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是金庸的十五部武侠小说里唯一没有明确交代时代背景的,但其中的屌丝逆袭也因此而具备了突破时代局限的“普世性”,尤其是令狐冲与林平之这两个武林后起之秀,两种猥琐发育路径的一系列经验教训都是有划时代的国际意义的,但基于二者家国同源的逻辑起点何以未能殊途同归?
一、如何对令狐冲与林平之的生平的时空隐喻窥斑知豹?
《笑傲江湖》的故事生动地描绘了武林各派争霸夺权的血雨腥风、江湖儿女爱恨情仇的矛盾纠结,金老借助这个故事讲述了一个特别宏大而深刻的“政治寓言”,其中每个年轻人的言行都有独特的逻辑内涵。齐家与治国相辅相成才会有正常的国家,比如对令狐冲与林平之的生平的时空隐喻窥斑知豹。
理解这个寓言中所有参与方言行逻辑的第一把钥匙则是首先了解这个故事的重大背景——这个江湖格局、这个江湖时代与其中的各种参与者。这个故事中的江湖格局是典型的两极格局,类似冷战时期的美苏两极格局。这左右两极分别是:五岳剑派(左派)与日月神教(右派);这两极存在着针锋相对的纲领(意识形态)与目标。五岳剑派纲领实质是:极端的压抑欲望,尊奉“正道”与“礼教”;真正目标是:建立一个压抑欲望的纯粹性江湖;日月神教纲领实质是:极端的放纵欲望,纵容与发展“邪魔歪道”;真正目标是:建立一个放纵欲望的包容性江湖。(为什么它们的纲领实质是这样的呢?书中众多角色正是在对这两个极端纲领的不自觉的叛逆与缓慢觉醒中艰辛地追求着笑傲江湖之路的。)在这个江湖体系中,存在着许多矛盾,五岳剑派与日月神教左右之争的矛盾则是这个江湖体系中的全局性矛盾,其它矛盾都是伴随着这个全局性矛盾而产生的且受制于这个全局性矛盾。对体系中的每个参与方来说,不仅存在着外部矛盾,还存在着诸多内部矛盾;每个参与方的矛盾是时刻变化的,参与方确定当前主要矛盾的根本依据在于对自身当前实力的正确把握与对自己当前目标的正确设定。不同参与方的实力不同,在体系中的位置不同,同一时期的目标不同,各自定义的主要矛盾会有所不同;同一参与方的实力在不断变化,在不同时期的目标不同,因此在不同时期的主要矛盾也不同。这一切导致了每个参与方不同时刻有不同的行为:有的参与方认为自己内部矛盾为主要矛盾,因此会注重加强内部建设;有的认为自己与联盟成员矛盾为主要矛盾,因此会注重与联盟成员的互动;有的认为自己与对方阵营矛盾为主要矛盾,因此会注重与对方阵营的对抗。有的参与方主要矛盾相对固定,有的参与方主要矛盾在时刻变化。这个江湖体系如何建立的,书中没有讲。但不妨推测,这个体系形成的根源应归于外来宗教势力日月神教的强势入侵。日月神教带着“邪魔歪道”理念闯入这个江湖,迅猛发展异军突起,实力迅速壮大,极大威胁了原来江湖中各个名门正派的立派根基与势力范围,这种威胁同时表现在意识形态与武功强弱上。为此,五岳各派被动地联合起来,组成了五岳剑派,携手抗击日月神教(更有兴趣的资深金粉能联系到《倚天屠龙记》中的明教与朱元璋等,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来假想这一起源)。因为一方是主动吸纳,一方是被动联合,在组织凝聚力方面,两极存在着显著差异:日月神教通过极度纵容与大力发展“邪魔歪道”这一十分有吸引力的纲领,与三尸脑神丹这个牛逼的脑控武器,成功地将原本被正道鄙视为旁门左道的乌合之众强力的整合起来,从而对名门正派产生了极大威胁;五岳剑派其实是被动应对日月神教威胁而联合起来的松散联盟,且联盟成员间因为各自门派久远、家大业大,非常不情愿放弃自己的独立性,只是为了应对外部威胁才被动联合,联盟成员的凝聚力不足,且当外部威胁一旦减轻时,内部整合的动力更是不足。少林派与武当派潜在影响力当然非常大,但在争夺江湖霸权中参与感却非常弱,它们到底意味着什么?其实那些邪教的旁门左道与正教小门派也是江湖上存在的力量,但他们很多都未深入参与到这两极之争中。这里我们能联系到冷战时期,西方阵营盟主美国联合西方诸国成立了北大西洋公约组织,极力强调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不断扩大资本主义阵营;针锋相对,东方阵营盟主苏联联合东欧诸国等成立了华沙条约组织,高举与推行社会主义的意识形态,努力维护社会主义阵营:北约与华约两大组织构成了冷战的两极格局。争霸期间,两大阵营盟主美苏分别高擎意识形态大旗,对外纵横捭阖领导阵营成员积极对抗另一阵营,对内加强整合促进阵营内部团结增强己方的实力,私下里还悄悄渗透拉拢对方阵营成员。在这个过程中,阵营内部成员有的希望保持独立性,有的还会悄悄转移阵营,两大盟主为了加强对内部成员的控制而与内部联盟成员发生冲突,引发很多内部矛盾。除了这两种意识形态,冷战期间每个国家还分别有民族主义、民粹主义等其他非常深层的意识形态,在两极格局主导意识形态的强势遮盖下,其他意识形态的存在感非常低,最终还是不同程度地影响了各方联盟中的行为体。除了这两极,还有“不结盟运动”、“七十七国集团”等诸国,其中的绝大多数国家存在感也非常弱,其中的个别国家深度嵌入两极争霸中,才获得了较强的(悲剧或幸运的)存在感。这个江湖体系其实存在四个江湖时代,笑傲江湖主要讲述的是第三、四江湖时代过渡期间的种种纷争,五岳剑派与日月神教的对峙主要经历了四个江湖时代。
第一江湖时代:左右两极形成初期的剧烈对抗。按冲虚所说:五岳剑派在武林崛起,不过是近六七十年的事。六七十年前,华山派当时的主力应是蔡子峰、岳肃一辈及其更早一辈。在五岳剑派成立之后,五岳剑派与日月神教双方间肯定有过多次冲突,积攒了深刻的仇恨。随着双方冲突不断加剧,双方在华山之巅大战了两场:第一场是日月神教十长老攻上华山抢走《葵花宝典》;第二场是五年后日月神教十长老重上华山,大破五岳剑派各派剑法,五岳剑派伤亡惨重,五派恼羞成怒,设毒计把日月神教十长老诱入华山之巅思过崖的山腹石洞中,用巨石封死洞口,十长老以巨斧开凿出口未果,全被封死于洞中而团灭。第二场是双方阵营间最惨烈的一场战役,日月神教与五岳剑派都元气大伤,华山派也失去了了解《葵花宝典》之人。江湖史称其为“华山之巅抗魔之战”。
第二江湖时代:以华山派为五岳剑派之尊的江湖和平。华山之巅抗魔之战后,五岳剑派与日月神教之间再也没有大规模的武装冲突,只有零星的小规模冲突,江湖和平年代到来,这期间五岳剑派与日月神剑都没有人打《葵花宝典》与《辟邪剑谱》的主意。华山派虽失去了了解《葵花宝典》之人,但华山派仍高手众多,门派内甚至还有独孤九剑这样高阶武功,稳稳霸占五岳盟主之位。外部矛盾减少了,但门派内部矛盾却剧烈爆发出来,剑宗与气宗互不相让纷纷争斗:剑宗认为,华山派武功的要点在“剑”,剑术一成,纵然内功平平,也能克敌制胜;气宗笃信,以气驭剑,气功练就,不论使拳脚、动刀剑,都会无往而不利。剑宗强调武力建设,不太注重意识形态,对气宗宣扬的意识形态不太感冒;气宗高举意识形态大旗,指责剑宗只重视武力建设而不重视意识形态建设。双方矛盾越发严重,最终在25年前,华山派剑宗与气宗的数十位高手大战华山玉女峰,最终剑宗为气宗所败,除了战死者,多数剑宗门人横剑自尽。这场大战导致华山高手死伤无数,剑气双方都损失惨重,气宗不过是惨胜,华山派实力因此大大受损,五岳剑派盟主位置移交他人,落入师兄弟众多而兵强马壮的嵩山派之手。
第三江湖时代:以嵩山派为五岳剑派之尊的内部整合外部争斗与野心强人彼此争斗之后的纷纷凋零。笑傲江湖故事开篇其实是随着五岳剑派内部整合展开的,这已是第三江湖时代的末期;嵩山派因为自己当前是五岳剑派名义的老大且有雄厚的实力,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能实现五岳剑派整合并派的宏大目标。在这种背景下,五岳剑派内部成员与盟友都意识到这次整合并派中孕育的巨大危险,从而有了种种明争暗斗。这时的嵩山派人才济济门徒众多,左冷禅的师兄弟辈就有“嵩山十三太保”,如刘正风金盆洗手时,嵩山派出丁勉、陆柏、费彬;华山掌门之争,嵩山派出丁、陆与汤英颚;闽粤伏击恒山派,嵩山出动的是钟镇、邓八公、高克新,还有赵、张、司马;恒山掌门继承,到场的则是乐厚……可见嵩山十三太保为主体的高手群,数目之多,实力之强。同时座下弟子众多,还有不少不世出的师叔辈(如白头仙翁、秃鹰等)偶尔也会被请出帮衬。左盟主雄才大略野心勃勃,武功与心智都极高,虽高举正道旗帜,却不为意识形态束缚,暗地收罗许多左道与江湖异士,充分调动江湖中各方势力为自己所用,粗暴霸道地推进五岳剑派的整合,书中对左冷禅在这一进程中的努力有精彩的描述,无人不感慨左盟主的运筹帷幄、霸气侧漏。但左冷禅在推进此伟业的过程中,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功败垂成,一切辛劳都不过为他人做了嫁衣,被岳不群这个老谋深算的伪君子夺了五岳剑派盟主之位,可惜可叹!这时气宗主导的华山派本来是人才凋零,岳不群师傅一辈与师兄弟一辈全部早早凋亡,岳不群与宁中则夫妇二人年纪轻轻就不得不苦苦撑起华山大局(他们抚养令狐冲二十多年,估计岳不群当上掌门时也刚刚二十多岁),为此他们收养众多弟子充实门派实力(林平之上山时,宁中则就问岳不群为何此次下山不像以往一样招收三到五名弟子而只招收了一名弟子),但他的弟子中除了令狐冲之外,再无杰出之才。胸怀大志的华山掌门岳不群一定有无数个夜晚站在华山之巅默默感慨:实力有限孤掌难鸣啊!但岳不群深知自己肩上的重任,更相信自己的能力,对实现自己抱负始终充满信心;他从华山之巅清晨的一次次吐云纳雾中获得新的力量。他始终如履薄冰地竭力维持艰难局面,韬光养晦极度隐忍,借着各种机会巧妙隐藏自己的实力,时刻紧随左掌门的步伐,甚至比左盟主都更加强调意识形态建设,充当抗击魔教的马前卒与炮灰,极力保证华山派意识形态的纯正,将自己塑造为左派联盟中意识形态的典范,从而赢得各派的尊重以自保。岳不群能在如此艰难的局面中始终保证华山派的生存且赢得了“君子剑”的声誉,一方面是得益于之前江湖相对比较平静,同时还在于岳不群的过人之处,因此电视剧中左冷禅会告诉陆柏,“你本来就不是岳不群的对手”,其实还是对岳不群有着比较清醒的认识。但面对日益严峻的江湖局势,岳不群打起“辟邪剑谱”的主意,从而寻求在未来的五岳剑派整合中赢得主动,实现自己雄心勃勃的凌云壮志。书中对岳不群巧妙应对这一复杂江湖局势同样做了精彩描述,他在嵩山并派大会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方式阴险地夺得了五岳剑派掌门之位,大家才突然意识到了他的极度“虚伪”与“无耻”;作者真是把岳不群这个伪君子加阴谋家的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使得大家一方面骂他卑鄙的同时又不得不佩服他的隐忍与狡诈。这时日月神教很有意思:在任我行第一次担任教主期间,他的重心应在于武功修炼与选拔才俊方面,与五岳剑派的冲突在所难免,但强度应较小。武功修炼方面,他与左冷禅有过一次秘密比武,当时任我行与左冷禅双方功力应不相上下,这让他意识到必须提高自己功力,因此沉迷修行吸星大法;在选拔才俊方面,他重用了诸如向问天、东方不败、曲洋、童百熊等一批能干之才,却没想到被东方不败叛变而囚于西湖牢底。东方不败虽极富心智野心勃勃,但他沉迷于武功修炼之后,就改变了自己的心性,他放弃了对权力的喜爱,而将权力转交给了杨莲亭之手,任杨莲亭胡作非为,东方不败担任教主的十二年中,日月神教的教众们高喊“日月神教,战无不胜,东方教主,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但杨莲亭并没有直接激化与正道的剧烈冲突。但意外在于任我行被从西湖牢底释放出来了,成功重夺教主大位,野心迅速显现,真的梦想“千秋万载,一统江湖”,恰好五岳剑派内部整合完毕,日月神教与五岳剑派的剧烈争斗就直接开启了。第三江湖时代是一个野心强人纷纷涌现而又迅速凋零的时代,这个时代故事精彩纷呈,这个时代末期就是《笑傲江湖》故事的主体部分。在第三江湖时代末期,这几个野心强人在相互争斗中纷纷凋零。书本与电视剧中展示他们凋零的方式非常不同:书本中左冷禅死于思过崖山洞之战的令狐冲剑下,岳不群在山洞之战后死于仪琳剑下,任我行因年老体衰逝世于华山大会师上;电视剧中左冷禅死于嵩山并派大会与岳不群之战中,任我行死于五岳剑派攻上黑木崖后与岳不群之战中,岳不群死于黑木崖与令狐冲之战中。这几个野心强人的凋零标志着第三江湖时代的彻底终结。
第四江湖时代:新生一代初步执掌江湖的笑傲江湖。关于这个时代,书中与电视剧中描述很少,但不难看出这是一个对所有幸存者来说都似乎能自以为是幸福的时代。书中描述的五岳剑派与日月神教是这样的情形:三年后某日,杭州西湖孤山梅庄挂灯结彩,陈设得花团锦簇,这天正是令狐冲与盈盈成亲的好日子。这时令狐冲已将恒山派掌门之位交给了仪清接掌。仪清极力想让给仪琳,说仪琳手刃恒山大仇而理当接任掌门之位。但仪琳说什么也不肯,急得当众大哭。毕竟还是依着令狐冲之议,由仪清掌理恒山门户。嵩山、华山、泰山、衡山等派,由各派自行推举掌门人慢慢培养人才恢复元气。盈盈也辞去日月教教主之位,交由向问天接任。向问天虽是个桀傲不驯的人物,却无吞并正教诸派的野心,数年来江湖上倒也太平无事。对衡山派的莫大还有一段特殊的描写:(令狐冲与任盈盈洞房之时,)突然之间,墙外响起了悠悠的几下胡琴之声。令狐冲喜道:“莫大师伯……”盈盈低声道:“别作声。”只听胡琴声缠绵宛转,却是一曲《凤求凰》,但凄清苍凉之意终究不改。这三年来,令狐冲一直挂念莫大先生,但派人前往衡山打听,始终不得确讯。衡山派也已推举了新掌门人,三年来倒也安然无事。此时令狐冲听到琴声,心下喜悦无限:“莫大师伯果然没死,他今日来奏此曲,是贺我与盈盈的新婚。”琴声渐渐远去,曲未终而琴声已不可闻。
《笑傲江湖》的故事其实是在讲从第三江湖时代向第四江湖时代过渡期间发生的江湖纷争,这也是一群江湖屌丝不自觉地搅动江湖的风云而将原本的江湖由一个不能笑傲江湖时代引领入一个新的足以笑傲江湖时代的进程。
二、对令狐冲与林平之的全方位比较
从五个方面比较一下令狐冲与林平之在感情争夺上的实力:
第一,长相。令狐冲“长方脸蛋,剑眉薄唇”,而且“潇洒倜傥”,气质比较街头,但也还行;林平之“俊美”,加上长期养尊处优而形成的品位,即使沦落成屌丝也抹不掉当年的高富帅气质。“爱情当中长相不重要”?但从长相上说,其实令狐冲也没输掉几分,小林子有小林子的洋气,令狐冲有令狐冲的阳气,而且令狐冲的眼睛貌似是顾盼神飞?性格能带动出长相的灵气。所以只能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第二,性格。令狐冲的性格太复杂了,飞扬跳脱,整个一浑不吝。林平之,咱也先不说正面描写,只说侧面描写,比如令狐冲对他的观感就是,这林师弟简直跟师父一模一样,整个一无脸男!闷死了!小师妹喜欢哪一款?当然是她爹那种!小师妹天天批评令狐冲乱说话,就跟批评陆猴儿是一个语气,但她从来没有批评过林平之,林平之的性格就是刚刚好的。把感情中的俩人比作齿轮,正好能咬合上的,那是你本就如此,不假外求。第三,人品。令狐冲稍微滑头了些,但本质上是个侠义道的好人。林平之在少镖头时代是冲动傲慢但热血侠义,有点幼稚但敢作敢当,而华山派时代是冷静自制忍辱负重,自宫时代是妖孽凶残可悲可怕。但综观林平之一生,除了恋爱与报仇,他没有做过其他任何事。所以你怎么知道他人品不好?因为他要报仇吗?林平之的华山派时代金庸着墨太少,我只觉得他是闷着脑袋在用功读书外加拼命挖自己老宅墙角,并不觉得他在阴谋颠覆整盘棋,他既没那个智商也没那个胸襟。第四,背景。为什么要比较背景呢?因为这小说不是琼瑶写的。一个人的出生与成长背景能决定很多很多东西。令狐冲是个孤儿,没有背景;不过是华山派首徒,长远来看只要师父给面子他就会有面子。林平之没有父母但不算孤儿,沦落风尘的豪门小开,依然有着豪富的舅家与《辟邪剑谱》的唯一正牌传人。哪怕去掉《辟邪剑谱》这一条,哪怕岳不群真的只是个爱女心切和蔼可亲的老爹爹,他也一定更愿把女儿嫁给林平之,因为这样她幸福的几率更大。结婚又不是打BOSS,要那么高武功干嘛?过得好才是正经的。第五,感情基础。令狐冲至少有十八年,比岳灵珊的寿命短不了多少;林平之只有半年?笔者倾向于认为没有,金庸在这里留白有否恶意?
以上五条,比较完毕。你若认同则是个平局;但在笔者看来,林平之胜出。因为林平之的人品还没有滑坡,而第五条感情基础又有很多疑点,宁中则会选择令狐冲是因为她说到底也只是个外人。有一些问题,比如,小师妹对大师哥十八年的“感情”基础到底是啥感情?在恋爱中到底是感情基础还是新鲜感重要?诸如此类,只有当事人才心知肚明。其实第四条里岳不群的支持就已足够秒掉令狐冲了。理性的比较过后,我们要回归感性的思考,因为我们毕竟是在看小说找经验。令狐冲这是必败的局,我们也还是要看看他到底输在了哪个章节。还是思过崖上。第三次约会,彻底失败的约会。十多天后,小师妹终于又来送饭,“神采奕奕,比生病之前更显得娇艳婀娜”,盼星星盼月亮的令狐冲那叫一个开心,但言语之间又是小林子,小林子取代了他过去给她练剑喂招的专属位置,他终于有点不爽了。有时候人就是有那样一种第六感,狗鼻子一闻就能感觉到空气里的奸情。再加上异地恋的紧张思念,令狐冲心上的弦快要崩坏了。令狐冲吃醋,岳灵珊也感觉到了。小师妹心地可善良,不像某些虚荣又缺爱的女人会故意气他,她沉默一会,然后跟他解释:“大师哥,你在崖上一时不能下来,我又心急着想早些练剑,因此不能等你了。”多么善解人意!所以,令狐少侠,见好就收吧!小师妹已然感到惭愧,说明她心中还是有你的,不然你还要怎样?但令狐冲却还是想不通,两人比剑喂招,他一下子把小师妹的剑给震落悬崖。姑且不论那把剑是什么名贵的碧水剑是岳不群送给女儿的宝贝礼物,单说你们两个的小儿女问题。岳灵珊固然是小女生萌妹子,心思难猜得很,但你是男人,你不能也这么小媳妇,摆一张秦香莲的苦瓜脸给谁看?你自己心里把自己苦死了,小师妹与广大女性读者只会觉得你太没风度。如果你俩是在谈恋爱,吃点小醋,没关系,那是情趣;但这特么明明就是一场战争,你居然还要风花雪月地自我纠结,我看你能死成几块。这些纠结,统统都应放在背后去纠结,去跟你的男闺蜜女闺蜜好好讨教,然后练就一身专克小林子牌小白脸的神功,把岳灵珊抢过来。但你却在这时候爆发,你爆发给谁看啊?小师妹都被你爆哭了!小师妹哭了,生气了,掉头离去。这一方面固然因为她争强好胜而大师哥不肯让她,也因为那把剑十分地宝贵;但另一方面,因为小林子已在她心里默默占了一个坑了,她已在默默地把大师哥与小林子作比较了,这么比较之下,大师哥真的太讨厌了……小师妹走后,令狐冲总结经验教训,这是个好习惯,他每次都要反刍自己与小师妹的会面心得。但他的总结却是:“唉,总是独个儿在崖上过得久了,脾气暴躁,只盼她明日又再上崖来,我好好给她赔不是。”去你的脾气暴躁……人要能粗能细,能宽能精,你该大度时不大度,这会儿该纠结了你又不想纠结,多少次用“小师妹跟林师弟只是白花花的同门之谊”来麻醉自己,你丢了妹子是你思维懒,你活该!到得此处,令狐冲在岳灵珊的心中,也基本是败局已定了。接下来就是岳灵珊来来回回地唱着福建山歌,能把他气成几分熟的问题了。至于“定位”与“发展”,请问令狐少侠,你对你与小师妹的感情是如何定位的?兄妹之情?同门之谊?男女之私?哦,原来是男女之私!请问令狐少侠,你有想过你与小师妹的感情要发展到哪一步呢?是婚姻的殿堂还是爱情的坟墓还是我送你走进婚姻的殿堂然后我自己走进爱情的坟墓?什么?婚姻的殿堂?令狐少侠您真幽默,我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对这段感情的定位,对自己在这段感情中的定位,对这段感情的发展的预期,令狐冲都全然是一片混乱。他固然希望自己干脆就是岳灵珊的男朋友,但他从来没有往那个方向努力过;他也固然希望自己能娶小师妹为妻,但他唯一的努力就是成天幻想师父或师娘给他们指婚。你既然对感情放任自流,就不能怪感情从此越漂越远。现在我们终于告别了思过崖时代,桃谷六仙的真气把令狐冲灌得快要死掉,而被六仙手撕大法吓坏的岳不群夫妇决定席卷全山人畜出逃——只留下令狐冲与陆大有。无他,岳不群就是要让令狐冲自生自灭。但岳灵珊却特意偷了《紫霞秘笈》来,连夜走三十里山道赶回来给他练功并对六猴儿说:“你劝劝大师哥,要他无论如何得听我的话,修习这部《紫霞秘笈》。别……别辜负了我……”说到这里,脸上一红道:“我这一夜奔波的辛苦。”金庸真是言情圣手啊!你说小师妹原本想怎么说?“别辜负了我”?那就太……小师妹是个含蓄的萌妹子!有时,咱要分清楚什么是感情,什么是人生,比如这时候小师妹来给令狐冲送秘笈,那绝对是且仅是一腔兄妹真情!令狐冲快要死了,即便他是年轻的女性读者的前男友也是有可能被救上一救的。你说岳灵珊会不会对令狐冲余情未了?青梅竹马日久生情,那是很有可能的,岳灵珊在感情处理上确实有点不干不净,但不干不净之后又能仁至义尽,在这一刻她表现出来的温存是很明显的求和信号。更何况即便是余情未了又能怎样?不过徒增痛苦而已,全无实际用处。
陆大有向岳灵珊打包票:“这来回六十里的黑夜奔波,大师哥永远不会忘记”。岳灵珊的反应却是哽咽着对陆大有说:“我只盼他能复元,那就好了。这件事他记不记得,有甚么相干?”这时小师妹已不再是过去那个嬉闹顽皮卖萌撒娇的小师妹了,那么温柔又那么悲伤,在爱情与婚姻方面成熟了,知道自己与大师哥这段孽缘必有一死一伤。岳灵珊对待令狐冲从此就是同门师兄妹之情。如果还有什么别的,那就是愧疚、不忍、怜惜……她一丁点都不想让令狐冲因为她而变成傻逼,不愿令狐冲为她痛苦。她希望他伤好后不要记住自己的恩情,然后天亮了大家就什么心软的纠葛都不要再有了。令狐冲不久后才醒来,岳灵珊已走了。令狐冲当然惦记,惦记得都要疯了,之前他甚至还在昏迷中大声问岳灵珊是不是“爱上林师弟”,这时候他干脆就是一惊:“小师妹走了?”“与林师弟一起去了?”什么出息!也罢,你毕竟是在好闺蜜陆大有面前,而且你确实已什么都没有了,发个疯也没什么嘛!陆大有向他解释说:“大师哥,小师妹对你关心得很,半夜三更从白马庙回山来,她一个小姑娘家,来回奔波六十里,对你这番情意可重得紧哪。她临去时千叮万嘱,要你无论如何,须得修习这部《紫霞秘笈》,别辜负了她……她对你的一番心意。”男闺蜜总是这样目光如炬而又温柔体贴!看穿了小师妹偷人的事实还劝你好好地练功复元!不要辜负了小师妹的“情意”!但令狐冲知不知道自己与小师妹的孽缘到这还不算完,知不知道后来自己的表现是多么令人失望。毋庸置疑,连陆大有等同门师弟都对不起……
三、靠不住的令狐冲与不争气的林平之
如果说岳不群确实一直是个隐藏极深的人渣,林平之在前期是个正直向上的好青更是毫无疑问的,全家惨遭灭门,自己落魄成乞丐之际,换一般人早就三观尽毁了,但林平之依然能做到不偷别人的龙眼,也不用武功欺负对自己无礼的妇人,这等品德,绝非常人所能做到。如果主角是林平之,剧情就肯定是某个绝世高人碰巧看到了林平之落魄却闪烁着人性光辉的一幕幕,主动现身传他绝世武功,然后林平之就能走上纵横天下美人倒贴的人生赢家之路。可惜林平之不是主角,金庸对他也非常冷酷,最后终于扭曲成一个充满仇恨的恶人,落到个全身经脉尽断的下场。又是什么导致了他的这个转变?因为他为了复仇,自宫练辟邪剑法,内心受到极大摧残,从此走上了不归路。他承受从此绝后的代价也在所不惜,因为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办法报仇了。但是不是他不练辟邪剑法,余沧海就一直能逍遥法外呢?当然不是,关键点依然在我们的主角令狐冲身上。余沧海的武功对林平之遥不可及,但放在整个武林也算不了什么,充其量也不过与田伯光相当罢了,令狐冲练会了独孤九剑之后就能轻松吊打之,剩下的那群弟子更是渣渣,刚出场时候的令狐冲就能轻松放倒两个。令狐冲练成剑法之后,想干掉余沧海为福威镖局惨死的人命报仇是易如反掌的。甚至都用不着他亲自出马,让不戒搭个田伯光,或是桃谷六仙齐上,甚至让蓝凤凰下毒,无论哪种玩法,想团灭青城派那群渣渣也没有任何难度。可惜身为作者笔下的正面主角,令狐冲能为了相识不久的婆婆,向少林高手拔剑,能为了素不相识的向问天攻击围攻他的杀手,能为了素来没多少瓜葛的恒山派尼姑而接任恒山掌门,却偏偏忘了为自己的师弟,为福威镖局的那几十条人命伸张正义。经常看到有评论嘲笑少林武当等门派枉称正义,却对福威镖局的恶行视而不见。那么我们真性情富有正义感的主角令狐冲怎么也没见去行侠仗义主持公道呢?与少林武当那群人有什么区别呢?方证冲虚与你华山派毕竟没有瓜葛,但令狐冲可是林平之的师兄,师兄为师弟伸张正义再正常不过了吧?!林平之的最终堕落,令狐冲这类明明有动机有能力去主持公道者的漠视态度是要负主要责任的。令狐冲回避这个责任的原因也不难猜,心爱的小师妹变心,对象正是这位林平之,他看着林平之就有气,自然会下意识回避为林平之伸张正义的事。情有可原,但也能看出令狐冲这种率性而为的“大侠”显然是靠不住的。“令狐冲靠不住”的受害者不止是林平之,如果林平之还是与令狐冲有直接竞争关系,陆大有与令狐冲则是好的穿一条裤子的铁杆死党,就连小师妹变心这件事,本来与陆大有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但陆大有还是站在令狐冲那边憎恶丝毫没得罪他的林平之,甚至闹到了岳不群那里。在岳不群准备传令狐冲紫霞神功时,陆大有也真心为令狐冲高兴,甚至还特意编出谎话讨师父师娘欢心,连岳灵珊都有点看不过去了,而陆大有身死之时,令狐冲也确实十分悲伤,很为挚友的冤死而难过。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得知劳德诺是杀害陆大有的真凶时,与他是铁杆哥们的令狐冲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出离的愤怒,完全没有与劳德诺不共戴天的仇恨之情。后面误认为劳德诺已死,但劳德诺再次亮相时,令狐冲的反应是这样的:她这一声叫了出来,令狐冲全身一震。他听那老者说话,声音十分含糊,但语气听来甚熟,觉得是个相稔之人,听岳灵珊一叫,登时省悟,此人果然便是劳德诺。只是先前曾听岳灵珊说道,劳德诺已在福州为人所杀,以致万万想不到是他,然则岳灵珊先前所云的死讯并非事实。没有一丝一毫要抓住机会为陆大有报仇的意思。最后劳德诺总算恶有恶报,武功尽废与马猴锁在一起度日,但这与令狐冲有一毛钱关系吗?武功尽废是劳德诺自己作死,与马猴锁在一起是任盈盈干的,而任盈盈能找到他也是他自己主动去投靠任我行,从头到尾没有令狐冲什么事。这就是令狐冲对自己铁杆兄弟的态度。既然对死党都如此,对外人更别说了。江南四友中的丹青生与令狐冲一见如故,酒逢知己,身为前辈高人剑法输给了冒充为无名鼠辈的令狐冲,也没有丝毫愤怒嫉妒,连向问天都佩服他人品很好;黄钟公主动请缨让方正给令狐冲治病,掏出珍藏灵药给令狐冲这个素昧平生之人,都算的上人品高洁之辈。但这俩大好人,一个最后落得服下三尸脑神丹,成为任我行走狗的悲惨命运,另一个干脆自杀。这桩悲剧,令狐冲脱不了关系。但令狐冲除了当场难过一下外也就没干什么事了,与任我行相交甚密,继任的教主任盈盈与向问天更是他的死党,但从没有记得向他们讨回三尸脑神丹的解药,让丹青生与秃笔翁重获自由,完全忘了自己的知己受了多少苦。岳不群、林平之们如果被道德教条束缚则一辈子都只能接受任人宰割的悲惨命运,少林、武当,令狐冲等有能力的高人则会以各种冠冕堂皇的借口回避他们本当承担的责任,而吃瓜群众们除了惋惜两句外,也很快会把他们忘掉,没有谁会为他们而出头;所以,他们别无选择,只能为了生存而抛弃无用的道德。一旦我们跳出令狐冲的视角,切换到林震南父子,陆大有,梁发,辛国梁,黄钟公,被任盈盈一声令下挖掉眼珠的江湖豪杰,被向问天踢死的三个无辜路人等遭到忽视的其他人,结论就会发生一百八十度翻转。《笑傲江湖》里是一个极端凶残、黑暗而把人变成鬼的世界,只要跳出主角令狐冲的视角,很容易看清楚这一点。笔者也从没说过令狐冲是个奸恶之辈,但他作为作者的宠儿,绝世秘籍,绝色美女,江湖顶尖的地位这些福利会自动送到他们上,他不必背道德黑锅就拿到一切,所以令狐冲的“好”较之于其他为生存而挣扎的年轻人来说是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某首富公子大少随便扔点小钱,做点善事,对社会的贡献就要远超过心底最善良的底层民众,但这就能说明该大少真是大好人吗?没错,令狐冲身上有普通人的朴素正义感,能为了仪琳这种素不相识的尼姑与田伯光拼命,这是岳不群左冷禅不会干的,吃瓜群众站在他的角度,当然会觉得他好。但如果站在其他人,比如江南四友的视角,他们本身过着与世无争的神仙生活,但因为令狐冲害得他们家破人亡,老大自杀,老三老四沦为奴隶,令狐冲照样与凶手任我行向问天等人称兄道弟,骂令狐冲是卑鄙人渣有错吗?令狐冲就算救一百次仪琳又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就算他们知道这些义举,得出的结论也不过是令狐冲是个虚伪小人,面对美貌尼姑刻意卖好,对自己就露出凶残的真面目,就像代入令狐冲的吃瓜群众评价岳不群。所以扯道德口号根本屁用没有,如果你不能为人家解决实际问题,口号与嘴炮根本一文不值,人家不鸟你,你没有金庸给的金手指,就只能干瞪眼。最后任盈盈与向问天的魔教终于与正派达成和解,武林再也没有野心家的生存余地,完完全全的大团圆结局。但在后面的《碧血剑》、《鹿鼎记》等书中,少林、武当乃至人渣岳不群执掌过的华山依然存在,日月神教则消失的干干净净,连一个相似的组织都没有(神龙教相似,但由洪安通自己创的,与以前的任何组织没有联系)。这就好玩了,野心勃勃凶残霸道的任我行差点就一统江湖了,风清扬令狐冲方证冲虚全都被他算计了,逼得金庸赶快开金手指让他挂掉。“好人”向问天按书外吃瓜群众与书内令狐冲方正冲虚等正面人物的意愿放下屠刀追求和平,但连自己的基业也保不住。吃瓜群众打得震天响的道德嘴炮到底重不重要?《笑傲江湖》创作于1967年至1969年,所以该书中早就给出黑色的答案了。
四、该死的令狐冲与不该死的林平之
提起林平之的家底,乃父林震南在江湖中评价无非两类。一类是手面阔、够朋友,另一类就是:武功低微。冲虚在悬空寺中说:“林震南武功低微,好比一个三岁娃娃手持黄金在闹市之中行走,谁都会起心抢夺了。”林震南被青城派吊打,被这么多人看贬,特别是被冲虚盖棺定论为“三岁娃娃”,应是江湖中不能再低的低端人口了,怎么可能被低估?林震南的武功大概多高呢?他曾在福州郊外与“青城四秀”之一的于人豪真刀真枪动过手。书中写道:两人忽进忽退,二十余招间竟难分上下,他们能打成平手。交手前,于人豪蔑视地说:凭你福威镖局的这点儿玩艺,还不配问我姓名。事后,于人豪却说:这老的武功还过得去。青城四秀不是令狐冲口中的“狗熊野猪,青城四兽”,也不是只会“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在五岳剑派等一流大派中,第二代弟子的佼佼者大约是这个水平,如书中提到的华山群弟子(除令狐冲外)、恒山群尼、泰山派掌门天门道人的弟子迟百城,等等。这些二代弟子,二三十年后就是一流大派的掌门与同辈人物,他们不算庸手、而是中坚力量。林震南自然也不是低端人口,以武功论,他是江湖中的中产阶层。在林震南之下,什么镖头、趟子手、白蛟帮、天河帮的帮众、小门小派的弟子、大量江湖散人,构成了江湖的低端人口。但在冲虚看来,林震南就像一个“三岁娃娃”。月薪五到十万的中产就很不错了,但与王爸爸“一个亿的小目标”比,与马爸爸“每个月赚一二十亿很难受”比,算得了什么?上层人士、中产阶层、低端人口,不是九十分优、八十分良、七十分中、不及格差这样的等差数列。上层人士与中产阶层的差距,比中产阶层与低端人口的差距大得多。低端人口难免会想象中产阶层的生活,而中产阶层是很难想象上层人士的生活的。林震南行走江湖多年,经验丰富,见识是不错的。他识得青城派的无影幻腿与摧心掌,也知道江湖格局以少林、武当为尊,接下来是五岳剑派、青城、峨眉等派。但贫穷还是限制了他这个中产阶层的想象力。林平之问他:“咱们十省镖局中一众英雄好汉聚在一起,难道还敌不过甚么少林、武当、峨嵋、青城与五岳剑派么?”林震南的答话让我们笑掉大牙:“咱们十处镖局,八十四位镖头各有各的玩艺儿,聚在一起,自然不会输给了人,但打胜了人家又有甚么好处?”林震南以为,福威镖局的实力能与少林、武当相抗衡,甚至可能战而胜之。正是因为他这句话,当年我读到福威镖局二十三名镖师一夜被团灭,心中极为震憾。作为中产阶级二代,与武功上的差距相比,见识上的差距更可怕。
中产阶层与上层社会,隔着一条跨不过去的鸿沟。在鸿沟中,财富(武功)只是最初级差距,见识更高一层,最重要的是关系网。林震南(也包括其父林仲雄)是商人,渴望向上流动,知道经营关系的重要性,而且做得不错。林家有四个方式:第一,业务扩张。林远图开辟了四省走镖市场,林震南又拓展了六个省。用他自己的话说,“强爷胜祖”了。第二,联姻做强。他没在本地结亲,而是远到河南洛阳,娶了金刀门的小姐。在江湖高手眼中,他岳父金刀王元霸比他武功高多了。岳不群就说过:若林震南邀得王元霸相助,还可与青城派斗上一斗。第三,送礼攀附。三年来,他每年春秋两季备下厚礼,送到青城派与峨嵋派,意图与两派结交,打开到四川走镖的路径。第四,广交朋友。福威镖局遭到袭击后,林震南夫妇想到了向好友求助。林震南说,先邀闽、浙、粤、赣四省的武林同道。那就是说,在更远的省份中仍有好友在。林震南的努力似乎很有效。在余沧海率青城派大举进犯前,他一直是成功人士、中产阶层中的佼佼者。一般的黑道人物,不敢碰他的镖。一般的白道人物,也不会寻他晦气。很可惜,他不是上层人士,没有跨越那条鸿沟。这条鸿沟,不是贫与富的差别,而是生与死的距离。中产阶层的命运完全不掌握在自己手中。只要上层社会达成共识就随时能对中产阶层发动毫无理由、毫无预兆的降维打击,把中产阶层直接打成低端人口。林震南经营关系的四个方式,一个也没用。业务扩张,没用。一夜间,不但福州总公司倒闭了,各地分公司无一幸免。联姻做强,没用。王元霸在洛阳势大财雄,但听说女儿女婿被干死了,一丁点要报仇的表示、甚至念头都没有。送礼攀附,没用。青城、峨嵋派平时根本不理你,理你则更糟,他们会打击你,广交朋友没用。讨论请人帮忙时王夫人说:咱们交情深厚的朋友固然不少,但武功高过咱们的没几个。人只能在自己的阶级里交往、打转,交朋友也突破不了阶级的藩篱。
林震南对林平之说过:“江湖上的事,名头占了两成,功夫占了两成,余下的六成,却要靠黑白两道的朋友们赏脸了。”可能他从来没想到,这些东西都不可靠。有一天,福威镖局的威名、林家祖传的功夫、黑白两道的面子,统统不做数了。他得知林平之拜在岳不群门下,很高兴,认为儿子终于混进上层社会,不会再象他一样受欺负。但林平之比他看得更清楚,想靠正当途径报仇没指望,因为敌人太强大。余沧海与青城派在上层社会中最不入流,但也足以让他一辈子翻不过身。靠自己不成,靠投靠的上层社会也不成。自始至终,上层社会没一个人对青城派明目张胆的强盗行径说过一个“不”字。高高在上的少林、武当派弄死余沧海就像他弄死林震南那么容易,但方证大师可能只念了几声“阿弥陀佛”;在冲虚道长眼中,林震南是三岁娃娃手持黄金在闹市行走,纯属咎由自取。青城派灭门林家的新闻已传遍江湖,但衡山派的刘正风要金盆洗手,仍将余沧海奉为座上宾。参加洗手典礼的五岳剑派、丐帮人士,还有闻先生、何三七这种上层社会中的散人们,没一个人以与余沧海同席为耻。在他们眼中,淫贼田伯光劫持了上层社会一员的仪琳,这是重大事件;泰山派的迟百城被田伯光砍死,这是严重事件;与迟百城武功相若的林震南被灭门,这似乎没发生过。但刘正风们没想到,中产阶层在他们眼中只是蝼蚁,更强大的势力嵩山派向自己开刀时,自己的命运也不比蝼蚁更好些。自然,凶手左冷禅不会得到惩罚,至少不会因为这件事得到惩罚。同理,余沧海也不会得到惩罚,而且是五岳剑派的贵客。
看清这一切的林平之选择了自宫练剑、玉石俱焚这一条路,这是一个中产梦破灭的年轻人唯一能向上层社会报复的手段。全书第一句话是:“和风熏柳,花香醉人”。这是林平之十八岁时眼中的江湖。在这美好的环境中,林平之锦衣白马、架鹰负弓,做着富二代的中产梦,带着四个随从,大笑着出城打猎去了。多年以后,林平之会不会想起他人生中这最后一个幸福愉快的日子?令狐冲,主角自带光环,经历起伏跌宕,固然波折不断,最后完美收官。“笑傲”是双生双旦格局:令狐冲与任盈盈是明线CP,林平之与岳灵珊是暗线CP。按一般小说套路,主角是林平之才对,从被灭门到复仇成功:从福州到衡阳→拜入华山派→搭上岳灵珊→暗中查访辟邪剑谱→自宫练剑→找青城派复仇。但“笑傲”高明在于,将林平之放在暗线上,以对应令狐冲的主角光环。非主角没有奇遇,林平之自宫练剑是唯一选择。想到此节,心情黯淡。如果不自宫,他能与岳灵珊幸福地生活下去吗?扪心自问:谁能放着父母大仇不报、一心与美女逍遥快活?
林平之自宫练剑,岳不群自宫练剑,东方不败也自宫练“葵花宝典”。葵花宝典或辟邪剑法是贯穿全书的线索,与其他武功秘籍不同,它们不是招数,而是令招数发挥出巨大威力的秘诀。林平之练成辟邪剑法后向余沧海复仇,余沧海感到,林平之的内功平平无奇,不过是四五流;他剑法一招一式也都熟知,只不过余沧海看来,凭空多了许多奇妙变化,更以雷轰电闪的手法使出。东方不败武功强得匪夷所思,任我行、令狐冲、向问天、上官云四大高手联手也奈何不得,但这并非由于东方不败内功奇高,也不是由于招数极巧,只是他行动如电,攻守进退,全然出于对手意料之外。所以,葵花宝典、辟邪剑法不是剑法与武功,而是理念与方法,能令武功化腐朽为神奇。这套方法的代价巨大,修习者先要自宫。隐喻非常明显,若修习绝顶武功,先要放弃完整做人的资格:若要登上权力顶端,要先放弃人格,“阉割”自己的独立思想、自由精神,成为精神侏儒才行。自我阉割的大多是为谋取更大利益,如林远图、东方不败与岳不群(左冷禅也乐见其成,但他得到的是假剑谱)。也有少数人将其作为不得不为之的手段,如为了复仇的林平之。书中说,葵花宝典的诱惑如此巨大,任何学武之人一见必然忍不住去练,正如权力对人的吸引力如此之大,几乎每个人都忍不住要自我阉割而攫取权力。不是每个人都愿阉割自己,如令狐冲就不会做,但可怕的是,令狐冲即使修习了独孤九剑也敌不过东方不败。循正道而行,毕竟斗不过葵花宝典这种自我阉割的歪门邪道。就连传葵花宝典给东方不败的任我行,也未料到它有如此大威力,掌握权力后也料不到自我阉割者能释放出如此巨大的能量。这当然符合现实。自宫的代价如此大,修习者必然会取得相应的武功收益。那些现实社会中的自我精神阉割者,攫取权力后当然要拿回相应的现实收益。独孤九剑的传人随时能当隐士,不会倚仗剑法为非作歹,但葵花宝典与辟邪剑法的传人必然鱼肉天下,因为他们要拿回收益以弥补自己的付出。相比之下,对林平之这种中产阶级二代而言,这才是葵花宝典与辟邪剑法这条线索的最大的隐喻与可怕之处。
接着葵花宝典的线索:这本功法秘籍如此重要且威力巨大,其保管者、南少林的红叶禅师理应秘藏于室才是。但吊诡的是,这部书阴差阳错被华山派的岳肃与蔡子峰看到了。由此,葵花宝典的武功扩散了,先从岳肃与蔡子峰扩散到红叶禅师的高足渡远禅师。也就是林远图,继之又被日月教十长老抢走,成为日月教镇教之宝。说红叶禅师主动将葵花宝典泄露给岳肃、蔡子峰有点牵强,但将之视作少林的主动谋划也说得通。与日月教对抗的主力原是少林与武当,以至于武当被日月教打上门去,张三丰的真武剑与手书“太极拳经”都被抢走。少林与武当为避免与日月教正面冲撞而扶持五岳剑派,五岳剑派才于六七十年前崛起江湖。岳肃与蔡子峰得到葵花宝典,也大致是六七十年前的事。因此,不能不令人怀疑,这背后有少林派的主动安排。否则,很难解释,为什么华山派一拿到葵花宝典,日月教就知道了。他们不会说,林远图闷声发财去练也不会说,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莆田少林寺说的。日月教与五岳剑派的死仇,就此结下。红叶禅师是莆田少林寺方丈,自然要听嵩山少林本院的安排。这种情况固然匪夷所思,但从政治斗争的角度讲,又完全可能。再想得深一点,这路武功这么邪,少林不便自己练,既然泄露给了日月教,为了保持战力平衡,自己人也要练一下,于是安排了林远图还俗去练。因为他本就是和尚,不能婚娶。反正,葵花宝典一现身江湖,少林与武当再也没有与日月教开战。即使少林派方生大师这样的耆宿,也说少林派跟黑木崖素无纠葛。老奸巨猾,彼时方生至少有六十多岁的退休待遇吧!
政治是丑恶与肮脏的,品行高洁者自然不屑与之为伍;但正如独孤九剑传人不是葵花宝典传人的对手,政治上的阴谋诡计,也绝非品行高洁者所能想象。因此,正人君子,永远不是政治流氓的对手,亘古皆然。独孤九剑上一代传人风清扬剑术通神,是华山派剑宗第一高手,但在剑宗与气宗的火并中,他却没在场。按冲虚的说法:华山两宗火并之时,风老前辈刚好在江南娶亲……江南娶亲云云,原来是一场大骗局,他那岳丈暗中受了华山气宗之托,买了个妓女来冒充小姐,将他羁绊在江南。显然,这根本站不住脚。风清扬这种高手娶亲,无非两个途径:自己闯荡江湖结识是一个办法,武林中的前辈出面做媒是另一途。书中说,他是别人出面做媒介绍的。但他此等身份,匹配的一定是江湖中门当户对的人物(想想林震南结亲都要找上洛阳金刀门的小姐),岂能是一个莫明其妙的岳丈?他怎会相信?退一步说,就算他痴迷武道,于人情世故不太清楚,但他是剑宗高手,当时气剑两宗已势同水火,在二者就要决裂的关头,他要娶亲,剑宗中竟无一人怀疑、出面干涉?这实在说不通。所以,冲虚的说法不过是江湖流传最广的版本而已,绝非事真相。读者都明白社会上最易流传开的说法往往是最具八卦色彩的那个,而桃色事件又是最吸引人眼球、人们最愿相信、最容易传播的一类。在风清扬缺席剑气两宗斗剑的问题上,这类说法广为流传,也无非反映了这种社会现实。这种说法也对风清扬的人品最具杀伤力。即使他想找气宗寻仇,也在江湖风评上处于下风:一个因好色而被妓女骗的高手,武功再高也没面子去争掌门正统之位了。要搞臭一个人,就多从作风与男女之事上做文章。这就是风清扬江南娶亲的背后隐喻。那他缺席两宗斗剑这场政治斗争,也只能从政治角度考虑。他不是政治人物,而是武功高超的清高者、旁观者,气剑两宗那些争权夺利的政治人物,必然不乐见他参与。气宗不必说,就算剑宗也未必同意他出马。以他武功之高,剑宗胜了,旁人怎么当这个掌门?不要以为同属剑宗,就一定一条心。也许剑宗那时笃定自己能赢,差不差风清扬一人关系不大。外敌压境,内部仍在死斗,这在历史上并不鲜见。否则,何来宁予外贼、勿予家奴的说法?何来攘外必先安内的说法?在《鹿鼎记》里,清廷已坐稳天下,反清势力还在为拥唐或拥桂大打出手、闹出人命。这种猜测至少比江南娶亲这样拙劣的说法靠谱。
政治斗争无所不用其极,能取得胜利是终极目标,能完成目标的才是政治高手。除此之外,没有道德高低这一说。左冷禅是正道中的反面人物,方证与冲虚是正道中的正面人物。但在政治斗争中,他们无所谓正反,其过招又意味深长。少林与武当希望五岳剑派充当抵挡日月教的马前卒,又不愿五岳剑派实力过于壮大,凌驾少林与武当,他们对五岳剑派扶持与戒备兼具。五岳剑派强大到威胁少林与武当地位时,他们毫不犹豫予以打压。左冷禅在五岳剑派中高开低走,他的战略谋划能力远超其他四派掌门,也令方证与冲虚感到威胁,方证与冲虚对左冷禅的戒心在“三战”一节后达到高点。令狐冲率数千乌合之众攻打少林寺,是左冷禅率正道诸派设下空城计,将他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场体现左冷禅运筹帷幄能力的战役,让方证与冲虚在一起密谋了七天七夜,得出扶持令狐冲以遏制左冷禅的结论。但令狐冲在政治上如风清扬一样不成熟,根本就不是左冷禅的对手。方证与冲虚本希望他在封禅台上打败左冷禅,但令狐冲轻易就将胜利送给了岳灵珊,打乱了方证与冲虚的计划。事实证明,不要说令狐冲,就连政治高手方证与冲虚在战略上也不是任我行的对手。在最后的对决中,任我行放出进攻恒山的话来。方证与冲虚率两派高手上恒山救援,他们想出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埋炸药而已。但任我行在朝阳峰顶已谋划得很清楚,攻打恒山只是幌子,他不会攻恒山,而是通过围点打援等战术安排,最终一举挑了少林与武当。有没有我军打国军的感觉?任我行在朝阳峰顶暴毙,只是明面小说的写法。实际上,作者已通过暗线告诉我们,少林、武当与正道诸派一定一败涂地;也通过左冷禅击败数千江湖散人一役告诉我们,能与任我行相抗的只有左冷禅。左冷禅一死,江湖便是任我行一统天下。能与枭雄对抗的只有奸雄,不是英雄,更不是君子。历史已无数次证明了,天下或属于枭雄,或属于奸雄,这是书中真正想告诉我们的。
令狐冲是主角,但他武功不是东方不败的对手,政治不是方证与冲虚的对手,谋略不是左冷禅、岳不群与任我行的对手,就连隐忍也不是莫大与林平之的对手。如果剥去主角光环,令狐冲不知道已死了多少次。任我行要攻恒山,他毫无办法,每日喝酒度日,这样无谋少智,能不死吗?在思过崖后洞中,盈盈跃上高处躲起来,莫大躺在尸体堆中装死,只有令狐冲大呼小叫,与左冷禅与一群瞎子们对抗。能不死吗?他与岳不群斗剑,明明已制住了对方,却不忍下手,反被他刺伤,能不死吗?他为让岳灵珊高兴,宁可让剑穿透后背,把自己钉在地上,能不死吗?他在黑木崖上,面对任我行的极高权力,不但不俯首称臣,反而纵声大笑,能不死吗?他身为恒山掌门,却丝毫未觉察贾布与上官云来祝贺的阴谋,在悬空寺内将自己与方证与冲虚置于危险境地,如此没有危险意识,能不死吗?他带数千人被围在少林寺,束手无策,根本冲不出去,能不死吗?他发现卜沉与沙天江抢走辟邪剑谱,在后面跟踪二人,因极缺乏江湖经验,被二人双刀同时砍中,能不死吗?他被向问天骗去西湖梅庄救任我行,被当作任我行替身困在黑牢内,无论是被梅庄四友发现,还是练吸星大法走火入魔,能不死吗?他被桃谷六仙注入异种真气,与田伯光斗刀,在药王庙外与诸高手相斗,无一次不是极凶险,若非是主角,能不死吗令狐冲是“笑傲”全书最“该死”的与最不真实的人物,因为在意识形态之争无孔不入的现实中根本就没有他这种年轻人的生存空间。
令狐冲是隐士,但隐士不一定天生就想当隐士,只是他们没有选择。他们不肯与权力同流合污,也没法推翻或挑战权力,实现自己的理想;甚至在权力面前不堪一击,最后只能无奈当个隐士,能成功当个隐士已相当不错了。在现实中,西湖梅庄不存在,华山思过崖后山不存在,桃花源也不存在,隐士们根本躲不开政治斗争的残酷。竹林七贤放浪形骸不过是佯狂避祸的手段,嵇康最终逃不过被杀的命运。“笑傲江湖曲”来自嵇康绝命的广陵散,无疑已点明了这个主题。刘正风与曲洋都是政治人物,他们想做隐士而不可得,只有殒命一条路可走。但所谓的“正邪”交往根本不是理由,恒山三定清净无为不争,不也都死于非命吗?泰山天门道人伟光正,不也喋血当场吗?隐士表面潇洒,随时能笑傲江湖,这是A面;但内心却痛苦,欲笑傲江湖而不可得,这是B面。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政治人物,终究做不得隐士,而隐士在政治漩涡中又一定被吞没。
五、令狐冲与林平之的猥琐发育案例
令狐冲与林平之的少年时代都是命运多舛,猥琐发育在所难免。
宁中则受辱时偷看的令狐冲干了啥?初读《笑傲江湖》时,我们也很喜欢自由不羁的令狐冲,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网络上竟有了一个讨厌令狐冲的说法。令狐冲剑眉薄唇、聪明机智,又在机缘巧合之下练成了独孤九剑,最后与任盈盈相依相偎。按着故事的设定,令狐冲理应很讨喜才对,为何网络上有人不喜欢令狐冲?笔者通过观察后发现,有的读者认为令狐冲像是一头白眼狼。原来令狐冲是一个孤儿,很小时就被岳不群收养。岳不群没有对令狐冲表现出视如己出的举动,但岳不群起初愿将紫霞神功倾囊相授,足以可见岳不群还是非常看重令狐冲的。再说,岳不群对令狐冲有养育之恩,光是这一点,令狐冲就要竭尽所能地协助岳不群将华山派发扬光大。但令狐冲练成了独孤九剑屡屡大显身手,岳不群一再追问,令狐冲仍是守口如瓶。令狐冲不愿吐露秘密的理由是,他答应了风清扬绝不可向他人提及此事。令狐冲看起来很讲信用,但风清扬与令狐冲只是一面之缘,而令狐冲与岳不群却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就算令狐冲不愿提及风清扬,但令狐冲为何不将山洞石壁上的剑法甚至是独孤九剑的剑法告诉给岳不群?岳不群是华山派的气宗传人,怎么有可能学剑宗的武功?但岳不群后来为了提升修为,不是绞尽脑汁地夺取《辟邪剑法》,还忍痛往胯下来了一刀?因此,笔者认为只要令狐冲对岳不群掏心掏肺,哪里会惹来岳不群的猜疑?更不会被岳不群赶出师门。更有意思的还在后面,令狐冲被赶出华山派之后,阴差阳错之下看到了师娘宁中则被他人所辱,但令狐冲表现出来的言行举止却震碎了所有人的三观。那时岳不群练成了辟邪剑法,在比武大会上击败了胜券在握的左冷禅,出任了五岳剑派的盟主之位。由于是自宫练剑,岳不群不久之后性情大变,他不管爱女岳灵珊被林平之所杀,还任由岳夫人宁中则一个人浑浑噩噩地闯荡江湖。由于宁中则痛失爱女,魂不守舍的她在客店喝下含有蒙汗药的茶水,继而被魔教的葛长老所掳。宁中则是令狐冲的师娘,即便令狐冲饱受冤枉,宁中则还是相信令狐冲的为人。岳不群因为令狐冲提及独孤九剑时吞吞吐吐而疑心大起,二人就此有了隔阂,而岳灵珊表面上说相信令狐冲没有偷取辟邪剑谱,但她的内心也是半信半疑。唯有宁中则坚信她的冲儿绝不是这种人,这也让令狐冲感动不已。因此令狐冲发现师娘宁中则被魔教生擒时,他本该在第一时间冲出去救人。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令狐冲不但没有挺身而出,反而躲在一旁偷看,他给出的理由让人听了哭笑不得。书中是这么写的,葛长老“咦”了一声,显是惊喜交集,道:“怎……怎……拿到了岳不群的老婆?”令狐冲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即便欲扑出救人,但随即记起身上没带剑。他手无长剑,武功便不敌寻常高手,心下暗暗着急……葛长老笑道:“要了这婆娘,那可不敢,拿来玩玩,倒是不妨。”葛长老笑得甚是猥亵,忍不住探头张望,只见这葛长老伸出手来,在岳夫人脸颊上拧了一把。岳夫人被点要穴,无法反抗,一声也不能出。你看,令狐冲竟以自己没有带剑为由,于是继续躲在暗处“见机行事”。葛长老见四下无人,加之宁中则风韵犹存,于是出言调戏了一番后,竟伸出手来,往宁中则的脸上捏了一把。宁中则早已醒了过来,却苦于穴道被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魔教的葛长老所辱。看到这里,就能理解宁中则被救之后为何会做出自尽的举动。她本来就因为岳灵珊之死才心灰意冷的,如今又被魔教所辱,宁中则更是万念俱灰。话说回来,倘若令狐冲当时没有躲在暗处偷看,而是一看到宁中则被抓就立马跳出来,没有被葛长老动手动脚的宁中则是不是就不会自尽了?当然,也不能把宁中则之死的责任全部推到令狐冲的头上,只是令狐冲以身上没剑为由、拒绝出手的理由太牵强了。的确,倘若将令狐冲换成郭靖、杨过,他们会以自己打不过对手为由,眼睁睁地看着师娘受辱么?答案是否定的,就算明知不是敌人的对手,就算明知会死于非命,重情重义的郭靖与狂傲偏激的杨过都会在第一时间站出来制止,就算为了救人献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这样一比较,读者还会喜欢令狐冲吗?就连身为作者的金庸也承认:令狐冲不是大侠,是陶潜那样追求自由与个性解放的隐士。既然令狐冲不是大侠,当然就不会舍生忘死地救助他人了,这或许是其最大的缺点。
林平之挥刀自宫,为什么偏偏要选在大婚前夕?你看岳灵珊做了啥?林平之作为林家镖局的少爷,在开篇时,便因为自作主张,行侠仗义,而因此得罪了青城派,由此也给林家带来了灭顶之灾。当然,剧情推进中,大家也逐渐明白,林平之所谓的“得罪青城派”其实不过是青城派的一个幌子。最主要的图谋还是在于林家的秘宝:《辟邪剑法》。当时武林,号称五岳剑派,而辟邪剑法的威力奇绝,且招式诡异。当年林平之的祖父就曾用辟邪剑法挫败各路豪雄,在他生前,江湖上有觊觎此剑法的宵小之辈,但慑于他的威势,不敢图谋林家秘籍。但他死后,无数双眼睛便汇聚在了林家,由此也招致了林家的惨剧与林平之人生的悲剧。林平之自幼在父亲的熏陶下,便憧憬着成为一位江湖侠客,行侠仗义,惩恶扬善。所以在看到青城派的弟子为非作歹时,他便第一个站了出来,打抱不平,但也就此给了青城派寻仇的理由。其实,仗义出手并不是林平之最大的错,而是林家藏有让青城派垂涎的《辟邪剑法》。“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林家持有辟邪剑法就如同稚子持赤金而过闹市,他们没有保住剑法的能力,所以也就招来了抢夺剑法的豺狼。弱者往往是可悲的,这还不仅是因为无力抵抗而可悲。更可悲的是,双方的实力实在差距过大,心志不坚者甚至连报仇的勇气都没有。林平之少年热血,为家族惹来滔天大祸,其内心自然无比自责,认为是自己的举动,害了林家所有的无辜者。后来被华山派所救,他便刻苦学习华山剑法,期待着有一天,能学成剑法,去为死去的爹娘报仇,一雪林家灭门之恨。但他资质平平,练武练剑,根本比不上天赋卓绝的令狐冲。令狐冲为人潇洒侠义,平日里对他还十分照顾。但世间事往往不尽如人意,林平之先是崇拜令狐冲,后来这份崇拜便转化成了嫉妒,然后便是不甘,最后变成了刻骨的恨。“升米恩,斗米仇。”古人诚不欺我。于是林平之就借着华山派掌门岳不群之女,岳灵珊对自己的怜悯之情,使用了一些小手段,让岳灵珊对他暗生情愫。在此之前,岳灵珊早已对令狐冲芳心暗许,但令狐冲就像杨过一样,走到哪里都会引得一群漂亮女子瞩目。出身名门的岳灵珊自然会十分不喜令狐冲的这种作风,后来林平之趁虚而入,博得了岳灵珊的芳心。抢了令狐冲的女人,这让林平之十分的自得。由此可见,人处于一个极端时,便注定了会走向一个极端,能取中者寥寥无几,甚至根本就没有。林平之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而这刻骨的仇恨,既带给了他习武练剑的动力,但也成为,压垮他内心纯良的最后一根稻草。金庸先生的作品中,每一部里几乎都有一本绝世功法,堪称当时的武林第一。诸如射雕三部曲中的九阴真经,而在《笑傲江湖》中,最厉害的功法莫过于葵花宝典。当然,令狐冲所学的独孤九剑不在此列,这是作者专门给主角开的外挂。毕竟,独孤九剑乃是剑魔独孤求败所创,堪称金庸武侠中的神级功法,并不局限于某部作品。林平之向岳不群提亲,岳不群欣然同意。这当然不是说岳不群十分看重林平之,而是把林平之作为一个棋子去利用。岳不群作为笑傲中的最终BOSS,他隐藏的极深,满口的仁义道德。但在对令狐冲的事上还是露出了马脚,他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将令狐冲逐出了华山门墙。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在于,令狐冲学会了独孤九剑,剑术武功已然在他之上。岳不群第一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第二是为了在江湖中,博取一个大义灭亲的虚名,为了将来夺取五岳剑派控制权,打下了基础。答应林平之的提亲,其用意主要还是针对令狐冲,其次,便是为了名正言顺的,将辟邪剑法留在华山。林平之后来会选择在大婚前夕挥刀自宫,其用意就是为了报复岳不群。报复什么呢?报复岳不群将自己当成棋子利用,古人有爱屋及乌之语,恨一个人同样也能把他身边的熟人也一起恨上。对名门出身的岳灵珊而言,一旦选择与林平之成婚,后面就绝了改嫁之路。岳灵珊是一个女孩子,不像是男人那般重视功名利禄,于她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能与相爱的异性厮守一生,琴瑟和鸣。试问,林平之真的爱过岳灵珊吗?答案是肯定的。但相较于爱,林平之的心中早已被仇恨填满,对岳灵珊的爱,与那血海深仇相比,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岳不群的阴险比之青城派更甚,他既做了好人收留林平之,又取到了林家的辟邪剑法。当年青城派要灭林家满门,所图也只是辟邪剑法,林平之对岳不群此举,同样是恨之入骨,甚至比之青城派的恨,对岳不群的恨更加炽烈。以林平之的性格而言,他想当盖世英雄,可惜的是他根本没有能达成所愿的实力。很多时候,求而不得、求而不能才是最大的悲哀。林平之就是在这样的逆境下蜕变,走上了一条更加极端的路。林平之最终会作出这样的选择,其实早在夺取岳灵珊芳心时就已埋下了伏笔。
人一旦走了极端,那么做出任何离奇的事,其实都在情理之中。
六、林平之与令狐冲相比到底有多少差距?
少年时代读《笑傲江湖》,觉得自己将来也会像那个行侠仗义、快意恩仇的令狐冲。只要保持侠义心肠,就会被世界温柔以待。但在被岁月切割了一道道伤痕,被世界碾压成泥土与尘埃后,我们发现自己的人生命运更像林平之——没有主角光环加持,没有各种奇遇,一切收获都必须靠自己的艰难打拼。“欲练神功,必先自宫”,生活就是如此冷冰冰,毫不给人遐想的空间。其实,在金庸的武侠世界里,林平之是最有可能成为男主角的一位反派人物。在《笑傲江湖》的前面几章,金庸也正是按男主角成长的套路,在给林平之安排人生命运:让他家破人亡,让他受尽欺负,让他身处险境,让他行侠仗义,甚至还救了令狐冲一次,让令狐冲在多年后念念不忘:“那日我在衡山负伤,这余矮子想一掌将我击死,幸得林师弟仗义,挺身而出,这才救了我一命。倘若当日余矮子一掌打在我身上,令狐冲焉有今日?林师弟入我华山门下之后,武功大有进境,但与余矮子相比,毕竟尚有不逮。他约余矮子来此,想必师父、师娘定在后相援。但若师父师娘不来,我自也不能袖手不理。”但林平之最终没有成为男主角,也没有成为段誉、虚竹那样的男二号,而是成了一名反派人物,被令狐冲废除武功后关押在西湖底下——那就是无期徒刑了。那么,林平之与令狐冲相比,到底差在哪里?他们有何不同之处?第一,林平之与令狐冲的追求目标不同。令狐冲年幼时父母双亡,由华山派掌门岳不群夫妇收为大徒弟,抚养长大。对令狐冲而言,不存在为父母报仇的追求目标。令狐冲为人处世爽朗豁达、放荡不羁,权力、地位、名声甚至武功等身外之物对他来说都如浮云,还不如一壶好酒有吸引力。林平之就不同了。林平之全家惨死于青城派余沧海之手,这样的血海深仇让林平之念念不忘。复仇是林平之活下去的最大动力,为了复仇不顾一切,包括忍辱负重。所以,《辟邪剑谱》摆在面前时,他会毫不犹豫地练起来,因为他知道这是自己能复仇的最后一丝希望。过于执念于复仇,这是林平之比令狐冲差的第一个地方。第二,林平之与令狐冲的处事原则不同。追求目标的不同,使得林平之与令狐冲的处事原则大不相同。“无欲则刚”,令狐冲既然没有报仇的目标,他就能潇洒地从华山派离开——这对他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能潇洒地与田伯光、桃谷六仙、不戒和尚、向问天、任我行等人交朋友,赢得行侠仗义的好名声。林平之就没有这么潇洒了。林平之在华山过得很苦,师父岳不群惦记着他的《辟邪剑谱》,同门师兄弟很排挤他。对林平之来说,这当然是一个孤立、嘲讽、漠视、欺凌的环境。但他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只能呆在华山。如此一来,林平之就养成了患得患失的处事风格。他不管什么事,都要判断是否能报仇。为人处世患得患失,是林平之比令狐冲差的第二个地方。第三,林平之与令狐冲性格不同。追求目标与处事风格的不同,使得林平之与令狐冲的性格截然不同。令狐冲是一个孤儿,被岳不群收养后,衣食不愁,上有师父、师娘的疼爱,下有同门师弟师妹的尊敬,还有一位小师妹青梅竹马,因而能常怀感恩之心。令狐冲的心态非常阳光,哪怕别人伤害了自己,也尽量往好处想。这就是为什么林平之恨上自己后,令狐冲还是很乐意在林平之追杀余沧海时打算助上一臂之力。林平之在福威镖局被灭门后,由一位衣食无忧的富家子弟,变成逃亡江湖的流浪儿。上了华山后,林平之最后依仗与信任的君子剑岳不群又变成了一个狰狞的凶手,伤了他之后又让他心灵上受到严重的创伤。“性格决定命运”,但命运何尝不会铸造一个人的性格?林平之在经历了种种磨难与背叛后,看到了人性的丑恶,自然会忽略人性中美好的一面,因此变得越来越邪恶。看不到人性的美好,这是林平之比令狐冲差的第三个地方。
七、令狐冲与林平之犹如一枚硬币的正反两面
令狐冲与林平之,一个是潇洒不羁的华山派大弟子,一个是出身富贵豪门的林家之后,两人都在江湖中有着丰富而传奇的人生轨迹。但随着故事的深入,两人的命运均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却又有所不同。令狐冲是个浪子形象,有点邋遢的样子,连乞丐的酒也抢着喝,身上最有江湖气,胆子很大,有拼命精神。给他稍微捯饬捯饬,倒还是很帅的,能用英俊潇洒来形容。乃师岳不群就曾背后议论,这小贼能靠脸吃饭,美貌小尼姑都被他给搞了个七荤八素,不好好念佛了。另外,令狐冲老弟最是性格豁达,为人正直,有着极高的武学天赋,行侠仗义。他是华山派掌门岳不群的得意弟子,深得小师妹岳灵珊的喜爱,在同门师兄弟中颇有威望,俨然是华山派三号人物。但在故事的发展中,令狐冲因为一些误会与矛盾,逐渐被边缘化,最终离开了华山派。此后身负独孤九剑神技的他,又结识了魔教大佬向问天,在梅庄论剑中大放异彩并意外学会了吸星大法,由于幼时所受的教育而坚决不加入魔教。后来竟然成了恒山派来掌门,与岳不群左冷禅平起平坐。由于其重大价值,少林武当极力拉拢,算是最年轻的江湖红人了!跟着令狐冲的视角,就是有一种升级打怪的爽。无论经历多少磨难困苦,面对多大的绝望,令狐冲始终乐观豁达,每每化险为夷,这就是典型的有主角光环,遇难必成祥。足够的戏份,足够跌宕起伏的履历,又是满满的正能量,妥妥的就该是男一号!再看林平之,他出身于福州名门林家,是江湖上著名的“福威镖局”老总林震南的独子。他容貌俊美,性格坚毅,自幼便受到家族的严格训练。但家族的遭遇与命运使得林平之逐渐卷入江湖的纷争之中。林平之的遭际让人生出无限同情,就像领奖台上的卖惨秀一样,让人潸然泪下。故事中,林平之最先出场,鲜衣怒马,众星捧月,一直处在聚光灯下。令狐冲出场后,他就被晾在一边去了。但林平之的戏份一点儿也不弱。他甚至抢走岳灵珊,一度让人怀疑,这家伙才是男主角。因为在金庸的小说中,还从来没有主角被人抢走女友的事发生过。后来林平之忍辱负重,练习辟邪剑谱而逆袭,剑术突飞猛进。困难称为资本,这往往也是看点满满的套路。跟着林平之的视角,就很憋屈,最后复仇时刻也不爽,反倒很瘆人。先出场的不一定就是主角。令狐冲有没有抢林平之的主角,这是不好说的。就故事节来说,他们就像双绞线,齐头并进。难道是双主角的设定吗。不是的。事实上,两人的命运与角色定位在故事中有着明显的差异。令狐冲更多地是代表了江湖中的自由与豁达,而林平之则更多地体现了家族与江湖之间的矛盾与冲突。令狐冲并没有刻意抢夺任何人的角色地位。他按自己的性格与命运发展,通过一系列的冒险与挑战,最终成了江湖中的一位传奇人物。林平之也在自己的复仇道路上不断成长与奋斗,最终为家族复仇,却也深陷在江湖斗争的泥沼里不能自拔,他再也无法做回小林子。《笑傲江湖》中的男主角之争是一个伪命题。因为令狐冲与林平之都是金庸先生笔下的经典角色,他们各自有着独特的性格与命运。在故事的发展中,他们都有着自己的成长与挑战,也都有着各自的胜利与失落。在这个充满矛盾与冲突的江湖世界中,令狐冲与林平之的故事无疑是一段引人入胜的传奇。他们的命运与角色定位都体现了金庸先生对人性与社会的深刻思考。《笑傲江湖》中的男主角之争是一个没有实际意义的话题。因为每个读者都有着自己的理解与感受。就笔者本人来看令狐冲与林平之是硬币的正反面,而令狐冲是正面,出于弘扬正能量的套路,令狐冲必须是真正的男主角。林平之则永远活在阴影里,就像一个怪胎,硬拿出来转正则会让读者很难不感到不适。
八、《笑傲江湖》最惨“伪男主”林平之要怎么做才能活成令狐冲?
福威镖局的少镖头林平之是《笑傲江湖》中出场的第一个人物,在福威镖局灭门惨案发生前也曾与男主令狐冲一样为人谨遵侠客之道仗义疏财,俨然一位小君子剑。但命运跟他开了个玩笑,一夜之间这位小君子剑的世界彻底颠倒。从正直善良的富家少爷到坚守侠义之道的落难公子,再到阴狠毒辣的BOSS,林平之的故事线,妥妥是男一号的待遇。但相比于一路开挂的正派大侠令狐冲,林平之似乎更像君子在江湖中的“背光面”。没有主角光环的林平之,是实实在在地经历了众多的折磨才黑化成BOSS。因此,他走向穷途末路时观众们才会忿忿不平,恨不得穿越进剧里亲自改写其悲凉凄苦的人生。因而以第一视角亲历江湖的端游《笑傲江湖》高清服,便成了大家最重要的“穿越”渠道。端游《笑傲江湖》高清服基于原著设定,将现代科技与传统元素巧妙融合,打造了一个后时代的新江湖。它舍弃了传统端游常用的“人物弧光”这一戏剧表现手法,让玩家以第一视角亲历林平之、令狐冲、东方不败、任盈盈、岳不群等重要人物跌宕起伏的传奇生涯。在游戏体验过程中,玩家不再是只能旁观事态发展的局外人,而是成为入局者,切实感受重要人物的喜怒哀乐。例如在开篇福威镖局灭门案这一经典情节,端游《新笑傲江湖》不仅为玩家还原当时的氛围,还通过技术手段还原余沧海、林平之等不同人物真实的情绪与内心变化,让角色更加地真实、鲜活、生动。游戏中的“林平之”等人物,不仅保留了原本的相貌性格,与玩家互动方式还有较为明显的个人性格特征,这让玩家在参与游戏同曲非烟一起击败余沧海势力营救出林平时配合多机位互动与多角度切换能产生更加强烈的代入感。基于端游《笑傲江湖》高清服真实地情绪触发设置,玩家能与林平同救沽酒少女岳灵珊,与令狐冲浪迹江湖,与田伯光切磋武艺。通过日常的互动不断提升好感度的同时,根据不同的选择,解锁更多隐藏剧情并有机会改写原著里固有情节!《笑江湖》原著只有四十章节,文中留白很多;端游《笑傲江湖》进阶版《笑傲江湖》高清服在尊重原著的基础上填补了很多空白,每一个玩家都能像真正的侠客一样自由探索江湖,解锁隐藏故事,甚至能随心改剧情走向。在多线并进的剧情模式下,端游《笑傲江湖》高清服赋予了每一个玩家真正掌控江湖的权利,“我命由我不由天”,年轻玩家就该在刀光剑影中体验最真实的千人千面多维江湖。
九、为什么越来越多的读者反感令狐冲而认可林平之?
年轻人道阻且长,所以三观总是会变的。随着家族的变故,阅历的增长,生活的遭遇,都会对我们的思想与认识产生巨大的影响。以前我们认为应坚持的东西,现在我们有可能妥协。以前我们认为应鄙夷的东西,现在我们有可能趋之若鹜。不是我们变得圆滑世俗了,而是我们适应了环境,向现实妥协了。这个世界,想靠一人之力改变是不可能的。只有撞了南墙才知道回头,才知道绕道而行方为上策。正因为理想与信念会因为现实的遭遇与打击而变得脆弱,所以向之所欣,也会随着遭到的社会的毒打越来越多而变得越来越清醒越来越务实了。年幼时读《笑傲江湖》,最喜欢的是男主角令狐冲,也想化身男主,成为一个盖世英雄。逍遥自在,活在江湖之中。无论江湖如何风云突变,依旧稳坐钓鱼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该如何逍遥就如何逍遥,该如何放浪依旧如何放浪。做到波澜不惊,我行我素。书名《笑傲江湖》,最终笑傲江湖的是谁呢?还是男主角令狐冲,因为他是小说的男主角,因为他是集光环于一身,什么好事都发生在他的身上,武功追着他,美女追着他,名利追着他。他能尽情挑选,他能随意挑剔,只要他喜欢,什么都是他的。但主角只有一个,能得到金庸力捧的只有他令狐冲一个人,因为他令狐冲是男主角。令狐冲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不用多努力,不用多发奋,该有的都有了。但其他人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尤其是岳不群与林平之。这两个人,不比令狐冲努力吗?不比令狐冲上进心强吗?他们没有像令狐冲一样放浪形骸,不问世事。他们身上有责任,他们内心有担当。一个为了保住华山派,发扬光大华山派,忍辱负重,一直寻找机会。一个为了为家人报仇,忍气吞声,到处探索。但到头来他们还是无路可走,为何他们这么努力,这么有担当,却最终走投无路呢?因为他们没有资源没有背景,没有令狐冲的主角光环,所以他们很执着,却最终也没有开挂的人生。他们只能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选择自宫,抛弃男人的尊严,选择一条不归路。如果林平之与岳不群能像令狐冲那么幸运那么走运,他们是不可能选择走上自宫这条路的。令狐冲武功不行,有风清扬传他独孤九剑,有任我行的吸星大法,有少林的易筋经,这些可都是江湖中的绝学啊!但凡林平之与岳不群遇到一种,都够他们实现自己的愿望的。但他们一种也遇不到,想都不要想!人与人之间的命运就是这么不公平,有人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勺,有人穷其一生解决不了温饱。饱汉不知饿汉饥,不走到林平之、岳不群那种绝路,体会不到那种绝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奈,才是他们最后的决绝与疯狂。每个人都是有底线的,每个人也都是有原则的。令狐冲能逍遥自在我行我素,因为他一直没有遇到大风大浪,没有遭遇人生重挫。更何况他生命里的贵人实在是太多,围绕在他身边的都是武林高手?这样的令狐冲又怎么能体会到林平之、岳不群这种孤立无援的当家人的无奈呢?小时候,我们总觉得自己是令狐冲,是一个能仗剑天涯,以梦为马的侠客。在行侠仗义的路上,有英雄相助,有美女相伴,能锄强扶弱,能江湖留名。长大后,我们才发现自己就像可怜的林平之。生活没有那么多美好,现实总是那么残酷,年轻人连逆袭的本事也没有。
十、林平之如果不作死则结局未必不如令狐冲
《笑傲江湖》的男主角令狐冲有不少奇遇与艳遇,但其长相并不是书中最好的。且看金庸对他相貌的描述:“床上那人双目紧闭,但长方脸蛋,剑眉薄唇,正便是昨日回雁楼头的令狐冲。”(《笑傲江湖》第五回)至于令狐冲潇洒倜傥,估计还跟他的性格有一些关系。整体来说,令狐冲是属于优质男行列的。但令狐冲的情敌林平之(都喜欢小师妹岳灵珊)的相貌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林平之相貌像他母亲,眉清目秀,甚是俊美。”(《笑傲江湖》第一回)林平之的相貌描述待遇比令狐冲高,金庸又偏爱了一个男二号。这绝对没有误判,你看令狐冲在思过崖上的心理活动:“他眼前晃来晃去,都是林平之那俊美的相貌,不由得叹了口长气,心想:‘林师弟相貌比我俊美十倍,年纪又比我小得多,比小师妹只大一两岁,两人自是容易说得来。’”(《笑傲江湖》第八回)令狐冲说林平之比自己俊美十倍倒也是谦虚过头了,但林平之比他俊美的事实却是不容否定的。金庸在在小说第十三回夸了奖林平之的外貌:“林平之一到外公家,便即换上蜀锦长袍,他本来相貌十分俊美,这一穿戴,越发显得富贵都雅,丰神如玉。令狐冲一见之下,更不由得自惭形秽。”(《笑傲江湖》第十三回)令狐冲的自惭形秽,不仅是觉得从家境、财富上远远不如林平之,也觉得从气质上比不上他。小说后面还描写他的心理活动,觉得小师妹岳灵珊跟着林平之比跟着他自己好。令狐冲绝不是个“自卑”的年轻人,但至少会在心里认为情敌林平之优秀,可见林平之的条件真的不一般!林平之后来为了练《辟邪剑谱》弄得不男不女,再讨论他的相貌有点恶心,但“长身玉立、相貌俊美、玉树临风”之类的词还是瞒不住他曾是个大帅哥的事实。林平之在小说开头就遭到了灭门之祸,父母双亡,可谓陷入人生低谷。后来兜兜转转遇到了师父岳不群,又成功逆袭令狐冲、追求到师父的千金岳灵珊。这样好的遭遇,让人生一下子有了起色。可惜他后来报仇心切,加上伪君子岳不群的迫害与练习《辟邪剑谱》影响心性,就把自己变成了凶狠毒辣的角色,还屡屡与令狐冲作对。俊俏的林平之变成这样,真是令人惋惜。相比之下,生性洒脱,有侠义心肠,还能与爱侣一起笑傲江湖的令狐冲,倒是被衬托得更有魅力了。这时,令狐冲长相逊色于林平之也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十一、林平之被关在西湖地牢后如果学会了吸星大法怎么办?
“(令狐冲)心想这铁板上的口诀法门于我十分有用,于别人却有大害,日后如再有人被囚于这黑牢之中,那人自然是好人,可不能让他上了那任我行的大当。当下摸着字迹,又从头至尾的读了十来遍,拿起除下的铁铐,便将其中的字迹刮去了十几个字……他每日背诵口诀数十遍,刮去铁板上的字迹数十字,自觉力气越来越大,用铁铐刮削铁板,已花不了多大力气。如此又过了一月有余”。金老爷子为了怕林平之学会吸星大法已做了准备,让令狐冲把铁板上的字悉数挂去。所以别担心小林子会有啥奇遇了。没有。这叫不占天时!谁让他不是主角呢?没有金手指加持,所以只能做割小鸡鸡的疯狂事,福威镖局林家两代而绝。再一个,练吸星大法的一个前提条件是要散去自身的内功,然后再去吸别人的。这就好比清空自己的内存去接受新的内容。令狐冲先天就准备好了,他体内被注入了桃谷六仙、不戒和尚与岳不群的多股真气,自己修炼的功法早已荡然无存,所以这个年轻人练起吸星大法来事半功倍。林平之体内练的内功无非是华山的那点东西,君子剑还不一定能教全他,他散去内功,就是比废人还废的普通人了。这叫没有地利!令狐冲当年脱困,是因为向问天已把手铐锯开了,后来黑白子又想向假的任我行学习吸星大法,被令狐冲抓住了破绽。但林平之入驻湖底,心思缜密的盈盈姑娘肯定会给他换付崭新的手铐,结实的保管他掰不开。江湖中人也都知道他的绝学是辟邪剑法,大约没有多少人会狠心把自己割了去学这个吧!而且小林子不是任我行,在江湖上几乎没有建立过什么了不得的人脉,绝对不会有向问天这样忠心的朋友念兹在兹的要去救他。唯一全心全意对他好的岳灵珊还被他捅了个透心凉。人和也不占!但我倒是看过一个兄台写的小黄文,林平之在西湖底,得到绝世武功,练成后不但打遍天下无敌手,还凭借这个神功长出来小鸡鸡,淫遍笑傲众女侠。现在的医学昌明好像也还没有断肢再长的技术,更别说明朝中期了,所以这个意淫无边的故事也只是个故事而已。小林子大约真的只能在西湖把湖底坐穿了。对照文革的结局,金老爷子的政治寓意不言而喻。
十二、《笑傲江湖》如果以林平之为男主则怎么写结局比较妥当?
林平之年轻时被青城派灭门后幸得华山派岳不群收留,为求武学而对岳灵珊多有讨好,此举却招致大师兄令狐冲的嫉妒,竟唆使其他师兄弟欺凌林平之。岳不群收林平之为徒亦非出自真心,实则意在那《辟邪剑谱》。一次机缘巧合,林平之打破思过崖石壁,于其中发现诸多门派的武功秘籍,其剑法更是精妙绝伦。在一月之后的“五岳派”比武大会上,林平之持一把寻常铁剑力挫各派高手而声名鹊起。但岳不群怀疑他所练乃是《辟邪剑谱》,愈发坚定夺取剑谱之心,数番试探,林平之皆未吐露实情。令狐冲本是正人君子,却因怀疑岳灵珊拒绝其求爱乃因林平之,于林平之父母处知晓《辟邪剑谱》消息却隐匿不告。岳不群借为林家扫墓之机携林平之、岳灵珊、令狐冲前往福建林家老宅,令狐冲趁机取出写于袈裟之上的剑谱,刚出门便被守候在侧的岳不群发觉,遭其打晕,剑谱亦被窃走。返回华山途中,林平之搭救了一名任姓女子,此女对他暗生情愫。林平之亦遭一高人掌击,内力尽失。此后,诸多江湖异人纷至沓来向林平之示好,皆因林平之救了他们的圣姑而心怀感激。五霸冈上,江湖群雄宴请林平之。见林平之声望颇高,岳不群与令狐冲皆妒火中烧。回到华山派,岳不群以林平之结交魔教人士为由欲当众行刑。千钧一发之际,任姓女子现身,原来她便是魔教圣姑任盈盈,救下林平之,自身却负伤。于绿竹巷养伤期间,林平之与任盈盈情愫渐生。为救出任盈盈之父,林平之与向问天同赴西湖梅庄连挫四位庄主,得见任我行。二人施计救出任我行,任我行武功恢复后亲赴梅庄救出林平之。林平之却于牢底发现任我行所留的《吸星大法》并借此恢复内力,任我行对林平之这个女婿颇为赏识,欲委以光明右使重任,然林平之毅然拒绝。任盈盈欲随他离去,却被挽留。林平之孤身浪迹江湖,意外搭救恒山派众尼。但他亦面临《吸星大法》吸收异种真气难以化解之危,欲解此困唯有前往少林求取《易筋经》,然少林怎会轻易相授?林平之异种真气爆发,昏厥过去。被林平之父亲扣押的任盈盈趁机逃脱,寻至绿竹巷,背负奄奄一息的林平之前往少林,愿自囚十年以换林平之生机。少林方丈感其赤诚,应允此事。林平之苏醒后,少林寺方丈方正欲邀他加入少林成为俗家弟子,遭林平之拒绝。他正欲离去,被赶来的任我行阻拦,方知任盈盈为己所做的牺牲。几人重返少林,惊见倒于少林禅房的定静、定闲二位师太。原来她们亦是听闻林平之之事前来求见方正大师,却不幸殒命于此。临终之际,定闲师太将恒山掌门之位传于林平之。林平之与任我行、向问天闯入少林击败少林方证大师救出任盈盈,林平之查验二位师太尸身,发现乃要穴中针而亡。任我行再次邀林平之加入魔教而遭拒绝,盛怒之下扬言“有朝一日,我定率魔教人马,踏平恒山。”于是,林平之成为恒山派掌门。不久,他代表恒山参与五岳大会。五岳派掌门左冷禅提议统一五大派,因定闲师太遗志,林平之坚决不从。遂决定比武定胜负,华山派岳灵珊出战,凭精妙剑法先后击败泰山、衡山掌门人,而后对阵林平之。此时岳灵珊已在岳不群逼迫下嫁与令狐冲,但见林平之似婚后并不如意。为博师姐欢心,林平之使出岳灵珊所授第一套剑法,二人仿若忘却此乃关乎五岳命运的武林大赛,恰似当年师姐为他缝补衣衫、传授剑法之时。令狐冲见二人眉眼传情,妒火中烧,挺剑刺向岳灵珊。林平之察觉却救援不及,只得代她受剑,此场比试因而落败。华山派岳不群与左冷禅对决,二人竟使出相同剑法。林平之见状大惊,此非自家辟邪剑法乎?关键时刻岳不群使出绣花针刺瞎左冷禅双眼,林平之顿觉与东方不败极为相似。岳不群成为五岳派新盟主后妄图一统五岳派,林平之不从,岳不群欲阻拦恒山派离去,却被恒山剑阵所阻。途中,青城派见林平之受伤,妄图趁机夺取辟邪剑谱。林平之怒欲拔剑,却被任盈盈劝阻,“你我夫妻一体,你的仇便是我的仇。”于是任盈盈仗剑而出,借恒山剑阵之力剿灭青城派满门。林平之大仇得报,与任盈盈一同祭拜父母后返回恒山。未料不久之后江湖传言魔教与五岳派合盟围攻正派,首攻便是恒山派。任盈盈回黑木崖向父亲任我行求情,却遭囚禁。林平之不甘坐以待毙,细研恒山地势后于恒山剑阵加以改良,配备弩箭,令阵法攻守兼备而更为凌厉,既能布下数百人大型阵法,亦能三人一组,组成小阵,类似戚家军鸳鸯阵。他派人联络少林武当共商御敌之策,于通往恒山道路埋下火药步步设防。为探真相,他潜入华山派,却见华山上内讧正烈。岳不群为独揽大权引五岳派中忠于他的马屁精进入思过崖秘洞,令其研习洞中武功以增强自身实力。不想不甘失败的左冷禅在华山派二弟子劳德诺协助下堵住洞口,凭自身优势大肆屠杀。林平之恰于此时潜入,为求自保并救岳灵珊而借骨头发出的荧光尽诛左冷禅、劳德诺及其党羽。众人逃出洞口,方知五岳盟伤亡惨重,岳灵珊腹部亦插着一把短剑。原来令狐冲发觉岳灵珊不爱自己,新婚以来始终未行夫妻之事,又察觉自己身为大师兄不过徒有虚名,竟加入左冷禅阴谋岳不群得知大徒弟背叛,怒杀令狐冲。令狐冲临死前洒出毒粉弄瞎岳不群双眼,岳不群向林平之求治伤,林平之威逼其道出害死定闲二位师太真相。林平之盛怒,废去岳不群武功,将其囚禁于思过崖。两路大军围攻恒山,五岳派此路已残,魔教大军亦逼近恒山。恒山派弟子凭借恒山剑阵与山路上的火药重创魔教弟子,此时任我行已然疯魔,令人押出饱受折磨、奄奄一息的任盈盈。为救任盈盈,林平之开放山道,一步步将任我行及其手下引入恒山。在恒山大殿上,老少相对生死决战。最终,林平之战胜任我行,任我行癫狂之下失足跌下山崖。在少林武当襄助下,林平之整合五岳派,任盈盈整合魔教。以少林、武当与五岳派为代表,夫妻俩与魔教签订《互不侵犯协议》,长达近百年的江湖正邪大战至此尘埃落定。
十三、林平之何以不能与令狐冲殊途同归?
《笑傲江湖》里的林平之这个年轻人不同于绝大多数“工具人”式配角,有一条自己完整的人物成长线,与主角令狐冲平行却在命运上渐行渐远。
林平之曾是个秉性正直、充满正义感的少年侠士,岳灵珊故意扮丑、一脸麻皮,他也能挺身仗义,出手营救。不意惹来灭门大祸,自己落魄成乞丐,换一般人早就三观尽毁了,但林平之依然能做到常人所不能,饥寒交迫时也不偷别人的龙眼来充饥,被嘲笑辱骂时也不用武功去欺负对自己无礼的村妇……如果作者金庸的打算是让林平之做小说的主角,接下来的剧情就一定是某个绝世高人路过,看到了林平之落魄绝境下依旧闪烁着人性光辉的一幕幕,所以深表赞许,而传他绝世武功,然后林平之就能报却深仇并许多佳人倾心的人生赢家之路。可惜林平之不是主角,作者铁了心要他当主角令狐冲的垫脚石,所以要让他一步步性格扭曲乖戾,变成一个充满仇恨、不分是非、杀害妻子的恶人,落得个瞎眼、毁容、四肢尽断的下场。林平之转变的关键是他要复仇,偷练辟邪剑法而不惜自宫,舍弃男人尊严,内心受到极大摧残而走上了不归路。他承甘愿承受如此代价也在所不惜,因为除此之外,他发现自己没有别的办法能报仇了,甚至没有别的办法能立足在这尔虞我诈、弱肉强食的江湖。大仇人余沧海的武功对林平之而言固然遥不可及,但放在整个武林中也算不了什么,充其量也不过比田伯光略高半筹、彼此一时间斗个不相上下。前期岳不群一直在刻意隐藏实力,以免遭左冷禅之忌惮,但药王庙一战真正生死攸关之际,宁中则打两个蒙面人都被击伤不起,岳不群应付八个蒙面人围攻,因为妻子被打倒才分心落败,其真实实力至少及得上三个宁中则,五岳剑派第二高手当之无愧。林平之远不及令狐冲天资卓绝,但他勤能补拙、刻苦习练,只一年多就追赶上了陆大有等入门远早于他的华山弟子,以此进境假以时日,武功达到宁中则水准而手刃余沧海报仇是完全有可能的。林平之还得到了岳灵珊的倾心,对没有儿子的岳氏夫妇来说,女婿就等同大半个儿子,将来岳灵珊再恳求一下,传授林平之《紫霞神功》等高深内功也是可能的。如果故事正常推演,林平之就算没有“主角光环”,不能习得绝世神功而名满天下,但按部就班地苦练武功、报仇雪恨也不是什么天方夜谭、遥不可及之事。区区余沧海、木高峰之流武功战力不过尔尔,而其余的青城派弟子更是能轻松吊打的龙套npc。可惜林平之偏偏犯下武侠小说中的第一大忌讳:抢了男主角的令狐冲青梅竹马的爱人,让他痛不欲生、醉生梦死了大半部书。所以,对广大读者而言,林平之这个人物存在本身就是如鲠在喉,远比余沧海这种卑劣无耻、真正灭人满门的恶徒更可恶。林平之这样的角色,作者对他完成定位后就注定成为衬托主角成功的炮灰,下场凄惨还要成为大反派,自残肢体而尊严丧尽,更被读者唾弃鄙夷,杀人诛心不过如此。林平之已是反派配角中的幸运儿,至少尝过神功盖世的滋味,完成了自己的目标,展示出自己的亮点。在金庸的其他小说里定位相同的反派配角还有欧阳克、杨康、公孙止、尹志平、宋青书、卫壁、汪啸风、游坦之、慕容复、刘一舟、郑克塽……一个比一个坏、贱加智障,他们唯一的作用就是与主角作对,然后被主角虐得满地找牙衬托主角高大光辉的形象,从而让读者爽。至于有眼无珠没选主角而选了这些恶劣配角的女性,比如岳灵珊、穆念慈、朱九真、阿碧……结局也是凄惨无比。同样是为了满足读者内心深处阴暗的报复欲:“谁叫你有眼无珠选了那个垃圾,这下遭报应了吧?活该!”武侠小说主角的定位就是享受武力与特权带来的好处而让带入的读者爽,反派配角的定位则是背下所有黑锅被主角虐以让带入的读者爽,哪怕是暂时的虐主情节也是为了让后面的情节更爽而做的铺垫。如果不能让读者爽,所谓的“公平正义”就一文不值了。如果作者肯稍稍笔下留情,林平之就算非要自宫习剑,照样能如林远图一般收养一个孩子继承香火,更不会性情扭曲杀害挚爱勾结奸邪自取灭亡。但这样安排林平之代入令狐冲视角,被“虐主”了大半部书的读者们又怎么能痛快?
《笑傲江湖》第三十八章“聚歼”,在华山思过崖山洞,左冷禅、林平之与一众瞎子一通乱杀,以为将五岳剑派众人尽数杀死,接下来有了这样几句对话——左冷禅道:“平之,今日终于除了你平生最讨厌之人,那可志得意满了罢?”林平之道:“只可惜混乱之中,我没能亲手杀了令狐冲这小贼。”令狐冲心想:“我从来没得罪过你,何以你对我如此憎恨?”是呀,确实奇怪,林平之所列生平最讨厌之人为何是令狐冲而非杀其父母与福威镖局数十口的余沧海或骗取林家《辟邪剑谱》并要杀他灭口的岳不群?讨论这个问题,先得看清楚两个用词:讨厌、憎恨。“讨厌”一词出自左冷禅之口。想来,林平之平日常对左冷禅说起,自己最“讨厌”之人是令狐冲。“憎恨”一词出自令狐冲之口,听说林平之必欲杀自己而后快,一是想当然地以为自己是被憎恨了。其实林平之对令狐冲是“讨厌”,对岳不群、余沧海、木高峰才是“憎恨”。关于林平之对岳不群等三人的憎恨,不用多解释,亲人被他们杀,自己被他们坑,自然恨到必欲除之而后快。林平之这辈子为什么最讨厌的是令狐冲?是因为岳灵珊吗?林平之自然知道,妻子岳灵珊的初恋是令狐冲,这位华山派大师哥一直对小师妹念念不忘。那他讨厌令狐冲是因为这个吗?也确实,林平之似乎因为这个吃过醋。岳灵珊向他怒目而视,过了一会,咬牙说道:“你自己去好了。”林平之问道:“你呢?”岳灵珊道:“你管我干甚么?”林平之向恒山派群弟子瞧了一眼,冷笑一声,双腿一挟,纵马绝尘而去……林平之说道:“他对你这般关心,你又一直说他好,为甚么不跟了他去?你还理我干么?”……岳灵珊低声道:“他是故意让我的。”林平之冷笑道:“他对你的情义可深着哪!”……岳灵珊收起了哭声,说道:“我是两不相帮!我……我是个苦命人,明日去落发出家,爹爹也罢,丈夫也罢,从此不再见面了。”林平之冷冷的道:“你到恒山去出家为尼,正是得其所在。”根据这些细节,林平之对岳灵珊是有感情的,他在言谈间会因令狐冲而吃醋。这当是他讨厌令狐冲的原因之一,但绝非重要原因。因为林平之是胸怀“大志”的,不会被儿女情长左右,而且他在自宫练剑后,更不会将岳灵珊与令狐冲的初恋当什么大事。是因为《辟邪剑谱》吗?武林中人人欲得《辟邪剑谱》,林平之自然以为令狐冲也不例外。最初,见令狐冲剑法大进,林平之与岳灵珊等都怀疑那是因他得到了林家《辟邪剑谱》,况且师父岳不群也是这么说的。后来,林平之亲眼见写有剑谱的袈裟从自家老宅屋顶落下,自然证明令狐冲没偷剑谱。但他认为令狐冲不是不想偷,只是没成功——林平之冷笑道:“有甚么错怪?令狐冲又不是不想夺我的剑谱,实则他确已夺去了。只不过强盗遇着贼爷爷,他重伤之后,晕了过去,你爹爹从他身上搜了出来,乘机赖他偷了去,以便掩人耳目,这叫做贼喊捉贼……”看,林平之一直认为令狐冲与其他人一样,都是欲得他林家《辟邪剑谱》的坏人。如此,林平之讨厌令狐冲,辟邪剑谱是原因之一,却也并非最重要原因,因为毕竟最终得到剑谱的是岳不群而非令狐冲。讨厌是因为嫉妒!林平之讨厌令狐冲,关键不是他是妻子初恋或他曾拿到《辟邪剑谱》,谜底在林平之的一段话里。林平之道:“令狐冲,你在江湖上呼风唤雨,出尽了风头,今日却死在我的手里,哈哈,哈哈!”笑声中充满了阴森森的寒意,一步步走将过来。原来,林平之讨厌令狐冲是因嫉妒他“在江湖上呼风唤雨,出尽了风头”!想想,他这一心理是不难理解的。林平之原本是一呼百应的福威镖局的少镖头,却因一部《辟邪剑谱》而被灭门。从那时起,他忍辱行乞,装丑扮驼,给人当孙子,拜人当师父。从一个公子哥儿到凄惨孤儿,他受尽屈辱,心里憋屈。他日夜所想的都是为父母报仇,最大的梦想是从一个可怜虫变为令人敬仰的高手。
但现实是残酷的,林平之武功低微,不光不是仇人余沧海、木高峰的对手,连青城派门下那么多弟子与那个他为之出手打抱不平的饭馆丫头(岳灵珊)都比自己武功高强;令狐冲还没出场就是人人传诵的英雄侠士,青城派弟子被武功高强的他戏耍杀戮,华山派弟子人人对他敬仰爱戴,师父那个漂亮的女儿对他钟情有加,师父师娘也早已定他为华山掌门的继承人……与这位大师哥比,林平之可谓一无所有。所以,他要苦练功夫,比别人进步都要快,最好能赶上大师哥;蓝凤凰的泡有五种毒虫的“五宝花蜜酒”,这个年轻人也强出头去喝,只因不甘落于令狐冲之后;所以,他要与岳灵珊好,除了真有感情,也不排除故意从大师哥手里横刀夺爱之嫌……可一切努力似乎收获不大。得到了岳灵珊的青睐,但林平之怀疑这份感情有假,以为岳灵珊不过是岳不群的一枚棋子;相比其他同门,林平之武功进步最快,但与剑法大进、瞬间刺瞎十几人的令狐冲比,他依然相差甚远;而且,令狐冲虽被赶出师门,却因祸得福,在江湖上大出风头。他与日月神教圣姑的爱情故事传遍江湖,以五岳剑派之一的恒山派的掌门的身份帮任我行诛杀天下第一的东方不败……令狐冲永远是“别人家的孩子”,永远让林平之喘不过气来!于是,林平之一拿到《辟邪剑谱》就连洞房花烛都等不得而自宫修炼了。急于给父母报仇自是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是他要马上武功大进,尽快改变自己的可怜卑微,成为江湖上人人称颂的一号人物,一旦辟邪剑法初成就迫不及待地大闹江湖,猫抓老鼠般地玩弄、杀戮余沧海与青城派众人还有木高峰。果然,他成功了,眼睛瞎了,但大仇得报,大名得扬。接下来他要向包括令狐冲在内的一直压着他的是有人下手了:“等我眼睛好了以后,林平之雄霸天下,甚么岳不群、令狐冲,甚么方证和尚、冲虚道士,都不是我的对手。”于是才有了他此后加盟左冷禅的瞎子团队并在华山思过崖山洞助左冷禅痛下杀手之事,“平之,今日终于除了你平生最讨厌之人。”“只可惜混乱之中,我没能亲手杀了令狐冲这小贼。”这不怨别人,只怨令狐冲太优秀而总是“别人家的孩子”,一直压得林平之喘不过气来。遗憾的是,林平之头上缺少主角光环,他终于没能翻身压过令狐冲,自己反被关到西湖地牢。在地牢的日子里,林平之一定不会再讨厌令狐冲,彼时“讨厌”已变成“憎恨”,当年的同门师兄弟就此而老死不相往来了。
终究,武侠小说的本质就是供读者们代入主角去幻想现实中之不可能的“成人童话”,所谓的“思想内涵隐射”也只是浮皮潦草的点缀,如果不是为了让读者们更爽,令狐冲与林平之的屌丝逆袭式猥琐发育其实是能殊途同归的。
【文/陈俊杰,作者原创投稿,授权红歌会网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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