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回村，正赶上邻村办喜事。
新房三层半，外墙贴了金砖，门口那对大红花轿，足足停了两天一夜。晚上烟花放得震天响，第二天酒席摆了五十多桌，光是请人唱戏搭台子就花了两万多。
我问了句：这家多有钱啊？
旁边的大爷摇了摇头，说：有啥钱，拆迁款早让盖房花光了，这场婚礼又是借的。
一句话，把我问得哑口无言。
面子撑起的排场，悄悄压垮的是一个家庭的后半生。
这几年，农村的攀比越来越细，越来越卷。
比谁家门头高，比谁家烟花响，比谁家孩子读的学校更远……
热闹背后，是一个个被掏空的钱袋子。
丧事要比排场，喜事要比声势，日子要比过得像不像城里人。
就连老人去世，头七、三七、五七、七七、百天，全得来一遍。还得请人唱戏、放焰火、搭棚席，桌上没点羊肉泡馍都拿不出手。
谁舍不得花钱，就会被说没孝心。谁操办得热闹，就会被夸有面子。
最让我心里难受的，是看到一些原本日子就紧巴的家庭，也被这股风气裹挟着往前冲。
我大学室友的父亲前年去世，家里原本靠低保。结果为了不被人笑话，硬是借了七八万来办丧事。
他妈说：穷归穷，脸不能丢。
可后来呢？
借的钱还不上，三年了还在给人打零工，儿子也放弃考研，回村打工。
攀比，不是让人活得更体面，是让人活得更沉重。
村里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已经不敢参加婚礼了。
不是没情谊，是怕随不起份子。
有时候刚还完一个人情债，转头又接到一条请帖。
份子从200涨到600，红纸写得再喜庆，心里也是发慌的。
人情变成了负担，礼节成了炫耀，面子成了债主。
我问过父亲：以前也是这样吗？
他说：以前结婚就是一口大铁锅，一碗红糖水，亲戚邻里凑一桌饭，大家都热热闹闹。
没人笑话谁家没钱，反而谁勤俭，谁就更体面。
现在倒好，谁简办谁掉价，谁铺张谁风光。
面子变成了硬通货，孝心只能靠仪式感来证明。
我不是反对仪式，也不是否定传统。
但仪式感不等于烧钱，尊重不等于排场。
攀比的风越刮越猛，实在让人窒息。它不只让人花光积蓄，更让人失去判断力，把别人的评价当作活着的标准。
有时候不是不想节俭，是不敢节俭。
怕别人说你穷，怕别人说你没本事。
可想想看，一个人活得有底气，不是靠别人夸，是靠自己心里踏实。
想让村子变得更好，不是靠谁家烟花放得响，而是靠谁家孩子能安心读书，老人能安心养老。
想让农村更有希望，不是靠谁家席办得多，而是靠大家都能过上不欠债的日子。
真正的尊严，不是别人看得起你，是你能看得起自己。
今天是2025年8月9日，我写下这篇文章，不是为了批评谁，也不是为了指责乡亲。
我只是希望，有更多的人能看清这股风，别跟着飘，别让攀比，把亲情、生活和未来都吹走了。
日子是给自己过的，不是演给别人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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