残酷的剥削下,因过度劳累而患病,甚至被病魔夺去了青春和生命。
这是电影《啊!野麦岭》中的几个场景,它们是日本明治时代工人阶级劳动生活条件的缩影。我猜测同时代中国劳动人民的劳动生活条件与之相比还要等而下之。而在中国今天的所谓民营企业工厂里,虽然劳动条件依旧恶劣,但与那时相比,毕竟改善了很多。这是因为今日中国的资本家比彼时日本的资本家仁慈些吗?是随着社会的进步、文明的发展,资本家心甘情愿拿出自己的所得改善工人的生活和劳动条件吗?社会固然会进步,文明固然会发展,但资本家的本性和人的性情一样,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的。
19世纪末的美国,工人们每天要劳动14至16个小时,有的甚至长达18个小时,但工资却低得可怜。马萨诸塞州一个鞋厂的监工曾经说过这样的话:“让一个身强力壮体格健全的18岁小伙子,在这里的任何一架机器旁边工作,我能够使他在22岁时头发变成灰白!”沉重的压迫激起了无产者的愤怒,他们决定举行罢工,口号是要求实行八小时工作制。
1884年10月,美国和加拿大的八个国际性和全国性工人团体,在美国芝加哥举行一个集会,决定于1886年5月1日举行总罢工,迫使资本家实施八小时工作制。5月1日,美国2万多个企业的35万工人停工上街,举行了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各种肤色、各个工种的工人一齐进行总罢工。仅芝加哥一个城市,就有4、5万名工人涌上街头。美国的主要工业部门因而处于瘫痪状态,火车停运,商店鸦雀无声,所有的仓库都关门并贴上封条。
人民群众纷纷声援工人的罢工运动,将罢工推向新的高潮。于是,一向自诩自由、民主的资产阶级政府终于撕下了伪善的面具,举起了屠刀,残酷地镇压罢工。他们使用诡计,制造混乱,并以此为借口,当场打死6个工人。最后,8名芝加哥活动的积极倡导者被指控企图颠覆国家政权,法庭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开庭审判,判决其中4人于1887年11月11日绞刑。(另一人自杀于狱中,其他三人直到1893年才被释放)。
为了纪念这次伟大的工人运动,1889年7月,在恩格斯组织召开的第二国际成立大会上宣布将每年的五月一日定为国际劳动节,这就是“五一国际劳动节”的由来。
某杂志曾经创造过一个概念——“血酬定律”,是说权利的获得要付出血的代价。我是认同这个概念的。历史上,通过不流血的和平手段完成的政权更迭、制度建立是不存在的。正如上文所述的“八小时工作制”的由来一样,无产阶级的劳动权利和福利待遇的获得同样遵循这个法则。旧社会工人阶级的恶劣劳动条件严重损害工人的健康,但对资本家是有利的;统治者改良工人的劳动条件,提高工人的福利待遇并不是从工人阶级的利益出发,而只是工人阶级流血斗争的结果。试想一下,在近200年的世界历史中,如果没有马克思主义的创立、共产国际的斗争、巴黎公社的创举、十月革命的成功、苏联卫国战争的胜利、中国革命的成功,我想就不会有包括资本主义世界的无产阶级在内的全体无产阶级福利待遇的提升,而这些伟大运动哪一个不需要千万人付出血的代价?“我们的幸福生活是先烈们用鲜血换来的”——这丝毫不是一句虚话!如果没有前人的奋斗,即便如今中国资本家开办的私营企业里的简单劳动条件,都是不可想象的!
一个有觉悟的工人是应该明白上面所述的简单事实的。然而,不觉悟的工人比比皆是。他们认识不到先烈们流血牺牲的价值,对我们的历史漠不关心,只关心一己的得失。为了一点可怜的私利相互勾心斗角,党同伐异;看不到无产阶级根本利益的一致性,热衷内卷式的竞争。虽然许多无产阶级成员的这些消极现象的产生有一定历史和现实的不可避免性,但其危害性仍然是不容忽视的。
这些无产阶级成员对一己的私利斤斤计较,而对无产阶级的整体利益的丧失却麻木不仁。他们过分地看重所谓的“个人奋斗”,认为自己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个人努力得来的,是凭自己的“本事”得来的;当然,他们的所得的确是正当劳动所得,但是如果没有整个无产阶级以及其他仁人志士的集体流血牺牲,即使他们个人有很大的“本事”,他们如今的劳动条件也不过如文章开头提到的电影《啊!野麦岭》中缫丝女工一般。过分地重视个人私利,而忽视了无产阶级的“阶级公利”显然是短视、愚蠢的。
一个叫海因里希·伯尔的原西德作家在他的纪念马克思的文章中说过:“没有工人运动,没有社会主义者,没有他们的思想家,他的名字叫卡尔•马克思,当今六分之五的人口依然还生活在半奴隶制的阴郁的状态之中;没有斗争,没有起义,没有罢工,这需要发动,需要引导,资本家是连半步也不让的……没有马克思的理论,没有马克思为未来斗争所制定的路线,几乎不可能取得任何的社会进步。后代人享受这些社会进步心安理得,却想也不去想一想马克思的事业、马克思的生活。女售货员没有马克思是不可想象的。女售货员没有马克思,至今还得为其八小时工作制,为其自由的下午,也许也为其自由的礼拜天,为其在工作时间偶尔坐坐的权利而斗争。然而不仅是在女售货员的床的上方,而且在大学生的床的上方也悬挂着浑浑噩噩散播者的图像……”
想想这些怎不让人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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