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以来,“二代”们都在为“接班”——继承父辈的财富和权力——制造舆论合法性。譬如最早运动期间的“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就是当时以大院子弟为主的团体喊出来的。领袖发动这场运动,本意是想自下而上地净化官僚集团,实践人民民主。但是这些大院子弟他们消息灵通啊——直接从他们父辈那里的一手信息;于是他们第一时间知道了运动方向,又第一时间组织了起来——比老百姓的组织整整快了一步,让运动方向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喊出了“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的口号,相当于为了自己的利益自定义了运动的解释权,这就是标准的“扛着红旗反红旗”。
后来大院子弟组织被发动起来的人民锤爆了狗头,他们就不敢这么嚣张了,于是纷纷“下海”捞钱,各种官倒军倒、买卖国有资产泛滥,成为了“先富起来的人”。他们的子女想要接班,也要制造一波舆论声势。比如说什么“我们家三代积累,比不上你十年寒窗苦读吗?”
为什么现在“二代”的话题如此敏感?为什么现在主流的舆论,会对“努力”“才能”给予高社会评价;对“继承”“幸运”给予低社会评价,就是因为现在社会流动性固化,寒门难出贵子,每个人在人生中都很容易的望到了天花板,自然会产生一种情绪反噬。更深入地分析,还有人类普遍意识形态共识上的批判。
所以王思聪和曹译文是好“老师”——反面的“老师”也是老师。就像毛主席说的,光靠红军的正面宣传是不够的,还得靠蒋介石的机枪来做反面宣传,这样人民才能真正意识到什么是反动派的嘴脸,所以我们要感谢蒋介石。同理,我在这里讲十年的马克思,也没曹译文一段视频来得生动形象,我们也要好好感谢曹译文。
几年前还有一波舆论,也是广泛的二代们为“接班”制造合法性的:二代们普遍接受了精英教育,他们水平更高;父辈的平台让他们早早接受到了锻炼,他们能力更好;“穷生奸计,富长良心”,这些二代们素质更高、品德更好。讲道理,如果没有互联网,这些我可能真就信了。但是互联网信息这么发达,并没有看到“二代”们相较于奋斗出来的平民有什么优越性,反而普遍存在“何不食肉糜”的盲目性与局限性。
在我总用马云举例子之前,王思聪是我文章的常客。我特别喜欢王思聪,因为王少特别real,你看他网上那些言论,就跟我们这些屌丝/喷子没啥区别。他父亲给了五个亿做生意,结果把自己做成了“老赖”,二代的“神性”在他身上被破除的干干净净,真是一个好老师。互联网信息时代,让各种妖魔鬼怪都现了原形,他们想证明自己“配得上”父辈们的财富,但往往成为了反面教材。
还有这种“个人奋斗”式的宣传,话里话外就是“我是勤劳致富,人民不要羡慕”。也幸亏有互联网,不然这些信息真的不好检索。
所以现在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他们直接摊牌了,也不再做什么“英雄好汉”“品德好素质高”之类的宣传了,马云就直接说了:“你就认了,谁让我老子就是这个,这就是运气”这已经是放弃抵抗了。
为啥我上一篇文章说马云成了资本家的“总代表”了?你看他发表的这些言论“996是福报”“银行是当铺思维、巴塞尔协议过时了”“二代们理直气壮接班”,每一条都标准规范地恰到好处,就是他所代表的既得利益集团最需要的舆论,不把他的言论好好挂起来批判一番,都对不起祖师爷。
过于强调原生因素,颇有一种宿命论的感觉,这并不符合人类历史一直以来改造世界、战天斗地的价值观的,所以目前社会的主流舆论和态度,对于“富二代”问题还是有不小争议的,主流的价值观是:个人努力所得到的回报,应当大于继承。因此,“努力者”更容易得到广泛的认可,众多“继承者”们喜欢把自己包装成“努力者”也就可以理解了。
更何况,我们还是在中国,我们传统文化里就没有什么“宿命论”,夸父逐日、精卫填海、大禹治水、女娲补天——这些都是要逆天改命的。西方国家有一种对“血统论”的谜之信任,欧洲那些老贵族国家就不用说了,美国这样的父亲是名校毕业儿子上学还有招生优待。而我们国家从商鞅变法就开始了论军功授爵,陈胜吴广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更是喊彻了两千多年。现代而论,虽然叫马云“爸爸”、叫王思聪“老公”这种现象已经很普遍,但是大多数人还是非常冷静客观,精英崇拜现象并没有成为社会主流,这可以算是革命遗泽。
需要说明的是,我本文并不是要对“二代”们进行道德批判,也并不想简单的二元对立“努力者”与“继承者”,毫无疑问会有一些所谓的“二代”他们的努力是超乎常人的。而本文主旨是想分析、正视社会问题,从宏观的层面来分析豪门、寒门的群体特性,探讨社会竞争公平性的构建,以及关注富者愈富、贫者愈贫和阶级固化等问题。
阶层固化表现为内部封闭、外部排斥和阶层世袭。内部封闭在优势阶层中表现的最为明显,他们千方百计地维护自己的既得地位,防止其他阶层进入,并试图将这种地位传给其子弟。法国当代思想大师皮埃尔·布迪厄 ( PierreBourdieu)讲社会资源分为不同的资本类型,其中包括有时是历经数代而积累起来的社会关系资本、文化资本或教育资本,以及最传统最基本的经济资本。各资本之间可以相互转化,例如父母用高额捐赠的办法把他们的孩子送到美国精英大学去学习,那么经济资本就转化为教育资本。布迪厄认为资本的特质在于其“可继承性”,法国人民通过一次又一次起义、一次又一次革命,把封建时代的血统制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然而特权的继承通过不同资本的包装改头换面,依然在我们当今社会大行其道。
马克思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中指出:“只有为了社会的普遍权利,个别阶级才能要求普遍统治”,实现每一个人的自由发展是所有现代社会的内核。促进人的不断解放和全面发展,进而促进阶层有序流动,是无论什么社会体制、政治经济制度都应存在的应有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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