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岁的程大哥来自陕西农村,2002年他来到东莞的一家工厂工作,勤劳淳朴的他,也没有多高的期求,工作一直兢兢业业,只想凭着自己的双手和智慧,来赚取微薄的工资,改善一下家里人的生活。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换工厂,一直在这间工厂待了十年,眼看着工厂从100多人的规模,发展到300多人,他心里为工厂的发展壮大,感到高兴和骄傲,也觉得自己对这家工厂的付出是值得的。
直到有一天,他被诊断为矽肺病,听到这个消息时,程大哥犹如遭遇晴天霹雳!
矽肺病是尘肺中的一种,属于职业病,这种病也被称为“头号杀手”,目前医学上无法根治,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病情会逐渐加重,人的肺会慢慢硬化,直至呼吸衰竭死亡。
程大哥之前就听说过这种病,那些得矽肺病的工友都是“跪着呼吸,跪着死亡”。那个时候,他万万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也得了这样的病!他拿着诊断书,心里十分焦虑,先别说这病不能完全康复,就算能医治,他也付不起高额的费用,况且家里还老的老小的小,想到这里,一向坚强隐忍的程大哥竟泪如雨下。
程大哥回想起工作中自己所处的环境,工厂为了节省成本,不顾工人的身心健康,不按照有关法律规定给工人提供安全的工作环境和符合劳动保护的条件,他在工作中长期接触粉尘,导致得了尘肺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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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刚拿到诊断书时,程大哥对工厂还存有一丝期待:“或许工厂愿意赔偿,愿意给他支付医药费呢?”但是程大哥没想到的是:“工厂在得知我得了尘肺病后,便找各种没有事实依据的借口要求和我解除劳动合同关系!”
此时此刻,程大哥意识到自己当初的想法多么的天真,他兢兢业业为工厂做的十年,还曾为工厂的发展感到骄傲,这一切是那么的可笑。
“在你身体好,能为工厂卖命的时候,老板还笑脸盈盈,只要你身体出现问题,老板就立马翻脸不认人!”程大哥心灰意冷。
不久,程大哥就在工厂看到公告栏上张贴的与他解除劳动关系的通知,他气得手脚发凉,浑身颤抖。
跟很多职业病工友一样,他只能开始漫长的维权之路。他辗转于多个职能部门,信访,投诉,进行维权,但是都没有任何效果。实在无奈的情况下,他最后选择了走法律程序,高额的律师费用对他来说是一笔沉重的负担,虽然也有新闻进行了一些报道,但是没有多少人去关注。他咽不下这口气,终日拖着病体,四处奔波求助,自己学习法律知识,最终艰难的走完职业病鉴定的全部法律程序,成功的保留了和工厂的劳动合同关系。
然而,即便是保留了劳动合同关系又能怎样呢?工厂老板还是不让他进入工厂半步,而且还拒绝给他发工资。
更可恶的是,工厂还起诉至东莞市第二人民法院,再次提出解除和他的劳动合同,诉讼被东莞第二人民法院驳回,于是工厂表示对一审的裁定不服,上诉至东莞市中级人民法院,也遭到驳回。
诉讼期间工厂为了伪造证据,还和有关单位联手,不分青红皂白,扭曲事实,隐瞒事实真相,为工厂出具不是事实的证明,企图陷害程大哥。
插画师:苏丹
工厂态度如此强硬,不过是仗着程大哥拖不起,等不起,所以就算被法院不断的驳回,工厂还是继续不算上诉,或许老板也很清楚不会胜诉,但是上诉可以拖延时间,而在这漫长的过程中,工厂也不安排他进行治疗,程大哥没有生活来源,加上四处奔波走法律程序,让程大哥心力交瘁,他的病情也随之快速加重,职业病也从当初的7级伤残晋级到6级伤残。
2016年7月11日,经东莞劳动能力鉴定委员会鉴定,程大哥为旧伤复发。
任由病情不断加重,工厂不闻不问,还变本加厉利用法律的漏洞继续诉讼,就连工厂给程大哥提供的宿舍,也被强制收回,甚至连程大哥唯一的救命钱也不放过,恶意诉讼后,向法院申请查封了账户,把程大哥往绝路上逼!
程大哥始终不明白,10年的青春与血汗,却只换回工厂的赶尽杀绝。
他欲哭无泪:“难道我真的就只能跪着死去吗?”
程大哥心声
插画师:苏丹
在维权当中我深深的体会到,农民工维权实在是太难了。按照我国法律规定的程序,劳动争议案件实行的是“一裁两审”,比一般案件多一个仲裁程序。但从实践上来看,劳动争议仲裁前置制度的设立不但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反倒成为农民工维权过程中的一大障碍。
在工伤案件中,用人单位违法的成本非常低,这也是造成劳动者屡陷维权困境的一个主要原因。
因此,我想呼吁,取消劳动仲裁程序,让农民工发生工伤后可以直接去法院起诉,这样可以大大缩短农民工维权时间。事实上,就算是直接诉讼,老板也会一直不断的上诉,不断的拖延时间,在判决后老板不按照判决执行,工友也没有办法。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我都开始怀疑法律到底能不能真正的维护我们底层人的权益了。
另外,我觉得国家还应从立法上加大用人单位的违法成本,在立法中做出明确、有可操作性的惩罚措施。让工友能及时拿到补偿进行治疗。
而想要从根本上解决农民工的工伤维权难题,还应该加强劳动部门的执法力度和安全生产监督部门的执法力度而减少工伤职业病事故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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