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土编者按】全民狂欢的“双十一”刚刚过去三天，消费者们将陆续收到秒杀来的商品。但是我们可能从未想过，为我们送来包裹的快递工人经历了怎样的辛劳。快递工人作为行业不可或缺的一环，他们永远奔波在物流行业的最前线，他们缔造了电商和物流行业的崛起，为消费者创造了便利、快捷的购物体验，但是我们真的了解这些“最熟悉的陌生人”吗？
(图片来源：网络)
一年一度的剁手节“双十一”让各大电商赚得盆满钵满。11月12日零点以后，阿里巴巴公司宣布2015天猫“双11”全球狂欢节全天交易额为912.17亿元，而7年前，双11全天的销售额仅5000万。交易额暴涨即意味着快递量的增加，据国家邮政局预计2015年“双11”期间(11月11日至16日)全行业处理的邮件、快件业务量将超过7.6亿件，而2014年这一数字则是5.4亿。在“双十一”之后的几天内，消费者们将陆续收到剁手买来的包裹，但是当我们满心喜悦地拆开包裹时，或许不曾想到它们所经历路程中快递工人们的辛劳。
月薪过万？那只是个传说
2010年曾经有一个很火的帖子，爆料顺丰工人的工资：刚才顺丰的快递员在我公司发飙了。“我一个月工资1.5万，会为了你这2000块钱的礼品丢这个饭碗吗!”整个公司，一片寂静。这个帖子顿时在网上炸开了锅，一时间快递员工的工资成为争议的中心。他们的工资真的有这么高吗?
目前，快递业普遍实行计件工资制，但底薪极低，例如京东快递员的底薪只有1200元。快递工人的工资主要分为两部分，一是送货的收入，二是上门取货的收入。每个公司的送货和取货的提成略有不同，例如韵达等公司的快递员每送一件可得1元提成，每取一件可得运费的10%的提成。而京东由于没有取件的收入，所以送货的提成更高，每送一件可得1.5元提成。如果一个员工只靠送货而月薪万元，那么每个月需要送到货主签收的10000份货物，平均每天330件。按照这样的工作强度，圆通一名工人说“这个人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工作，且得保证所有的货物送到货主手中”。无疑这是不可能的。实际情况是，除了极个别掌握大量收件资源的快递员，普通快递员的收件和取件的比例基本为1:1，而一些三四线城市的快递员收件的机会更低，因此工资也更低。
根据国内某点评网站的统计数据，2014年物流行业快递员平均月薪为3903元。其中顺丰公司快递员的平均月薪最高为4582元，其余公司如“四通一达”(申通、圆通、中通、汇通、韵达)快递员的工资差距不大，平均月薪在3800-3900之间。“月均工资也就三、四千，最好的时候五、六千，月薪过万的现象存在，但概率很小。要是工资真有那么高的话，白领都来干快递了!”一名EMS的员工说到。
由于“双十一”的原因，11月是快递员每年收入最高的月份，但过万的可能性依然不高。以武汉市为例，2014年武汉每个快递员的平均收件派件的总量约为4000件。这意味着，即使是在11月这个收入最高的月份，快递员的收入若想过万，收件和派件的比例需要达到3：1。然而，根据武汉市邮政管理局的统计，2014年“双十一”期间，武汉市快递行业的收件量和派件量的比例约为1：1。因此，月薪过万对于武汉的快递员来说，几乎不可能。尽管“双11”期间快递员的工作量激增一倍，但工资也顶多能多拿三分之一。
过劳死、无休假、高风险、无社保......快递工人还有多少伤不起
根据第一物流网发布的2014年快递员生存现状报告，70%的快递工人每天工作时间在9个小时以上，45%的工人每天需要工作10个小时以上。“双十一”期间，快递员的工作时间更是达到12小时以上。一名京东公司的快递员向破土网透露他平时早上7点半上班，晚上7点半下班，但是“双十一”期间他早上6点上班，晚上11点才能下班。京东的工作时间在行业内算是短的，韵达、中通等公司的快递员“双十一”期间甚至凌晨1点才下班。“早晨四五点起床，五六点开始进行分拣、派件、收件，一直忙到凌晨，才能够睡下，几乎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一位快递员小郑说。去年双十一，在经历7天连续工作12个小时之后，小郑的工资涨了不少，但是，他并不想如此辛苦。“我估计一天得说500遍，您的快递到了，请查收签字，同时可能还会得到客户的抱怨。”快递行业全年只有春节期间有五、六天的假期，其余时间都不予休假。一名北京市的申通快递员在接受破土网采访时表示他来公司两个月，一天没有休息过。
超长工作时间意味着快递员高强度的劳动，快递行业是一个比较特殊的行业，快递员他们不仅要从事体力劳动，还要服务顾客，有时还要为物品的丢失，快递未及时派出等承担责任，工作压力相比其他行业要更高。第一物流网进行的2014年快递员生存现状调研中，有65%的快递员反映工作很累，没有一名快递员表示工作不累。难以负荷的劳动导致快递员过劳死悲剧一再上演。
几乎所有的快递公司都明白，超负荷的工作强度和不规律的生活，对快递员的身体是一种摧残。因此，很多快递公司都会定期安排员工体检，作为一种“福利”。快递员张师傅所在的分拨中心，共有106名快递员，“双十一”之前，快递员们集体去做过一次体检，结果查出有胃病的快递员超过90人。也就是说，每10个快递员中，就有9个患有胃病。由于快递员每天的三餐都要自行解决，很多快递员迫于送件的压力，通常随身带些面包随便解决用餐问题，特别是遇到了“双十一”，基本上所有的快递员白天都会忙到没有时间吃饭。
“超载、超时、超险”是快递员的工作常态。“150个包裹，12小时的日工作时长，70%的时间都在收派件的路上。”在顺丰速运的一名快递员说。快递员所骑的电动车尾部，快件如小山般堆积捆绑在一起，过多过重的快件将电动车变为跷跷板，导致快递员上路时事故高发。“我们大部分人都经历过车辆追尾、撞到猫狗、转弯摔跤等险情。”一名快递员回忆说。
尽管快递员处于高风险的工作环境之下，但是除了少数大型快递公司，大部分快递公司都不为快递员购买“五险一金”，一些承包区的快递员甚至连劳动合同都没有。今年“双十一”前，武汉一名圆通公司的快递工人吴师傅因长时间加班因“突发病毒性心肌炎”猝死，当其家人向圆通追讨赔偿时，却被公司告知吴师傅只是临时工，没有劳动合同和社保。
物流业崛起的背后：以承包制牺牲员工利益降低成本
2014年，我国已成为全球快递第一大国。这背后，是千千万万快递员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结果。但相比于整个快递业的扩张规模和速度，快递工人的工资提升和权益保障，却远远滞后。快递工人的生存现状折射出当前我国快递行业存在的问题。这一群体面临的工资体系不合理、劳动缺乏保障等问题与快递行业的经营模式密切相关。
目前我国的快递行业的经营模式主要分为直营制和加盟承包制。除了邮政、顺丰等少数几家大企业外采用直营制外，大多数快递公司包括“四通一达”等均采用加盟承包制。加盟承包制指的是快递公司每进入一个陌生的地区，会找一个当地公司作为加盟商，由这家公司跑业务，总部提供的统一的品牌、物流、管理，然后收取加盟费。承包制有利于快递公司节约成本、品牌扩张，但同时也滋生了一系列问题，比如造成地方承包点员工的劳动关系模糊，大部分承包点不与快递员签订劳动合同也不为其购买社保。另外，由于中间商的存在，承包制导致资本对快递工人的盘剥更多了一层。
近年来物流行业获得的迅猛发展是建立在牺牲快递工人权益的基础之上的，正是快递工人的高强度劳动、不合理的工资体系、缺乏劳动保障“成就”了电商和物流业的崛起，“成就”了一年一度的资本盛宴“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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