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北京一位无症状感染者的流调信息受到关注，有网友称之为“流调中最辛苦的中国人”。某种意义上，流调信息揭示了普通中国人的复杂群像。有在高级商场逛吃逛喝的白领，有按时上下班过着两点一线生活的上班族，有吃遍城市美食的退休大爷，亦有辛苦的打工人。
正是得益于“动态清零”政策，不同群体才得以过上正常生活。这个“正常”，对所有人都很重要，对社会整体利益也很重要。白领是消费主力，他们能够逛吃逛喝，说明服务业在复苏。上班族的努力工作，关系到私营或公共部门的正常运转。哪怕是退休大爷的正常生活，也关系到城市烟火味。广大农民工的辛苦打工，可谓是经济恢复增长的基石。当然，“动态清零”政策是建立在一定社会付出基础之上的，不同群体对此的承受能力并不一致。也因此，疫情防控过程中，需要做足功夫，尽量减少社会的总代价。对于部分底层群众而言，他们的正常生活已经有着诸多疾苦，我们尤其要避免“一刀切”的政策进一步减弱其应对生活困难的能力。
“动态清零”政策是一个多目标的政策体系。它的首要目标是疫情防控，以最小代价控制疫情，恢复社会常态。尤其是对已经出现社区传播的地区而言，疫情防控目标的重要性具有压倒一切的地位，在这个过程中，群众的正常需求往往需要让位于疫情防控。比如，群众的就医买药等危急需求无法解决，或日常生活难以保障。在这种情形下，需要准确理解疫情防控政策的实质内涵，即疫情防控本质是为了保障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具有毋庸置疑的重要性。
在大多数地区，疫情防控如果还没有达到压倒性的高度，需要处理的是统筹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之间的关系。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显示，2021年农民工总数是29251万人，他们大多在工厂、工地、外卖平台等从事体力劳动。相当部分农民工的劳动保障有限，应对风险能力较为脆弱。因此，尽最大可能推动经济社会复苏和发展，就是对底层群众的一大保护。最近两个月，全国多地出现散发疫情，一些地方在疫情防控过程中随意提高防控等级，不仅给被隔离的居民带来生活不便，还影响了当地的服务、零售等行业，给小微企业带来经营困难，也减少了从业人员的劳动机会。因此，城市疫情防控不仅直接影响市民生活，也在极大程度上影响那些外来务工群众的生活。相较于疫情防控给市民生活带来的不便，外来务工的底层群众因疫情而带来的生活困难，更需要得到充分重视。
这段时间正是春节返乡时节，各地相继出台返乡人员的疫情防控政策。在国家并没有明确出台政策防止人员流动的情况下，个别地区还在尽力阻止农民工返乡。比如，有些地区人为扩大疫情防控范围和提高防控等级，无视国家公布的疫情风险等级地区划分和相对应的防控措施，对哪怕只出现一个病例的城市返乡人员，都声称要采取集中隔离的措施。有些地区为了阻止人员返乡，设置各种障碍，比如提交各种证明，要求进行多次核酸检测。这些措施，有懒政之嫌。事实上，对于大多数农民工而言，返乡是一个权利，是情感需求，是家庭再生产的需要，也是缓解生活压力的实际需要。对于部分农民工而言，农村较低的生活成本以及灵活就业机会，为其应对生活风险提供了重要依靠。而一旦农民工成为疫情期间回不去的群体，增加的不仅是城市运转的成本，也可能是社会风险。
我们倡导，各地在常态化疫情防控过程中，需要谨记“常态化”，尽量减少社会成本。人们需要常态生活，不仅是因为常态生活可以让人生活得舒心，更是因为常态生活可以让人更从容地应对风险。在这个意义上，尽力避免一刀切疫情防控政策对底层群众的影响，需要纳入疫情防控全过程。（作者是武汉大学中国乡村治理研究中心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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