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迎春老师
三国时期,诸葛亮赴江东联吴抗曹,有一段舌战群儒的故事。内中有一个儒生严畯插话说,“孔明所言,皆强词夺理,不是正论,诸公不必与之计较。请问孔明先生治何经典?”武侯回答,“我从不做那种寻章摘句、引经据典的学问。那是迂腐书呆子的事情,与兴邦立业毫无关系。……”。唐突武侯了。
把《资本论》作为经典,寻章摘句,不敢越雷池半步,不怕“迂腐”化吗?
毛主席最爱看马列经典,这是真的。王明也爱,而且,比毛主席背得还熟。但毛主席会抛下经典、深入实践、结合实际,王明不会,他只会瞎指挥。有一位大作家访问延安,与毛主席彻夜谈论,他回忆说,毛主席讲话,从不引用马克思主义的话,但又都是马克思主义。
以为掌握了经典,会寻章摘句,便是掌握了真理。那是错误的。
书本,距离真理还有十万八千里。马克思主义是真理,马克思主义的书本不是。背诵马克思主义的书本很容易,学会马克思主义很难。同样是学习马克思主义主义的书本,有人学完后成了革命领袖,有人学完后成了教条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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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4日,公众号“CLPN20222”发表迎春老师的文章《再驳吴铭》。我这里回复一下。
文章摘要里讲,“货币理论问题上的混乱,充分反映出我国经济学界、经济学教学领域长期不宣传马克思主义,不学习《资本论》,现代西方经济学占据了经济地位。是到了批判修正主义、批判现代西方经济学,重新回归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时候了!”
文章名为“再驳吴铭”,但是,批的又不是吴铭的基本观点。你可以说我不学习《资本论》,但是,你不能说我宣扬的是“西方经济学”。实际上,我大约2012年反对引进外资、出口创汇、开放市场、开放金融,认为所谓引进外资并不是外国人给我们钱,而是我们给外国人钱,是把货币发行权奉送给了以华尔街金融寡头为代表的国际垄断资本,所发行的货币,不给中国政府、中国企业、中国人民,而只给外国人。人民币成为美元在中国市场上的代用券,成为美元霸权掠夺中国资源、压榨中国人民、破坏中国环境的工具,导致中国经济在主权结构、所有制结构、产业结构、地域结构上严重畸形,也就是殖民地化,形成了中国人民的几座大山;以中国经济体量之大、资源之丰富、劳动付出之艰辛,在国际经济货币舞台上,却没有发言权,没有塑造国际经济秩序的能力,无法推动公平公正、平等协商、互通有无的新型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的形成。中国之生产、出口量之巨,不但没有支撑人民币的国际信用,反而支撑了美元霸权,中国成了美元霸权的第一支柱。
我是较早反对央行制度的,我认为央行制度其实是废除了政权的货币发行权,我也是较早提出货币研究必须和所有制结合,脱离所有制而研究货币,那就不可能认识货币。我也是较早提出货币的灵魂在于发行,并不在于信用;同时,我还认为,货币是政权调动人力物力、平衡行业利益、分配行业劳动力、支撑国家动员能力的重要工具(不是唯一工具)。我恐怕是为数不多的强调货币有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区别的人,我也是提出三大改造之前的人民币和之后的人民币性质并不相同的人。
我也是较早提出货币的主权和政权属性的人。据我所知,即使今天,这样的人也不很多,恐怕还有很多人不理解货币主权和政权属性为何物。
我也是最早提出美国的金融市场,其实是美国用以最低代价甚至0成本回收美元的陷阱。至少我是最早看出这个问题的人之一。
我应该是较早提出货币与金融关系问题的人之一,我反对“金融是现代经济的血脉”这一观点,我认为货币发行和回收才是经济的血脉;金融是对货币发行权和回收权的扭曲,社会主义应该严格限制金融,而限制金融的办法就是运用公有制体系和政权垄断的银行体系,控制货币发行和回收。
我还是较早从货币发行者角度而不是从货币使用者角度研究的人——能区分这两个角度的学者,据我所知,并不多。恐怕,迎春老师至今都没有意识到,应该重点从发行者,而不光是使用者的角度分析研究货币。从发行者和使用者的角度认识的货币,本质是不一样的。发行者强调货币的动员、分配、功能,而使用者强调的是货币的交易媒介、财富储备功能,即货币的信用。
可能有个最不应该由我来做的工作是:我恐怕是较早发掘出中国早在上世纪60、70年代就实现了人民币在对外贸易的结算权、支付权、记账权的人。当我提出我的这个发现时,许多同志大吃一惊:居然有这事!但也遭到过许多同志的质疑,他们异口同声地说,人民币不和黄金挂钩,在对外贸易中怎么可能有结算权,甚至还写出文章来批判我。其实,这就是个“考今”问题,只要看一下《中国银行史》就明白,干么还写文章质疑呢?
俄乌战争,美西方从俄罗斯撤出所有资本,将俄罗斯踢出SWIFT,禁止俄罗斯在国际金融市场上的融资。几乎中国所有主流经济金融专家都说俄罗斯被孤立了,损失巨大,我再一次与众不同地认为,俄罗斯因为西方的这些制裁,跳出了美元霸权陷阱,挣脱了美元枷锁,俄罗斯的卢布解放了,这对俄罗斯来说法真是天大的好事。从卢布现在的情况来看,谁说的对?
我批评过中国主流经济、金融、货币的几乎所有理论、认识和政策,指出这些认识和政策在货币上的得失,批评几十位著名专家、教授、官僚和大富豪。我的经济金融货币观点也绝不止以上这些。至少从2013年起,我平均每年写上大约两百多篇文章。最多的一年,写了三百多篇文章,几乎一天一篇。都公开发表在网站上,作为我的学习轨迹的记录,也为了证明我没有说谎。
据我所知,如我这样提出这些观点并结合经济、货币、金融、市场斗争实际,以维护中国主权利益,进行分析论证并产生相当影响的,即使是那些学习《资本论》的马克思主义学者中,也并不多。
批判修正主义,批判现代西方经济学,该批我吗?你看我的观点,是西方经济学的观点吗?我认为根本不是,我和它们是针锋相对的。
我相信,仅仅靠资本论一本书,恐怕无法真正认识货币,也无法理解货币、贸易、金融、经济等之间的关系,无法发现中国当前在这些领域存在的严重问题,无法指导维护货币主权、金融主权、经济主权和市场主权的现实斗争。
我无意于摆我的“功劳”,我也知道,其实问题还有很多,斗争的路子还很长、任务很艰巨,我的理解也未必就那么全面、准确,还需要继续深入、继续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我只是想表明,批评我是“西方经济学思想”,恐怕有些冤枉。
关于货币的本质,迎春老师又搬出了马克思的书,“黄金天然是货币”“一般等价物”之类。
我想问,仅仅看这些论述,能不能想到货币的政权属性和主权属性?能不能想到货币还有个发行、回收问题?如果不能看出货币发行是政权的组成部分,也是主权的组成部分,那就看不出引进外资是对中国人民币发行权出卖和侵占!看不出货币发行不但包括发行货币的数量,还包括发行的对象、领域、方式,不知道货币发行还有拨款、贷款之别,看不出我们对外资企业是直接拨款的,甚至不知道货币还有回收之说。据我所知,相关专家学者中,能意识到货币发行对象、发行领域、发行方式、发行时机、货币回收的人,并不多。
如果不把货币上升到政权和主权的组成部分,看不到货币的政权和主权属性,那么,再研究货币的本质有什么意义?我不搞这种纯粹学术的东西。
你自己也说,货币和纸币不是一回事。那么,纸币的规律、本质和规律又是什么?纸币有主权属性,那么,纸币有没有政权属性?你并没有说。你是捍卫你的马克思主义的那些本本,我是捍卫中国人民的根本利益。你走不出那本书,我不可能被那本书捆住手脚。我们不一样。
仅仅凭借马克思主义《资本论》,是不是就可以指导建立一个新的主权货币体系?人民币体系的建立,是用资本论关于货币的论述指导的吗?
迎春老师讲了那么多关于货币本质之类的东西,可是,我不关心这些,我关心的是如何指导中国收复货币主权、金融主权、市场主权的斗争!
“这两种货币马克思主义都曾论述过”。这是我根据马门列夫老师的建议写的。我找不出出处,我承认错误。
马克思主义如果没有指出这些,只能说是他当时的历史条件不具备,属于历史局限性。
迎春老师总说我混淆了货币和纸币的区别。可是,现在的社会上、学术界,谁不认为纸币就是货币?谁把纸币和货币区分开来了?纸币当然是货币的一种,这是毫无疑问的。只是,当前的纸币与马克思主义所说的货币,本质不同而已。我不喜欢玩概念。
另外,我建议迎春老师,你一定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这样的研究才有意义。总要把古今中外所有货币搞在一起,企图研究出一个共同的本质、规律,我看方向就错了。
再说,即使是迎春老师所说的货币,也有主权属性。大明朝,原本是以中央垄断铸造的铜币、纸钞为货币,可以动员天下人力物力,抑止私有资本的形成。但是,大明朝的官僚私有资本为了自己的利益,破坏中央的货币政策,在对外贸易中大量进口白银,民间交易也多用白银,就是侵蚀中央政权的货币发行权、冲破中央政权对私有资本的抑止政策、动摇中央政权的动员能力、财政开支只能靠税收而不能靠货币发行,所以,我说明朝亡于白银(我有文章)。用白银取代纸钞和铜钱,这不是进步,而是倒退,是财阀割据,和今天的马巴巴等买办的小额贷款一样,是反叛行为。你看不到货币发行的政权属性,就看不到今天金融机构的反叛行为。
迎春老师说,金融开放的根子在经济开放。什么叫“经济开放”呀?外向型经济,不就是为了赚取外汇吗?为什么要赚取外汇呀?不就是因为人民币在对外贸易中的结算权、支付权被淡化、抛弃了吗?为什么要抛弃人民币的结算权、支付权?不就是承认“美元是世界货币”吗?承认美元是世界货币,不就是放弃人民币货币主权吗?如果在坚持人民币主权的情况下(再加上公有制体系及与之配套的货币发行制度),所谓经济开放根本办不到!想开放也开放不了。为什么要引进外资呀,就是因为央行制度废除了政权的货币发行权。引进外资意味着什么呀?意味着有钱了,但是,钱属于外国人,由外国人在中国市场上使用,中国人基本上不能用。所以,中国经济越发外向化,越发殖民地化,国营经济受到沉重打击,外资到处并购、开发、投资、参股……
【文/吴铭,红歌会网专栏作者。本文原载于公众号“江淮论弊”,授权红歌会网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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