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 语
土壤中含有人体健康所需要的各种微量元素和矿物质，因此维持其有机质含量是必要的。毛主席时代重视有机肥料问题，在《给关于养猪业发展的一封信》中谈到“畜牧业是有机化学肥料，比无机化学肥料优胜十倍，一头猪就是一个小型有机化肥工厂”。
如今，工业化肥逐步取代农家有机肥，誉为人类文明进步标志的“冲水马桶”，在消耗大量水电资源、增加碳减排压力的同时，也切断了“五谷轮回”中重要一环——人体排泄物的轮回。这一方面导致了土壤严重缺乏有机质和矿物质，土壤严重贫化，另一方面还导致了人类的隐性饥饿。
作 者 | 滕玥
《西游记》中，孙悟空为诓骗猪八戒去背三清的泥塑，竟把厕所唤成“五谷轮回之所”。仔细一品，这“五谷轮回”的说法还颇有道理。五谷轮回，顾名思义，就是五谷收成后，由人体消化，排泄物作为肥料又回到田间滋养五谷生长，像车轮一样转动不停，循环不已。可以说是既文雅又形象的说法了。
近期拜读了任景明主编的新书《五谷轮回——生命永续之元源原》，感受颇深。任景明是原生态环境部环境工程评估中心首席研究员，二级研究员，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2006年后从事战略环境评价和国家环境治理体系现代化研究。
记者来到生态环境部环境工程评估中心拜访任景明这一天，是任景明退休前的最后一天。1982年至今，任景明已经在工作岗位上深耕了39年。
《五谷轮回——生命永续之元源原》一书以厕所革命为主线，参考大量详实的数据、权威的文献，多维度展示了任景明深耕生态环境领域数十年的研究成果。
冲水马桶的出现，竟有这样的弊端？
人类历史上，冲水马桶的发明解决了如厕的环境卫生问题，避免了因为排便和粪便处置带来的传染病风险，被誉为里程碑式的人类文明进步标志。但如今，冲水马桶及其配套的生活污水集中处理方式的弊端和代价也日益显露。
书中提到，冲水马桶的应用为人居环境的改变、疾病的控制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但其付出的资源环境代价也是巨大的。除了大量的水资源消耗，还有大量的电力资源消耗、严重的生活源污染，并且还会增加碳减排压力。
任景明透露给记者几组直观的数据：城镇居民生活用水量占城镇用水总量比例约为36.2%，其中住宅类建筑物冲厕用水占建筑内用水总量的39%，办公楼、教学楼等建筑物冲厕用水占建筑内用水总量的63%；如果14亿人全部用冲水马桶，将耗水210亿立方米，占全社会用水量的3.5%。
在耗能方面，住房和城乡建设部数据显示，2019年城镇污水排放量554亿立方米，处理污水量525亿立方米（处理率96.8%），如全部按照一级B标准（0.49kwh/立方米），耗电257亿kwh，占第三产业用电量（1.19万亿kwh）的2.2%。2019年城区人口（按5.2亿人计算）粪便处理过程中产生的二氧化碳当量为2107.1万吨，占全口径温室气体排放的0.2%，加上间接化肥生产和秸秆不当处置，碳排放达6%。
此外，从完成的三大城市群战略环境评价成果得出水污染负荷的大致格局：工业＜10%，生活20%～30%，农业60%～70%。人粪尿在生活污水中的分量只有1%～2%，但是综合水污染负荷却占到80%～90%。
当然，现在看来，冲水马桶最大的代价是“致贫”。几十年大量使用化肥而弃用农家肥，最大的后果就是土壤严重缺乏有机质和矿物质，土壤严重贫化。
任景明坦言，以前的旱厕和秸秆还田，污染的是居民居住的小环境，但是确保了最大程度的五谷轮回，实现了生物地球化学循环，养活了中华民族，达到了永续农业的境界。现在的冲水马桶，干净了居住小环境，却把宝贵的有机肥资源当作污染物，花费巨大代价处理了，尽管实现了达标排放，仍然污染了江河湖海。
切断五谷轮回会导致“隐性饥饿”？
隐性饥饿一般认为是一种因为无法保证正常营养成分吸收而导致的营养不良状态，重点在元素不平衡而不是饱腹方面的容积。据统计，2016年全球约有20亿人在遭受隐性饥饿，中国隐性饥饿的人口达到3亿人。
书中提到，目前我国粮食的“量”上去了，“质”却有问题，导致了“营养空洞”和“隐性饥饿”，出现了人均食物量逐年增加而居民健康情况却逐年恶化的现象，而导致这个问题的最大元凶就是冲水马桶的应用和作物秸秆的不合理利用。由于冲水马桶的兴起和秸秆不合理利用，客观上切断了五谷轮回的生物地球化学循环路径，土壤中微量元素持续流失。而土壤微量元素的亏缺必然导致食物中微量元素含量下降，因此人体的微量元素摄入量不足。
对于微量元素的流失，我们可能并没有直观的感受，对此，任景明举了一个生动的例子。说到蚯蚓，大家一定不陌生，在泥土中挖蚯蚓是一代人的童年回忆。但如今蚯蚓越来越难以见到，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是蚯蚓等土壤微生物和土壤动物对矿物质具有消化降解作用，土壤中微量元素缺乏，导致蚯蚓也不再常见了。
针对这个情况，任景明对我们做了更为详尽的解释，“根据掌握的情况，多数科学家比较一致的看法，认为生命必需元素一共有29种，包括氢、硼、碳、氮、氧、氟、钠、镁、硅、磷、硫、氯、钾、钙、钒、铬、锰、铁、钴、镍、铜、锌、砷、硒、溴、镆、钼、锡和碘。在29种生命必需的元素中，按体内含量的高低可分为宏量元素（常量元素）和微量元素。生命元素之于人体健康的价值主要体现在构成身体的各个部分；维持体液平衡，协助其他营养素发挥作用，维护肌体健康；参与机体中多种酶的活动；送氧的任务；组成人体某些激素并参与生命活动；与机体几乎所有的代谢过程有关；作为维生素、蛋白质和核酸的成分。
任景明表示，根据“木桶原理”，人体现在不缺常量营养素，而缺乏中微量元素和维生素等，这就成为影响机体功能和健康水平的“木桶”短板了，因而显得尤其关键。
新时代生态环境保护的第三次飞跃
由于工业化进程、居住城镇化，导致自然环境恶化，加之人类不良生活方式的累加效应，已造成对人类健康极大的影响。当询问到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任景明提出了这样一个说法——新时代生态环境保护要实行第三次飞跃。
关于生态环境保护部门如何推动五谷轮回落地，我正在撰写一个关于新时代生态环境保护要实行第三次飞跃的报告。
任景明表示，生态环境保护的第一次飞跃是从关注工业污染的水气声渣到关注生态系统健康与生态系统管理；第二次飞跃是从关注地表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到关注地下水和土壤污染；实现第三次飞跃，即从关注有害污染物向关注有害健康的污染物与有益健康的土壤生命元素等环境因子并重转型，厉行理论创新和实践创新。
那么如何实现新时代生态环境保护的第三次飞跃？任景明的书中提出，应强化决策者和公众对生命元素和五谷轮回理念的关注，制定相关政策进行推动，支持鼓励相关基础研究和技术创新、转化。
《五谷轮回——生命永续之元源原》得到了各界专家、学者、领导们的一致好评，本书的附录1中详细记录了他们读后的感受。
一位重庆的读者读完此书后感触颇深，发出了这样的赞叹：
这是一部继《四千年农夫》《寂静的春天》后，中国人自己用五谷轮回思想唤醒人类健康生态永续的好书，对个人、对社会、对生态环境都将有根本性的启发推动作用。
“五谷轮回”理念的提出对于农业、环保、健康中国和“碳中和”都具有重大意义。任景明表示，他愿意和更多有远见有担当的地方领导和专家一起，推动更多的实现全面五谷轮回的示范政区，逐步跳出化石农业的藩篱，真正地把绿水青山变成金山银山。
文章来源：环境经济杂志
原标题：冲水马桶与“隐性饥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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