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在空的阴霾
流感、鼠疫、斑疹伤寒和霍乱等流行病导致的死亡人数远远多于有史以来所有死于战争和武装冲突的人数
【西班牙《趣味》月刊10月号文章】题:灾难降临了!(作者 伊尼戈·圣玛丽亚·加尔多斯)
美国威斯康星大学的一个科学家小组四年前将1918年埋葬在阿拉斯加的一名妇女和挪威朗伊尔城8名年轻矿工的尸体挖掘出来,以研究流感病毒是如何致命的。
他们死于“西班牙流感”病毒,该病毒在1918年造成了全球两千多万人丧生。
有史以来,医学就必须应付各种各样的流行病。这些病不但对人产生影响,也会造成经济、政治、甚至社会方面的变化,最终也决定了医学的发展方向。最早有记载的大规模传染病发生在四千多年前的尼罗河沿岸,记录于埃伯斯纸草文稿中。
但是,有详尽细节描述的第一场流行病灾难发生在公元前430年伯罗奔尼撒战争期间,一场源于亚洲的瘟疫席卷了雅典,在两年内杀死了雅典三分之一的人口。狄奥多罗斯曾经在著作中描述过雅典瘟疫,但至今仍无法确定造成那场灾难的病因到底是什么。
毕达哥拉斯建议用音乐疗法来重建身体和精神的和谐,音乐疗法和一些宗教仪式被应用于治疗疾病,但这一方法在与流行病作斗争的时候毫无功效,人们不得不采取更激烈的措施,例如抛弃患病者或焚烧尸体,以免被传染。
尽管中世纪的医学已经取得了一定的进步,也有了重视健康的观念,但瘟疫出现的时候,一切都被摧毁了。
薄伽丘在《十日谈》中描写过1348年佛罗伦萨的鼠疫,在3年的时间里,瘟疫蔓延到整个欧洲大陆。当时恶劣的生活条件和无处不在的老鼠与跳蚤使杆菌很容易滋生和扩散,人们用一束鲜花或者点燃薰香来驱除病菌,而正确的方法应该是采取有利于改善卫生和健康条件的措施,例如限制人员和货物的流动、隔离传染者以及在郊外掩埋尸体等。
鼠疫分为三种:淋巴腺鼠疫会引发淋巴结炎,伴有高烧和四肢乏力,死亡率在60%—80%之间;肺鼠疫会攻击呼吸系统,导致迅速休克和死亡,死亡率在90%左右;败血性鼠疫的主要症状是在皮肤上形成黑蓝色的斑点,因此也叫作黑鼠疫。
鼠疫的死亡率极高,曾经使欧洲人口只剩下三分之一。威尼斯10万居民中有7万人死于鼠疫,英国也丧失了58%的人口。由于士兵大量染病死亡,一些战争也被迫中断,例如百年战争期间,英国和法国就因此被迫签署了停战协议。
在后来的几个世纪中,也出现过鼠疫流行的新苗头,除了放血疗法和使用草药外,人们还用烟草来与鼠疫作斗争,但此后的鼠疫疫情的严重程度都比不上中世纪那一次。
西班牙也是鼠疫的受害者。有些地方曾遭到鼠疫的严重打击,损失了三分之二的人口。例如巴塞罗那的5万居民就死掉了3·8万,纳瓦拉的居民减少了78%。整个西班牙半岛都没能幸免,死于鼠疫的有公证人、法学家、宗教人士、医生和政界要人,最令人震惊的是连国王阿方索十一世(1311—1350年)都成了鼠疫的牺牲品。
鼠疫在西班牙引起了强烈反响,人们开始迫害犹太人,认为是他们造成了鼠疫的蔓延;社会生产大大下降,人们开始哄抢货物。阿方索十一世之子佩德罗一世继位之后,不得不将王室成员召集到巴利亚多利德商讨应急措施。
16世纪梅毒肆虐欧洲。高烧、头痛、嗓子痛、淋巴结肿大、脱发、肌肉痛、口腔溃疡以及身上湿热处长出突起是感染梅毒的主要症状,如果不得到及时治疗,几年之后就会导致患者失明、心脏疾病、瘫痪、脑部疾病或死亡。从农民到国王,所有人都可能遭到梅毒的侵袭。查理五世和亨利八世都得了梅毒,医生们开始积极地宣扬梅毒也可以通过性交以外的其他方式传染,显然,此时维护中产阶级的声誉比合理解释病因更重要。意大利人将梅毒的泛滥归咎于法国人,法国人认为是那不勒斯人惹的祸,荷兰人怪西班牙人,土耳其人则在抱怨基督教徒。
然而,最大的祸害是西班牙人在美洲种下的,他们将天花、麻疹、斑疹伤寒和流感带到了美洲,土著人对这些病根本没有抵抗力,对美洲的征服变成了一场病魔的大屠杀。
当西班牙人在1520年入侵阿兹台克人的领土时,带去了可怕的天花。西班牙人已经对这种病有了免疫力,而阿兹台克人则认为这是神明将他们抛弃,站到了征服者一边,因此他们未作任何抵抗就不战而败,任由征服者占领了自己的土地。
天花会引发高烧、浑身乏力和严重皮疹,死亡率很高。西班牙人入侵时的墨西哥还有3000万居民,天花的侵袭使他们在40年后只剩下了300万,一个世纪以后就只有160万了。
此后,人们发现了又一种新的传染病——痢疾。它是一种肠道疾病,它的流行主要是卫生条件差的结果。这种病第一次大规模爆发是在法国大革命期间,奇怪的是,痢疾似乎变成了革命者的盟友,专门袭击镇压革命的普鲁士军队。
痢疾的另一次流行是在拿破仑侵略俄国期间。1812年6月,拿破仑率领近50万大军入侵俄国,当大军行至波兰和俄国西部的时候,近半数士兵因斑疹伤寒和痢疾而死亡或丧失行动能力。当拿破仑下令撤出莫斯科的时候,他的军队只剩下8万人了,而1813年6月撤退行动结束时,拿破仑手下只有3000多士兵。死于斑疹伤寒和俄国严冬的官兵比战死沙场的要多得多。
虽然这场瘟疫对政治造成了巨大影响,但在人口方面带来的恶果却远不及19世纪席卷欧洲的霍乱。霍乱从东欧开始传播,迅速向西扩散,直达美洲海岸,某些受感染地区的死亡率高达30%—50%,成为已知的最严重的一场疫情。
20世纪人类仍然遭受流行病的侵害。距我们最近的几次疫情分别是造成200万人丧生的1957年“亚洲流感”、1968年的“香港流感”以及1977年的“俄罗斯流感”。
历史证明,流行病在战争和贫困地区更容易蔓延。这些地区的生活条件和卫生条件有限,人员流动也很厉害,这就为传染病的产生和传播创造了便利条件。如果既是战争地区也是贫困地区,情况就更糟糕了。例如阿富汗就流行腹泻,莫桑比克和马拉维流行霍乱。艾滋病和埃博拉病毒等世纪病在不发达的国家更为盛行。
▲塞尔维亚的烟薰法除鼠疫。对流行病的无知导致人们采取此类无用的措施。
■要么跳舞,要么死亡。这种情形是14世纪法国鼠疫流行的产物,大主教、贵族、修道士和军人们都大跳骷髅舞,借以驱走病魔。
▲流行病——古文明的天敌。在伯里克利时期,可怕的鼠疫曾肆虐雅典。公元前558年,罗马也遭到了鼠疫的袭击。
▲防鼠疫装。一名法国医生听从蒙彼利埃一家医学院的建议,穿上了这种预防鼠疫的服装。
▲与病毒和细菌之间的斗争,是本世纪人类必须面对的一场不宣而战的战争。
■医学在发展。西班牙细菌学家海梅·费兰医生研制出了霍乱和斑疹伤寒疫苗,疫苗的出现使人们不再用音乐疗法或草药等简单手段来对付流行病,但他们仍没有放弃最通常的做法——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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